幾天後。
雲龍州龍吟山脈。
這幾天對方子衿衆人來說絕對是地獄般的煎熬，因爲古雍那天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書院的一百多人都集中在一起，包括歸雲、燕雲眉、安世生、冬末等人都在，甚至念羽白把傳送陣都佈置好了，只要玉凌一出現，他們就能即刻返回華域。
衆人倒不擔心玉凌找不見他們的蹤影，因爲對講機畢竟是用奇異石做的，那種獨特的頻率會清晰地顯示出他們的位置。
但沒人有勇氣給玉凌打對講機，因爲他們生怕幾天過去，古雍仍佔據着玉凌的身體。
萬一玉凌真的回不來了怎麼辦？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大家腦海裡，一連幾天過去了，衆人的焦慮情緒便愈演愈烈。
“不行，我受不了了，我要問問他到底什麼狀況！”歸雲忍無可忍地掏出了對講機。
但還沒等她掀開蓋子，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從密林深處走了過來，很隨意地說道：“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我們現在就回華域吧。”
衆人面面相覷，盯着玉凌不出聲。
方子衿更是略帶警惕地說道：“你先說說看，你是哪年哪月在哪裡和我認識的？”
玉凌一時間哭笑不得：“大師兄你有意思嗎？再說他本來就有我的全部記憶，你問了也是白問。”
“好像真的是師弟？”方子衿扭頭看向念羽白。
念羽白一臉嚴肅加鄭重：“不行，你最好再給出一個有力的證明！”
“比如？”玉凌問。
“叫我一聲哥我就相信你。”念羽白一本正經地道。
“……其實還有一種證明方式。”
“什麼方式？”
“你過來讓我揍你一頓。”玉凌面無表情道。
念羽白瞬間堆出滿臉燦爛的笑容：“哎呀阿凌，咱倆誰跟誰啊，我就是開個玩笑活躍下氣氛，你不要那麼認真嘛！”
“……”衆人此刻強烈支持玉凌將這貨打一頓。
“咳咳咳，說正事！阿凌你還沒有交代清楚，你跟古雍到底怎麼回事兒？”念羽白倉促地轉移話題。
玉凌簡明扼要大概解釋了一下，衆人這才明白了前因後果。
明白的同時也不禁有些後怕，想想看玉凌一直處在那麼危險的境地中，說不準哪次一睜眼，他就不再是他，而是古雍了。
“這也太可怕了，師弟你爲什麼不早點跟我們說？”方子衿心有餘悸道。
“說了有用嗎？當時他和我的魂海已經融合在一起，除非他自己分離出去，否則就只有等我修煉到半步凝魄境才行。”玉凌道。
念羽白也攤攤手道：“大師兄你也不想想，古雍就在那裡盯着，阿凌怎麼可能當着他面說出口。”
“那他現在去哪兒了？不會還在吧？”方子衿小心翼翼問道。
“他已經走了，我沒問他去哪裡了，他也不可能告訴我。”玉凌淡淡道。
“他走了？那他現在的存在形態就是魂體？”念羽白想了想道。
“比尋常魂體強得多，畢竟他已經恢復到半步凝魄境了。”玉凌說着說着又低頭咳嗽了一陣。
看到他指縫間的鮮血，念羽白不禁蹙起眉頭道：“阿凌你怎麼了？傷勢這麼嚴重？”
玉凌抹掉脣邊的血跡，無奈說道：“融虛強者的力量哪裡是那麼好消化的，要完全恢復估計還得半年一年的。而且古雍離開的時候也算是割裂了我的魂海，這也需要很多時間修復。”
“那你現在……”念羽白有些擔憂。
“沒事，基本的自保之力還是有的，況且回了華域那邊，差不多也就安全了。”玉凌搖搖頭道。
“我現在就想知道你究竟幹了什麼……不對，應該是古雍究竟幹了什麼，居然把那個融虛老怪都招惹了出來？”念羽白頗有些匪夷所思。
“其實也沒什麼……那天李修然、薛元空、何崖沁、邵北，還有一幫化靈魂師圍攻我，最後除了李修然，其他人都被古雍殺了。走的時候又看見雲龍國皇帝馬上就要逃進雲龍殿，古雍又順手將他幹掉了，再然後就把那位融虛強者惹出來了。”玉凌道。
“……”衆人已經徹底石化在原地。
“阿凌，你你你確定你沒開玩笑？！”念羽白震驚得都結巴了。
“沒有。”
念羽白看他一臉風輕雲淡，不禁有些崩潰地道：“你這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是怎麼回事？！雖然不是你自己殺的，但……但畢竟是你殺的啊！”
這話乍一聽有些前後矛盾，但念羽白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表述方式了。
“反正殺都殺了，接下來發生什麼就跟我沒關係了。”玉凌渾不在意地道。
念羽楓拍了拍呆若木雞的老弟，讓他趕緊回神：“雲龍皇帝死了，雲龍國供奉堂也死傷大半，這不正是天賜良機麼？咱們趕緊把消息傳回去，痛打落水狗多帶勁啊！”
念羽白揉了揉木然的臉頰，苦笑着望向玉凌：“阿凌，恭喜你，五國戰爭要因你而起了。如果雲龍國垮了，這功勞得分你一半。”
“龍宸兮也不是好對付的簡單人物，雖然死了很多幻神巔峰修者，但你們想徹底滅掉雲龍國還沒那麼容易。”玉凌提醒道。
“但如果四國聯手呢？”念羽白忽然道。
玉凌也沉默了幾秒：“別忘了還有時星緯，他應該不希望看到平衡被打破。”
“可要是大勢所向，他一個人也很難阻止什麼吧。”念羽白搖搖頭。
“如果真的打起來了，你也要自己保重，別把小命丟了就行。”玉凌道。
念羽白微微一笑道：“放心好了，我這麼怕死的人，纔不會熱血上腦，傻乎乎地衝到一線去。”
“希望如此。”玉凌不置可否地道。
“只是……你以後呢？一直待在華域或者明域？”念羽白深深地注視着他。
“再看吧，至少等我養好傷再說。”
念羽白遺憾道：“估計又要好長時間見不着你了，你呀你，總是這麼能惹事，而且一惹就是滔天大事。”
“也許……最多一兩年，我們還會再見面的。”玉凌突然說道。
“什麼意思？”念羽白不解。
“如果一直不見面，那也是好事。”玉凌又嘆了口氣。
“喂喂喂，你把話說清楚，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念羽白佯怒道。
玉凌仰頭望向天空，透過層層疊疊的星形樹葉，只有斑駁的些許光影灑在他臉上，但大致可以看出，這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如果有一天，十七域發生大變，我會來找你，我們一起去藍嶺國。”玉凌悠悠地說着，語氣帶着一絲悵然和複雜：“不過我還是希望，最好不要有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