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長公主從前的故事,一屋子的女人的心情都不算太好,華錦也失去了繼續品嚐這些點心和果茶的心情,早早的讓她們收了,又特意親筆寫了回帖,讓容嬤嬤明日一早給長公主回帖,然後就睡去了。
四個丫鬟伺候了華錦休息,出來之後就圍着容嬤嬤不放了“嬤嬤,公子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啊?”
容嬤嬤看着幾張滿是好奇的年輕臉龐,笑着搖頭“不必好奇這麼多了,只要記得無論長公主遇到了什麼,咱們家公子是不會遇到的,相信公子就好了!”
幾個丫鬟遺憾的回了自己房間,又私下議論了什麼就不是容嬤嬤關心的,容嬤嬤的想法跟她自己說的一樣,長公主最後的結果讓人唏噓,但華錦不是長公主,就算真的遇到那樣的情況,她也不會讓自己落入那個境地,至少到目前爲止,華隱秀名聲如此蜚聲,也不曾影響到嘉善郡主的身上。
華錦還不知道容嬤嬤對自己如此自信,她會特意問長公主的事情,也是想起來了,之前她就有所推測,跟長公主見面的時候也透漏了一點,她怕公主這次讓自己過去,要問自己這些事情,便提前確認一下。
只是這確認之後,華錦真的不知道要開心自己雖然死過一次,對人的判斷還是如此的精確,另一方面,還是爲自己覺得遺憾,爲那個曾經如此耀眼的女人悲哀。
安國侯府,長公主看着自己的兒子“你爲何回來,地方官無詔擅自離開是什麼罪,不用我告訴你吧?”
常玉磊總是整齊乾淨的衣衫此時卻滿是塵霜,眼底是無法褪去的紅血絲,聽到長公主的話之後,沉默了許久“母親,兒子總要再試試!”
一句話說完,就聽到砰地一聲,原本好好的放在長公主手邊的茶盞被扔在常玉磊的腳下“你還嫌被羞辱的不夠嗎?”
“母親……”常玉磊還想說什麼。
長公主擺手,阻止他的話,無力的坐在座位上“怎麼就非得是她?哪怕是人家對你有半點心思,母親就算是豁出去這張臉也給你求一句,我已經見過人了,孩子,她對你,沒有心思啊!”
長公主心思苦悶,當她坐上花轎,一身紅妝浩浩蕩蕩的離開自己生長了十六年的皇宮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這輩子也不過如此了,所以在兒子回來跟她說起那個特別的女孩子的時候,她便多了幾分關注。
如果她有父親,有身份才落得這樣的下場,那是不是那個女子,能比她好很多,於是眼睜睜的看着小小的女子慢慢的成長爲現在的參天大樹,她不是不曾發現兒子的這份心思,可她也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不會任性的。
在這偌大的侯府裡面,從小常玉磊就知道,自己必須做到最好,否則即使母親是公主,也未必如何,他要做最優秀的那個兒子,而且,那時候對方不過是個小孩子,她便覺得兒子必然能自己控制住,誰能想到,卻是越陷越深,一直到現在。
常玉磊的嘴角抿着倔強的嘴角“孩兒就是想再試一次,至少讓孩兒知道是,爲什麼?”
明明他一直在華錦身邊表現的很好,他們每一次見面,他都各種幫忙,但不知道爲什麼,華錦卻好像越來越遠,現在更是因爲莫氏,好像討厭他了,他只是想問爲什麼,想問問,如果以前是朋友的話,以後有沒有別的可能,至少讓他爭取一次吧!
長公主苦笑“母親這輩子也不過如此,也就爲了你們一對兄妹,如果這般用心,那時候又爲何還要跟莫氏成婚?母親沒有勸說過你嗎?”
既然當時應了,現在又何必後悔?不覺得,太晚了嗎?
常玉磊聲音低低的“孩兒以爲自己可以不去在意的!”
當時他是怎麼想的呢,不過就是覺得莫氏是最合適的吧,這偌大的侯府好似一個牢籠,那女子年紀雖小,卻是那般的光芒熱烈,自在隨心,何必約束在這牢籠當中呢?
可是他以爲自己可以做得事情,真的做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居然這麼的難,不自覺地想要關注,不自覺的,就去了蘇州,看着女子這樣,他都會想起小時候母親講述自己年輕時候的經歷,每每到那個時候,他都好像母親是散發着光芒的。
可是年紀越來越大,他讀書科舉,很多把他稱作京城四公子,那些含羞帶怯的在自己面前扭捏的女子他見得越來越多,卻嚮往着母親那樣光芒的樣子,他曾經以爲這個世界上除了曾經的母親,已經被生活折磨的不再擁有光芒的母親之外,再也不會有這樣光耀的女子了。
可就在那小小的鄉野之地,他遇到了華錦,一個身高小小的女孩子,沒長開的臉上甚至還帶着一團孩氣,眉目之間卻都是自信,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跟母親身上一樣的光芒。
不斷告訴自己不該關注,不斷告訴自己,就算那麼的類似,這個女子也不會跟自己母親一樣,自己的母親是公主啊,對方不過是小小村姑,可是爲什麼,華錦也要扮男裝,爲什麼她的學問也這麼好,爲什麼,她也跟年輕的母親一樣,比很多男人都優秀?
突然擡頭看着長公主,常玉磊也很痛苦“孩兒只是想要試最後一次,孩兒想要一個結果,以前她說孩兒已經娶妻了,現在,現在孩兒沒有妻子了,也許,有可能!”
長公主卻是氣的把手邊一個玉如意扔了過去“你說的是什麼話,就算莫氏錯再多,她也是你的妻子,爲你生兒育女,她屍骨未寒,你這樣,可想到自己的孩兒,你不僅僅是一個男人,你還是一個父親!”
常玉磊卻笑了,很悲哀“孩兒何嘗不知,若是可以,孩兒也想做的最好,可是孩兒每次都做了最好的選擇,看爲什麼孩兒現在這麼不好?”
長公主無力的坐下來,看着眼前已經是青年的兒子,她親自教育他長大,就怕沾染一點不好的習氣,可是什麼都做好的他,到底還是遇到了人生中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