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真就這麼便宜了那三個商人?”
一間靜室內,侍衛頭領不解地問道。
“便宜?這也稱不上是便宜,那筆買賣可不好做,一旦某個環節出現差錯,就會送了性命。如果那三人死在半路,怡商公會也怨不得我,畢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但如果他們真把事情辦成了,那倒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自然會考慮進一步培養。”慕容恪淡淡地抿着茶。
“少主英明!”侍衛頭領頓時沒話說了。
“不說他們的事了,終究是三個小人物,我之前讓你辦的另外一件事有消息了嗎?”慕容恪擡頭直視着他。
“那些星匪確實是換了首領,他們在楚明客棧出現過,殺死了我們的幾個人,還抓了一個俘虜,也就是說,他們應該知道星匪們就在我們這艘星舟上,我已經讓手底下的人都做好了戰鬥準備,只要那匪首敢露頭,就立即將他擊斃!”侍衛頭領鏗鏘有力地道。
“我倒是很好奇,他們的新首領原先是幹什麼的,到時候如果有機會,就先抓活的,如果來不及的話,再把他殺了。”
“是!不過少主,更大的可能是,那個新匪首有自知之明,不敢跑來挑釁,就此銷聲匿跡。”
“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這些亡命之徒的思維不可以常理揣度,所以還是防備着他們劍走偏鋒。”慕容恪揉了揉眉心,沉默了少頃,又突然道:“對了,出現在楚明客棧的是幾個人?”
侍衛頭領愣了愣才答道:“三個。”
“這麼巧?”慕容恪眉峰一立。
侍衛頭領面色一變,沉聲道:“我這就去重新打探那三個商人的底細。”
慕容恪自嘲地笑道:“也許是我多疑了,一幫匪徒,想要冒充怡商公會的商人,難度恐怕不是一星半點,你之前跟其中一位商人談了很久,覺得他怎麼樣?”
侍衛頭領謹慎地道:“老實說,他沒什麼匪氣,修養還算不錯,而且一提到錢就會非常興奮,看着的確像個正常的商人。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還是……”
“調查是必須的,這件事就交給你了。還有,幫我把那個魂師帶來,我要再跟他談談。”慕容恪道。
侍衛頭領痛斥道:“那位魂師……唉,真的是軟硬不吃,一個亂塵人而已,我慕容家看得起他,那是他的榮幸,居然還敢擺出這幅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姿態,真真是不知好歹……”
“呵,魂師不管是東境的還是亂塵的,都終歸有股子傲氣,你只管把他弄來,我倒要看看他的骨頭有多硬。”慕容恪冷笑道。
侍衛頭領受命而去,但他剛轉過一道拐角,就差點跟一位手下撞在了一起。
“慌慌張張的亂跑什麼,你……”侍衛頭領正待喝斥兩句,這名侍衛已經軟倒在地,虛弱無力地道:“頭兒,小心,敵人,快、告訴少主……”
“跑得真快,可惜,你們的反應還是稍稍遲鈍了一些。”一聲輕笑從走廊另一頭傳來,侍衛頭領感覺自己的脖子像是僵住了,費了好大的勁才扭過頭去。
在他看清洛雙寰身影的時候,淡淡的茶香味也撲面而來,不過最先發揮作用的是無味的斷玄草毒。
雖說普通的斷玄草還不至於讓金剛境武者瞬間失去戰力,但爲了培養洛雙寰,畢源心幾乎把最上等的斷玄草都用在了她身上,就連固元強者都要中招,何況侍衛頭領只是金剛巔峰?
他只感覺渾身力氣迅速流逝一空,不由自主地倒在地上,哪怕他竭力想要站起來,但每個細胞都不聽使喚,所以他最後做的事情就是爬到門邊,大喝道:“少主小心!”
“哐當!”洛雙寰輕而易舉地踹開了門,走向呆若木雞的慕容家二少主。
……
洛雙寰之前在整個星舟裡走了一遍,高手都被她解決了,所以周傲柏做的事就是屠殺,當看到噴濺的鮮血佔據視野的時候,他就會感到無與倫比的愉悅和興奮,好像每一條人命的消逝,都如同絢爛的煙花在夜空閃爍,讓他感覺這是一門令人陶醉的藝術。
唯一不太滿意的是,這些丫鬟、雜役和工人都太弱了,殺起來完全沒有手感,偶爾纔會出現幾個凝血初期、中期的,算是意外的驚喜。
玉凌沒有阻止周傲柏去殺戮,反正這艘星舟不能留下活口,這不能說他心狠手辣,而是風聲一旦走漏,他們三個就會被孤星盯上,到時候再想跑去百蠱星韜光養晦,基本就成了不可能的事。
他一個人來到演武場上,回憶了一下剛剛從某個侍衛魂海里查到的記憶,摸索了一陣終於找到了一處隱蔽的機關。
“嘎吱——”
這塊地板上下一翻,玉凌便落入了夾層空間,還沒等他看清楚景象,一陣刺鼻的血腥味就佔據了他的全部嗅覺。
玉凌下意識屏住呼吸,映入眼簾的景象頓時讓他覺得,像慕容恪這種人,趁早死了纔是淨化空氣。
在他彬彬有禮、溫文和善的外表下,卻是一個喪心病狂的靈魂,彷彿只有將人折磨成殘缺的肢體,他內心的空虛才能被填滿,內心的嫉恨才能轉化爲快樂。
一顆面目血肉模糊的頭顱就橫陳在玉凌腳邊,一對眼珠都被挖了出來,不知去了哪裡,只剩空洞洞的眼眶對着前方,流着已經乾涸的黑血。
這就是慕容恪的愛好。
從那個侍衛記憶中看到時,玉凌還有些不太相信,但眼前這一幕卻是無可辯駁的證據。
還有一些女星匪,以及兩名煉火宗的女弟子,更是死得無比悽慘,玉凌實在看不下去,乾脆將他們的殘肢都火化掉,依次裝進不同的骨灰盒。
被折磨至死的有八十多個人,不是慕容恪一人的功勞。上有所好,下必所效,很多侍衛都是幫兇。這些人彷彿有着同樣的雙重人格:面對自己人和善友好,面對敵人卻殘暴得令人髮指。
還活着的大約有兩百餘人,只是其中又有五六十個處在重傷瀕死的狀態,玄力被廢,甚至四肢都被砍了下來,只剩一口氣還吊着罷了。
他們的眼睛都被挖出,舌頭也少了半截,但耳朵還能聽見聲音,察覺到有外人進來,這些原本無比兇悍的星匪都渾身顫抖起來,嘴裡嗬嗬地不知在說什麼。
玉凌一陣默然無言,他沒有那麼多靈丹妙藥,這些人是救不回來了,而在這樣的折磨中,他們的精神也早已崩潰。
“你是……”
一道微弱的聲音忽然從旁邊傳來,玉凌轉過頭去,正對上一雙靈動的眼眸,只是她的目光中卻透着幾分猶疑。
“廣芊芊?”玉凌幾乎沒認出她來,因爲她現在赫然是一副男子面孔。
聽到熟悉的聲音,廣芊芊驀地呆住,頓了幾秒後,眼淚便開始止不住地往外流。她絕不是一個只會哭哭啼啼的柔弱女子,但這幾天的經歷實在太恐怖了,如果她不是在煉火宗的環境下鍛煉出來的,可能早就崩潰了。
廣芊芊一句話甚至一個字都沒說,但玉凌卻感到一陣難言的愧疚,這些人都是他的屬下,結果事情發生好多天了,他纔來到這裡救人。
他花了些時間將捆縛衆人的繩索弄開,走到最後一排的時候纔看到彭知忠,他也被折磨成了一個血人,但眼眸依舊熠熠有神,甚至還勉強擠出笑容道:“別這麼喪氣地看着我,這不我還活着呢嗎?”
玉凌一言不發,他決定要將慕容恪帶到這裡,當着衆人的面將他殺掉,而且還不能讓他死得太輕鬆。
彷彿感應到了他的想法,地下夾層的入口又來了兩個人。
洛雙寰將五花大綁的慕容恪扔到了沾滿鮮血的地上,淡淡道:“這位慕容家二少主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