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聽着她又這麼稱呼華錦,也是馬上皺眉就要呵斥,沒想到華錦阻止了她,她聽着華釺這麼說以後,卻又淡淡的問“既然知道是錯的,可阻止過,可反對過?”
“我有啊,可是他們也不會聽我的啊,這不是很正常的嗎?”華釺理直氣壯的。
華錦笑了,她今日沒有化那麼濃重的妝容,純粹的素顏在陽光下皮膚都瑩潤着光澤一般,透明而清澈,此時笑的時候更是猶如牡丹盛開的豔麗而雍容,讓人移不開視線。
“所以你覺得自己是無辜的,你說你不能阻止,不能反對,可是爲何要來,華釺,你今年已經十四歲了,如果你堅持不來參與,今日這砍頭的刑場上,就和你的四叔和小叔一家一樣,不在這裡,所以現在你還說自己是冤枉的,是無辜的嗎?”華錦話說的聲音不大,可是卻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不要說年紀小不懂就是無辜的,如果真的只是小孩子,那麼爹孃做事的時候就要明白你到底在拿着什麼賭,拿着什麼冒險,也別說自己不能阻止,如果真的知道是錯的,不能阻止,你可以不參與,宮門口的大鼓就在那裡,衙門的鼓也從來不會讓你去敲,你做不到大義滅親,也做不到不去阻止,明知道是錯的依然一起過來,你哪裡來的無辜,哪裡有資格喊冤?”
“江氏,既然拿着孩子下了賭注,就要願賭服輸,既然選擇了做這樣的事情,以後哪怕是投胎了也記得,做事的時候都想清楚,你們所有人,都不無辜!”華錦乾脆的說道。
“陛下和國法不會放過一個有罪之人,也不會冤枉一個無辜之人,國法不講人情,不要犯錯的時候只想着得到好處,遇到了問題就哭着要求別人可憐,如果國法如此,那麼誰還怕犯法,那我們的國家會變成什麼樣子?”
“街上到處都有竊賊,偷了東西哭一哭就可以被放過,看着什麼東西好就可以搶劫,哭一哭就可以被原諒,甚至這街上的女子看着喜歡就可以調戲強姦,看着誰不順眼就可以一刀殺了對方,說一說自己是無辜可憐的就沒什麼關係了,你們想要生活在這樣的國家嗎?想要每天都這麼膽戰心驚的生活嗎?”
“如果不想,希望每個今日看到華家下場的人都能引以爲鑑,做事之前多想明白,擔得起最悲慘的結局再去做,別到了最後再說自己無辜,就像是華家一樣,當他們在這裡的時候,就一定不可憐,也不無辜!”
華錦說到最後的時候,看的不僅僅是華家,還有周圍所有圍觀的百姓,她要說的不僅僅是華家的事情,還有這國家的法律,這個社會的秩序。
果然,那些百姓們看到華錦這麼看過來,也都覺得自己之前的同情是不對的,同情是不能代替法律的,如果犯法沒有代價,那麼他們將會生活在一個到處都是犯罪的環境,那纔是可怕的。
只有有了這些法律和規則,百姓才能安居樂業,才能過上安穩的日子,才能讓一些人不敢放出心底的惡魔,不敢去犯罪,不知是什麼人說了一句話“郡主英明!”
“郡主說的對!”
百姓們也跟着一起對着華錦呼聲,華錦淡淡的鬆了一口氣,今日她這一遭做完,之後寧嬪要毀了她的名聲,怕是需要時間了。
那個監斬官也是沒想到嘉善郡主居然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邏輯分明又能讓人信服,又想到這位郡主的另一個身份,倒是也不意外了,當年華隱秀宛如震雷一般的提出民貴君輕的說法的時候,多少人都震驚了,之後雖然證明了是先賢曾經說過這樣的話的,但是那時候也讓華隱秀這個名字更加的受到關注。
現在看着嘉善郡主,想着她就是華隱秀,就有一種,陛下讓這個女子參與朝政也不是那麼讓人不能理解的感覺,論才華和和眼光胸懷,嘉善郡主的確是有這份能力和魄力的。
見到大家都喊着她的名字,十分有力,華錦壓了壓手,讓人都安靜下來“本郡只是一般人,和大家出身一樣,在這個位置上,如果可以,本郡也希望可以給大家帶來更多的幫助,如果本郡真的英明,那也是這片土地,和你們一樣的百姓給了本郡這樣的智慧,是本郡該謝謝大家!”
華錦最後微微欠身,十分客氣,本來大家對華錦這個平民出身的郡主就有許多好奇的,今日第一次見到之後,只覺得這個郡主真的非常的高貴,但是又不會端着架子,還能給這麼謙和的和他們說話,看着華錦的眼神都是崇拜。
華鍩看着姐姐幾句話就收服人心,也只有佩服,這大概是姐姐的魅力吧,她總是能讓人信任她,華錦看着也差不多了,便和監斬官說了一句“好好的讓他們吃一頓好的再行刑吧,本郡也不耽誤大人執行公務了!”
正好華鍩之前讓小廝買來的食物也都送來了,兵卒把華釺幾個人一起壓着過去,準備到時辰就行刑,知道自己避免不了死期,華釺也不顧得上其他,大聲的罵起來“華錦,你自己過了好日子,不管我們,你爹孃在天上看着你這麼對爺爺奶奶,你不會有好下場的,我就是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
本來之前還覺得他們可憐的那些百姓見到他們露出這樣的面目,也是一臉吃驚,倒是華錦一臉的淡然,她一隻手背後,另一隻手輕輕的捻着一側的半圓玉佩“本郡不愧天地,你們要來,就儘管來!”
活着的時候她都不怕,還怕死了的鬼嗎,華錦語氣堅決,神態堅定,完全沒有心虛的樣子,也更是讓人知道,華家不委屈,嘉善郡主不愧疚。
說完之後,再也不去聽華家人喊叫什麼,她轉身進了馬車,華鍩也是看了一眼華家人,也翻身上馬,他有些膩歪和這家人再有什麼牽扯了,該做的已經做了,華家也不少沒留下什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