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沉香的緋紅古殿中,幾道人影緩緩行入,正是雲開等三人。
雲開和楚靈面色好奇的同時,還帶着濃濃的震驚,顯然是被這裡的華貴奢麗給震驚到了。
入殿有靜神安心的檀香絲絲縷縷飄蕩,僅是嗅一口,就感覺全身舒爽,渾體通透,所有的煩惱和糟心事全部被掃至腦後,忘而無憂。
從這效能來管中窺豹,便可知此等薰香,定是上乘貴品,沒有千萬靈石的身家,絕無資格享此妙物。
腳下的紅毯取材於二階高級妖獸紅毛獅王,踏地鬆軟,如履浮雲。
殿門高大,厚重威嚴,六百顆炫目燦燦的紅珊瑚珠鑲嵌其上,赤光粼粼。
一座高六米的屏風刺繡山河八荒圖,所用之線乃是華貴富奢的天蠶絲,萬年不腐,色彩不衰。
一棵月桂栽種庭院,數高百米,花朵千萬,風吹飄雪灑滿園,填殿芬芳,馥郁心魂。
一個紫金鳥籠裡,有幾隻五彩香羽雀唧唧啾啾,撲翅扇香。 щшш★TTκan★¢ ○
桌子是用黃金寶玉打造而成,還有玄品靈石鑲嵌桌面,噴釋靈氣。
桌上的水果都是高階靈果,汁多香甜,果香沁人。
總之,這裡所有一切看上去可能平凡的傢俱,都是俗人難及的奢侈品。
每一件丟出去換成靈石,都足夠一個普通人幾十年甚至一輩子的花銷了。
這種樸素無華的富貴,已經讓這兩個沒見過太多世面的人,驚訝的合不攏嘴。
就好像是窮乞丐進了皇宮,看夜壺都覺得是塊寶。
雲開的眸子四處打量,兩眼放光,口水高頻次吞嚥。
楚靈的明眸瞪的溜圓,紅脣微張,面色潮紅,喃喃道:“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嗎?”
“簡直不可思議,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應該收藏在寶庫裡啊,怎麼就做成傢俱,隨隨便便明晃晃的擺着。”
“萬一遭賊了,簡直不敢想象。”
伶柔看着他們吃驚詫異的模樣,好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和聲道:
“這就奢華了?武王強者的家裡,幾乎都這個樣,鼎鐺玉石,金塊珠礫,錢財於我們而言,不過就是俗物罷了。”
“我們追求的,是強悍的修爲和恆久的壽元,當這兩樣都有了,錢那種俗物,不是一張手就來了嗎?”
“你們要是嚮往這樣的生活,只要你們夠強,這一切,都會送到你們面前。”
雲開嗅覺靈敏,立刻就捕捉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詞語:家裡。
家裡?誰的家?自然是伶柔的家!
可是不過是授予他們獵手身份牌,有必要來到一個紫金獵手長老的家裡嗎?
不可能的!
那……伶柔爲何要帶他們來到她家?
雲開不解,之前他與這個女人可是半點瓜葛恩怨都沒有,她這樣做,究竟目的爲何?
伶柔見到雲開愁惑不解的神情,美眸中有讚許之色一閃而逝。
雲開能聽懂她講話不足爲奇,但是能如此敏銳,且快速找出她話語中所蘊含的信息,這點就非同一般了。
至少現在楚靈完全沒有發現什麼不對,依然好奇且震驚的四處打量。
伶柔出儲物戒中取出兩個盒子。
這時,楚靈的注意力才被吸引了過來,火熱地看着那個用檀香木打造的盒子。
伶柔當着他們的面,將盒子打開,有兩枚無名的黃銅金屬牌靜臥盒中,在燈暈下反射着燦目的色澤。
伶柔素手一揮,雲開和楚靈,兩個龍飛鳳舞的名字,便被她用強悍的靈威刻上。
下方還落款了伶柔的專屬簽名,表示這個身份牌,是她所授。
雲開雙手接過那枚刻有他名字的黃銅獵手身份牌,道了句“有勞”,面色中的激動,不言而露。
楚靈將黃銅身份牌拿在手裡一陣摩挲,小臉粉紅,煞是可愛。
伶柔見他們心滿意足收了銅牌,目光柔和,親切問道:“開兒,你父親的傷勢……如何了?”
雲開的喜悅戛然一滯,他的面色稍稍有些警覺,帶着不安,顯得有些緊張。
雲開知道他父親曾經在狩獵堂是一位紫金長老,身份高貴。
但由於心高氣傲,雲瀾得罪了不少人,難道這個伶柔,就是其中之一?如果是這樣,可就難辦了。
伶柔笑道:“不要這樣滿是防備地看着我,從輩分上來說,如果你能叫我一聲伶姨,我一定會很開心的。”
雲開的眼神有些古怪,她這話,怎麼有些令人難以琢磨啊。
要麼就是伶姨,要麼就不是,爲何要加一個“如果”呢?
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雲開沒有反抗,很是尊敬地道了一句“伶姨”。
楚靈也意識到了什麼,蓮步微移,躲到雲開的身後,瞪眼看着伶柔,一臉防備警覺。
伶柔哭笑不得,道:“小傢伙們,你們一定很奇怪爲何我會將你們帶到這裡,又爲何會對你們說如此奇怪的話吧?”
“其實你們的奇怪是對的,出門在外,是要多長一個心眼,否則很容易吃虧的。”
“當年,雲開,你的父親雲瀾在大荒中救我一命,時至今日,我仍然沒有機會償還。”
“當年我本想以身相許,直接嫁給他,哪裡想到,你爹不僅只救了我一個女人,你的母親柳英,同樣爲他所救。”
雲開驚訝,這個事他知道,難道這個女人是雲瀾年輕時的追求者?
不會吧!
她長得如此傾國妖嬈,就他爹那個糙漢樣,要是能娶到此等佳人,做夢都要笑醒,難道他還很有個性的拒絕了?
額……很顯然,他貌似就是拒絕了。
不然現在雲開面對這個女人,不是叫伶姨,而是直接要叫娘了。
伶柔的面龐上帶着一絲追憶和難以掩飾的失落,她道:
“你孃的修爲不如我,相貌也不如我,但是她溫婉嫺靜,優雅大方,是教養極高的大家閨秀。”
“而我呢,雖然實力不錯,長得也很妖魅,可是你爹自恃甚高,瞧不上我,認爲我屬於那種不安分的女子,比較隨意。”
“有一次我問他,爲何拒絕我的一番美意,不願與我成婚?”
“呵呵呵,那個傢伙居然說我不甘寂寞,結婚後可能難耐飢渴,不願浪費這美麗的芳華,會給他扣很多頂綠帽子……”
雲開和楚靈聽到此言,一陣愕然,真真的是他們老爹說過的話?
太逗了!
說到這裡,伶柔的臉上也是既好笑又無奈。
她穿的很暴露,打扮也很騷媚,於是所有人都給她貼了一個不安分的標籤,而這其中,就有她心中暗戀的對象。
而這,也讓她失去了痛悔一生的婚姻愛情。
伶柔苦澀道:“我雖然舉止輕佻,態度嫵媚,是因爲這本來就是我的體質啊。”
“我是女子中極爲罕見的妖魅靈體,能吸收世人對我的色慾轉化爲靈氣修爲,進而變得強大。
“我所作所爲,均是爲了修行,至於我是否安分……呵呵呵,我長那麼大,連和一個陌生男人牽手的經歷都沒有。”
“可是,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人們就是在那裡胡思亂想,造謠誹謗,給我亂貼標籤,辱我貞潔,毀我清譽。
“而你父親,深信不疑。後來,雲瀾和柳英大婚,喜結連理,而我的心,也被凌遲致死。”
“直到多年後,他在狩獵堂愁眉苦臉,飲酒解愁,面色難看至極,陰沉得彷彿可以溢出水來。”
“原來是他想要一個更有出息的子嗣後代,可不管怎樣努力,柳英就是懷孕不起來。”
“於是,你的父親帶她去診治,卻得到一個幾乎毀滅性的答案。柳英的孕囊被不知名的神秘力量毀壞,此生再無懷孕的可能。”
說到這裡,伶柔已是淚流滿面,顯然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憶,她繼續道:“我心疼你父親,就說,其實生孩子,我也能。”
“你的父親一愣,由於酒醉狀態,他失去了理性,化爲了一隻不會自控的野獸。”
“他所有的色慾和負面情緒,都爆發了出來,全部發泄在我身上,往昔的堅持操守煙消雲散。”
“那日我們一夜未眠,不久後,我有了身孕,你爹說不能休妻,我只得委身爲妾。但我願意,能守在愛人身邊,這是我最美的夢想。”
“但是你的母親,聽到我要進雲家大門時,彷彿收到了巨大的侮辱,拔劍就要自殺,披頭散髮,狀若厲鬼。”
“她所有的涵養和溫婉化爲飛灰,以最刻薄的言語對我咆哮。她說她和我,在這個家裡只得存其一,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雲瀾見是不可控,就安慰讓我出去等着,把孩子生下來,他這邊再勸。”
“柳英一聽我居然還懷了雲瀾的孩子,頓時氣得差點瘋掉,一口一個賤人,罵我不得好死。”
“她還惡語逼迫,讓我必須打掉肚子裡的孩子,否則她就一頭撞死,血濺五步,死後化爲厲鬼,生生世世糾纏我和肚子裡的孩子。”
“實在無奈,爲了不促使一樁悲劇的發生,也爲了不讓你爹裡外不是人,我選擇退步。”
“當着你爹孃的面,喝下了墮胎藥。你爹雖然心疼,卻並沒有拿出男人的氣概,阻止這一切,而是看着我肚子裡的孩子,慘死在他面前。”
“我怨我當年傻,可我不怨愛上你父親。你父親後來身中雷毒,命不久矣,我想去看他,卻不願你娘妒火中燒。”
“你爹畢竟還是由她來照顧的,我這一去,給他帶來的,不僅是愧疚,還有痛苦……”
雲開和楚靈震驚訝然,他們萬萬沒料到,居然還有這樣荒謬和難以置信的往事。
從這話中推知,雲瀾根本就是一個沒種孬慫的渣男,柳英則是一個善妒心黑的惡婦。
這真的是那兩個看上去一臉和氣的人做出來的事?
雲開還好些,至少他認爲,這一切並不稀奇。
但楚靈就不一樣了,只感覺天雷滾滾,眼前發昏,她瞪大了雙目,神情駭然。
伶柔顯然不會拿這樣的事來開玩笑,去詆譭一個將死之人。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簡直……不可思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