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匆匆溜走。
轉眼已是隆冬時節,家家戶戶張燈結綵,洋溢着歡聲笑語,籌備着即將到來的新年。
幾個月來,慄炎族的研究在繼續,道凌宗弟子們的修煉也在繼續,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着。
明域的靈氣濃度也穩定下來,足足有華域的四倍之多,完全能和金域紫域相媲美。
所以玉凌就在明域北疆和南明州之間往返着,還將許多弟子輪流派去明域修煉,反正兩地本就接壤,哪怕不用飛行器,一個通玄修者一天之內都能往返幾次。
一切都顯得風平浪靜,哪怕華域局勢崩壞,又回到了九域大比前的亂象,也絲毫沒有影響到道凌宗。
因爲誰都知道,道凌宗決計是華域最大的霸主,且不說玉凌一個人的實力就可以橫掃全華域,光是道凌宗的整體實力也今非昔比了。
如今的道凌宗早就沒了化尊斷層,加上那令人恐怖的幻神修者數量,哪怕華域很多勢力背後都有着封域各國的影子,也沒人敢輕易招惹道凌宗。
封域那邊五國大戰還在繼續上演,雲龍國半數領土都落入了敵手,然而龍宸兮的韌性和決絕也讓所有人吃了一驚,哪怕雲龍國眼看着覆滅在即,他也沒有絲毫絕望和放棄的意思。
雲龍國冠絕封域的大軍從兩百萬打到了八十萬,按理說換了任何一個國家,也早該人心惶惶,瀕臨崩潰了,但龍宸兮沒有,雲龍國高層將官也沒有捲鋪蓋投奔他國的跡象,上層的鎮定和沉穩深深地影響了雲龍國普通修者和平民,哪怕他們日日惴惴不安,但原有的生活還是在繼續。
與其說雲龍國淪陷的領土是被四國打下來的,不如說是龍宸兮主動讓出的,因爲四國聯軍每佔領一座城池,就會鬱悶地發現資源儲備早就空了,而城內高手也早就井然有序地撤走了,留給他們的不過是一個毫無意義的空殼和一些底層修者平民。
雲龍國的領土一天天變小,但這個速度卻在一天天遲緩。四國聯軍從一開始的勢如破竹,到後來竟變得舉步維艱。
不得不說,國土面積縮小,防線也會相應變短,雲龍國的防守工作越來越輕鬆了,反倒是四國忙着消化新得到的領土和城池,忙着安撫當地的百姓,發生了許多衝突和矛盾。
一方面是境內修者起義造反不斷,四國一邊懷柔安撫,一邊血腥鎮壓,折騰得焦頭爛額;另一方面,聯軍內部也發生了很多矛盾,比如新打下來的這座城池究竟歸誰管?咱們四個國家的士兵一起打下來的,憑什麼分給你而不是我?
諸如此類的種種問題嚴重拖緩了四國聯盟的腳步,這就是龍宸兮想要達到的目的。
拖,一直拖下去,拖到四國聯盟崩潰爲止。
用五百多年的底蘊積蓄和四國對耗,雲龍國固然會元氣大傷,再不復昔日盛況,但只要雲龍不滅,日後自有機會東山再起。
也就是四國人心不齊,並非鐵板一塊衆志成城,這纔給了龍宸兮拖延戰術的機會。
如果說從一開始,龍宸兮就料到了如今的局面,玉凌都不得不說一聲佩服。恐怕換了之前的那位雲龍皇帝,也未必能比他兒子做得更好。
封域的戰火,估計沒個幾年很難結束,除非又出現什麼新的變數。
玉凌本無心摻和這灘渾水,然而整個十七域都在動亂,他終究不能獨善其身。
十二月的最後一天,冷雨悽風凍徹入骨,一位掩着黑色斗篷的紫衣男子突兀造訪道凌宗,打破了幾個月來的寧靜平和。
……
一間靜室內。
“玉宗主當真不願答應此番合作?”
檀木桌對面,斗篷男子略有些失望地道。
“封域太遠,那邊的事我無心插手。”玉凌淡淡道。
“可據我所知,玉宗主用飛行器的話,一日之內便可到達雲龍國。”斗篷男子道。
玉凌審視着對面的神秘男子,不動聲色地道:“你們知道的倒不少啊?”
斗篷男子輕輕一笑道:“不僅僅是我們知道,全封域都知道。”
“什麼意思?”玉凌目光一凝。
斗篷男子從容道:“玉宗主恐怕還不知道吧,貴宗出了一些叛徒,封域五國、西方五色域都得到了相應的情報,說玉宗主手裡掌握着一條升靈晶礦脈,一個全天下最頂尖的魂力域場,還有對講機、飛行器等等這些異族的發明研究物,你猜大家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玉凌微微垂下眼瞼,並沒有大驚失色的樣子,只是平靜地道:“你在威脅我?”
斗篷男子不疾不徐地道:“玉宗主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只是好意給你提個醒,同時再次申明,與我家大人合作,絕對是互利的好事,玉宗主何必執意推卻呢?”
玉凌譏諷一笑:“如果只是這些的話,你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斗篷男子遺憾地道:“玉宗主,我不信你看不到其間的利益,就算冒點險,也是值得的,不是麼?”
玉凌只是淡淡說道:“你回去告訴李修然,他是把我當白癡來糊弄嗎?畫餅誰都會,這麼沒有誠意,我憑什麼要答應?”
斗篷男子一時語塞,不等他張口繼續說下去,玉凌便提前打斷道:“還有,九域大比最終賽的時候,有個綠衣少女隱秘地下了一道追蹤符,應該也是出自你們的手筆吧?”
“但這對玉宗主而言並無影響,我家大人也沒有什麼惡意。”斗篷男子辯白道。
“我只是奉勸你們一句,無論你們暗中關注各域天才是出於什麼目的,反正下在書院弟子身上的追蹤符,我已經讓人抹掉了,希望你們不要再打他們的主意。”玉凌平淡地道。
他輕輕放下手裡的茶杯,算是下了逐客令。
“既然玉宗主都這麼說了,我等也不會再自討無趣。”
話不投機的情況下,斗篷男子只能抱了抱拳,匆匆轉身離去。
在跨出門檻的那一刻,他忽然頓了頓,又開口道:“如果玉宗主不肯相信我家大人,那我也無話可說,只是希望你能儘早明白……道凌宗現在的處境。”
玉凌沒有理會他這句暗藏威脅的話語,只是目送紫衣斗篷男子在雨幕下漸行漸遠。
深重的寒氣瀰漫在夜色中,淒冷的風雨呼嘯嗚咽,更添一份冷意。
彷彿預示着,這個寒夜註定不會平靜。
次日清晨。
雨已經停了,玉凌走出修煉靜室,一陣寒風便迎面吹來,雖然以他凝血武者的體質穿多穿少都無所謂,但那沁涼的氣息卻像是滲進了他的骨子裡。
玉凌輕輕呵出一口氣,面前頓時浮起淺淺的白霧,這大概是近年來南明州最冷的一個冬天。
還沒等他走出庭院,黃三途就匆匆忙忙一頭衝了進來,臉上帶着幾分壓抑不住的震驚之色,急聲說道:“宗主,出大事了!”
玉凌心中一跳,但還是鎮定地道:“別急,慢慢說。”
黃三途似是被他平靜自若的氣態感染了,臉上的焦急稍稍平緩了一些,但還是無比凝重地道:“昨夜域主府遭一衆不明高手突襲,華域域主身隕,域主夫人帶其子女連夜出逃,生死不知,域主之職現由聶兆接任,此人原是華域域主的得力下屬,威望頗高,所以很快便穩定住了局勢……”
不明高手突襲……華域域主身隕……聶兆接任職位……
這一連串的消息如驚雷炸響,簡直讓人措手不及。
玉凌怔怔地說不出話來,良久纔回過神打斷道:“等等!你是說,華域域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