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劉媽家裡的時候已經將近中午,看到他們身着警服,手裡提着水果飲料之類的禮物,劉媽先是一愣神,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劉媽50來歲,但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小馬向劉媽一一作了介紹,聽夏不悔說來自己家裡只是來看看她,她一邊趕緊熱情地把夏不悔三人迎進屋,一邊慌着要給他們準備午飯,夏不悔本想推辭,卻臨時改變了注意,答應在劉媽家裡吃午飯。
劉媽去廚房做飯去了,林所長偷偷地問夏不悔:“夏隊,你要我買東西換這頓飯是別有用心吧?”夏不悔笑而不答。
趁着劉媽忙活,夏不悔把劉媽的家裡裡外外看了個仔細。劉媽因爲沒了丈夫在張厚道家裡做奶媽一呆就是二十多年,自己家反倒沒人住有點兒荒廢了,還算結實的老房子被足有兩米高的院牆圈着,院中兩棵桂花樹正值花期,滿樹淡淡的清香在屋子裡就能聞到。林所長和小馬哪裡想得到,就是這兩棵屬於南方的桂花引起了夏不悔的注意,才使得他決定留下來在劉媽家裡吃午飯。
劉媽住的屋子雖然破舊,但屋子裡一應俱全,看上去顯得陳舊的傢俱非常考究,看款式不是本地製作,這些傢俱在20多年前只有比較富裕的城市家庭纔有,還有就是擺在屋子正中八仙桌上的一臺黑白電視機,夏不悔上前仔細看了看機身後面的標籤,生產日期標的是上世紀八十年代。20多年前,這些東西對農村人來說算得上是奢侈品了。
可是,就是這些早年農村人極爲少見的東西夏不悔卻在劉媽家裡見到了,這些東西使他的眼睛又是一亮。劉媽在張家住了20多年,可以說把那裡當成了自己的家,她一個婦道人家不大可能在這期間給家裡置辦傢俱和電視機,也就是說這些傢俱是在20多年前就有了的。
掛在後牆上的一張很舊的黑白照片引起了夏不悔的注意,照片裡只有一個一兩歲大的小姑娘,可是,據林所長說,劉媽年輕時死了丈夫,並沒有一兒半女,這張照片裡的小姑娘會是誰呢?”
他留意了劉媽,發現她言談舉止之中透着一種說不出的東西,那種東西在普通的農家婦女身上是找不到的,即便是她在清風鎮最富的張家生活了20多年,可這種東西不是做奶媽的人應有的!
據此,夏不悔推斷,劉媽在去張家做奶媽之前,她應該是個很富裕的女人,而且不是個普通的女人。事先聽林所長介紹說,劉媽在嫁給自己的丈夫第二年就成了寡婦,她那時正是風華正茂的年齡,爲什麼沒有改嫁呢?還有就是,從眼前的狀況可以看出,劉媽並不是因爲生活所迫纔去張家當奶媽的,她爲什麼要丟下舒適自在的生活不過而去張家伺候別人呢?
夏不悔正在因納悶而沉思的時候,劉媽端着熱騰騰香噴噴的飯菜進屋了。
“警察同志,來鄉下淨是些粗茶淡飯,沒什麼好吃的,你們就湊合着吃點兒吧。”劉媽說話很是客氣。
小馬趕忙幫劉媽把飯菜在屋子中間的小方桌上擺好,三個人重新落座,劉媽卻笑着說:“警察同志,你們慢慢吃,我到廚房去一下。”
夏不悔趕忙站了起來,誠懇地說:“劉媽,您坐下跟我們一塊兒吃吧,我們到這兒就給您添麻煩了。”
劉媽點了點頭坐了下來,夏不悔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嚐了一口,讚道:“嗯,這道榨菜炒肉絲味道不錯,地地道道的粵菜風味哦!”
“我在張先生家呆的時間長了,他在廣東生活了好多年,喜歡吃粵菜,我就學了幾道菜。”劉媽解釋說。
夏不悔嚐了劉媽做的幾道菜,發現都是粵菜風味的,他邊吃邊跟劉媽聊了起來。
“劉媽,我看你家院子裡的兩棵桂花樹應該有好多年了吧?”
“哦,那是我丈夫從南方移植過來的,到現在已經20多年了,南方的東西在我們這兒不好養,每年冬天還要用東西包起來保溫,不然早就凍死了。”
“怪不得你家的傢俱都不是本地的款式,想必也是從南方運過
來的吧?”
劉媽點點頭說:“這屋子裡的東西大多是我那短命的死鬼從廣東搞過來的。”
因爲劉媽的丈夫早就死了,夏不悔很想知道劉媽的丈夫的情況,卻又不能直接問劉媽,他只有拐彎兒抹角地問些跟劉媽的丈夫有關的東西。
可是,劉媽好像有所察覺,對丈夫的情況一字不提,夏不悔看出來劉媽對自己產生了戒心,他本來還想問牆上照片的事,見到這種情況也就不再問下去了。
吃過午飯,小馬幫劉媽把盤子碗筷送到廚房,趁着劉媽洗刷的功夫,夏不悔悄悄跟林所長交代了幾句。
幾分鐘後,劉媽收拾完了回到堂屋,在屋門口坐下後,沒等林所長開口,她就先說話了。
“夏警官,我知道你們今天來不是爲了吃頓飯的,你們是爲了家偉的新娘子失蹤的事兒來的對吧?”
還沒等夏不悔說話,劉媽就看着小馬說:“我知道的上次已經跟馬警官說了,自從曼如出事兒後我就離開了張家,臨走的時候我把曼如的遺物包括他和家偉的結婚照都放在了曼如小時候住過的房間裡,房門的鑰匙留在了大廳裡的茶几上,我離開張家的時候出了身上穿的衣服外,沒有帶任何東西。家偉和那個叫什麼詩雅的姑娘結婚那天是我丈夫的忌日,我要給丈夫上墳也就沒有去參加他們的婚禮,婚禮上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清楚,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夏不悔知道劉媽這樣說話的意思是在下逐客令了,他陪着笑對劉媽說:“劉媽,今天我們來不是爲了專門辦案,而是想跟您聊聊一個人。”
劉媽不解地問:“聊一個人,他是誰?”
夏不悔馬上說:“這個人是張家偉,我們找您就是想弄清他是誰的!”
“張家偉就是張家偉,他還能是誰呢?”劉媽有點生氣了。
夏不悔向前傾了傾身子,平靜地說:“劉媽,我知道您會這麼說,可現在的情況有所變化,張家偉很可能不是張家偉了。”
劉媽這下子吃驚了,她趕忙問:“夏警官,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張家偉不是張家偉他會是誰,他出什麼事了?”
夏不悔回答:“張家偉現在得了一種怪病躺在醫院裡,他逢人便問自己是誰,您不感到奇怪嗎?”
聽夏不悔這麼說,劉媽的表情很複雜也很難過,她嘆了口氣說道:“夏警官,說實在的這孩子也怪可憐的,他和曼如從小都是我帶大的,我到張家做奶媽的時候只知道他是張先生的親生兒子,誰知道張先生死後留下遺囑說家偉是他收養的孩子。這樣說吧,不管他以前是張家的兒子還是以後成了張家的女婿,張先生對他可是沒有當外人看,在他和曼如沒有結婚之前,我還是挺喜歡他的,可是自打他和曼如結婚後他做的那些事兒,別說是清風鎮的人們看不慣,就連我也看不過去呀,這也是我離開張家的原因。他現在得了怪病也好,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也罷,都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啊!”劉媽的話跟清風鎮大多看不慣張家偉的人們所說的口氣完全一樣。
夏不悔等她說完,平靜地問道:“劉媽,您所說的情況我們已經掌握了,我們今天來找您是想知道一些張家偉其他的事。”
“家偉還有其他的事?”劉媽詫異地問。
“我們想了解一下他的身世。”夏不悔解釋道。
“這我可就不大清楚了,我剛纔已經跟你們說了,我到張家的時候也以爲他是張先生的親生兒子,只是後來張先生死了以後留下遺囑才知道他是養子,至於他是張先生從哪兒抱回家的,他的父母又是誰,我是真的不清楚。”
夏不悔見從劉媽這兒問不出什麼來了,只好打住話頭,跟劉媽閒聊了幾句就帶着林所長和小馬走了。可是,他的心裡卻一直在想,劉媽家裡牆上掛着的那張照片是怎麼回事兒,她又會是誰呢?
車子出了村子後,林所長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夏隊,現在可以說我們要去的第四個地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