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當玉凌醒來的時候,體內灼熱的刺痛感已經緩解了很多,雖然渾身還是虛弱得沒一點力氣,但傷勢基本痊癒了大半。
在短暫的茫然後,玉凌已經記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他不知道雲照秋如何有能力送他離開封靈星,但聯繫紫塵若最後看向他的眼神,玉凌大致也能猜到幾分。
明明只差那麼一點點,凝墨刀就能刺入幻靈靈皇的要害,將勝敗之勢完全逆轉,但玉凌終究還是慢了分毫。
就是這一點點的差距,讓幻靈靈皇悟道境的靈力襲遍了他全身上下,甚至深入丹田廢去了他的靈力本源。
散逸的靈力橫衝直撞,連帶着古荒訣也全盤崩潰,玉凌的破玄玄力被摧毀得一乾二淨。要不是他的魂海有白瓶鎮守,恐怕三大體系都將徹底不復存在。
道境高手果然不在同一個層面,就算玉凌以一種暗殺式的手段近了身,也終究沒能在最後一刻得手。
事實上,就算凝墨刀真的捅進去了,幻靈靈皇也不會死,他只要稍稍加以反擊,玉凌的下場同樣好不到哪去。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慘敗,阻止玉凌刀鋒的不是幻靈靈皇的護體靈力,而是他的“道韻”。
道韻這種東西,跟玉凌還差着一個遙遠的世界,他能感受到它的力量,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玉凌現在並沒有心思領悟什麼道韻,他只知道雖然他逃出了封靈星,可雲照秋兩人卻被留在了那裡。
他有些不敢想下去,她們將要面臨什麼樣的折磨。
雲照秋覺得拖累了他,但玉凌卻認爲一切歸根究底還是他造成的。
他不知道再過幾年,還能不能見着這兩位姨姨。
被敵族所俘虜,她們又是那樣決絕不屈的性格,幻靈族一旦利用完她們的剩餘價值,還會留她們多久?
所以玉凌的時間很緊張,他必須得趕在悲劇發生之前,回封靈星救走她們。
向元靈族求助是最逼不得已的辦法,因爲玉凌沒有那麼大的權力和地位讓那些長老聽取建議,那些人也不會爲了兩個侍女付出太大代價。
就算他們願意救人,但從道宇星系跨越無盡星河到封靈星,一切都已經晚了。
所以繞來繞去,還是他實力不夠強。
偏偏現在他的三大體系已去其二,要讓玄力和靈力重修至原來的境界,不知又要花去多少時間。
而且還是在這個陌生而一無所知的世界。
玉凌忽而感到一陣迷惘,他像是回到了七年前剛睜開眼的那一刻,懷着一種無所適從的茫然,以及對未知生活的警惕和抗拒。
但這樣的迷惘一現即逝,因爲現在的他有着明確的目標和必須承擔的責任,他不能停下腳步,而且必須奮力向前。
即便他失去了很多,也不過是從頭再來罷了。
玉凌拋除掉那些毫無意義的負面情緒,終於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外界。
以往的事已經無法再扭轉,他所能做的,就是儘快融入這個新世界,得到足夠強大的修爲和勢力。而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弄清楚他現在的處境。
玉凌費了點勁,總算從牀榻上坐起身來,打量着這個陌生的房間。
屋子的陳設雖然不奢華,但也不簡陋,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人家。
但緊閉的屋門和窗戶卻讓玉凌感覺到了不對勁,尤其是他隱隱發現整個屋子都籠罩在一種類似樊籠陣的陣法中。
他迅速推翻有人碰巧救了他的假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果然,靈戒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幽黑色的手環,緊緊地嵌在他手腕上,玉凌試了試根本拿不下來。
他蹙起眉頭內視魂海,發現自己的魂力被一層黑色光華束縛着,只能在魂海內部流轉。
這不就相當於加強版禁魂環嗎?
玉凌頓時心裡一沉,他本就沒了玄力靈力,如果魂力也被禁錮住,他與那些沒修煉過的普通人又有什麼區別?
剛逃出封靈星,又落入階下囚的境地,這怎麼也不像是個好的開端。
不幸中的萬幸是,對方似乎暫時沒有殺他的意思,而玉凌剛剛來到外界,也不會惹上什麼仇家。
那對方是什麼目的?
反正肯定不是單純的求財,否則玉凌絕不可能再醒過來。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也漸漸適應了沒有玄力靈力的虛弱狀態,慢慢下牀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
這個時候,玉凌才用力拍了拍門,因爲他透過窗戶可以看到,遠處似乎是有人的。
沒過幾秒,就有腳步聲響起,一個臉龐削瘦的中年人如幽靈般從門外閃身進來,上下打量了玉凌兩眼。
這樣的目光讓玉凌十分不自在,更詭異的是,對方並沒有任何凶神惡煞的表情,反而還帶着人畜無害的和善笑容。
“小兄弟,我叫戴崢,你怎麼稱呼啊?”中年人首先問道。
“我叫玉凌,這裡是哪兒?”
“這兒是臨安星的羅安城,你前些時日應當是被逆雲流所波及,我們就把你從逆雲海邊緣帶回來了。”
一下子冒出多個陌生名詞,玉凌不禁微微一怔,他既不知道臨安星在哪,更不知道逆雲流和逆雲海又是什麼東西。
雖然玉凌的神色沒有變化,但戴崢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笑了笑道:“你不知道臨安星?看樣子你應該是從東境來的魂師吧?”
東境?
玉凌終於抓住了一點頭緒,他好像在那張星圖上看到過,無涯星系分東西南北四境,但每個境具體有什麼區別就不是地圖能顯示的了。
他知道的東西實在太少,按理說應當謹慎一點以免言多必失,但現在這種詭異的處境,他不多問問又是兩眼一抹黑。
玉凌索性順着戴崢的話頭道:“閣下救了我我很感謝,但我還有要事在身,必須得早日回到東境,不然我久無音信,其他人會很着急。”
玉凌已經儘可能說的含糊了,戴崢卻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似笑非笑追問道:“哦?東境好像沒有姓玉的魂師世家,那你是來自幽靈門還是鬼瞳宗、無生殿亦或穹山?”
又是一大堆不知所云的名詞蜂擁襲來……
看戴崢的樣子,似乎對這些宗門很是熟悉,玉凌要冒充他們的弟子幾乎不可能。
他只好搖搖頭道:“都不是。”
戴崢也不意外,只是繼續說道:“我看小兄弟的魂力氣息偏向陰寒,難道是雪峰的天才?”
玉凌沒有說話,隨便戴崢自行猜測。
戴崢似乎在默默地思忖,有好幾秒沒開口。
他忽然嘆了口氣,帶着一絲譏諷的笑意說道:“好狡猾的小子,不過想要矇混過關還是差了點,你其實是亂塵星系的人吧?”
這句話來得十分突兀,彷彿驚雷炸響,玉凌不由得瞳孔一縮。
沒給他辯解的機會,戴崢已經慢條斯理地說道:“可惜你對東境一無所知,想要裝成他們那邊的人,這難度係數委實太大了點兒。你要真是某個魂修宗派的人,哪還用得着我一點一點追問,你早就自己亮出身份來威脅我了吧?”
“順便再告訴你,東境沒有雪峰,只有我北境纔有,那是一個武者宗派,而且是高高在上的龐然大物,像我這種小人物這輩子都沒機會去雪峰星看一眼。”戴崢戲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