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眠!!你自己算算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你居然一、個、都、沒、接!”
“這都多久了,要是我不給你打電話,你是不是打算這輩子都不主動聯繫我?”
邵雨薇是真生氣了,說話連轟帶炸。
蘇雨眠翻了一下通話記錄,發現一連串未接來電,都是邵雨薇的。
有幾次本來想給邵雨薇回電話的,結果轉頭就給忙忘了。
她有些愧疚,趕緊道歉:“對不起薇薇,我這幾天真的太忙了,然後忙着忙着就忙忘了……咳!我保證,以後儘量減少這種情況……不,儘量杜絕!”
其實,蘇雨眠加入實驗室的第二天,邵雨薇就知道了。
她跟邵溫白感情一般,小時候關係還不錯,後來他出國留學,幾年不回家,又成了大家口中高不可攀的“天才物理學家”。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
可以說成年後,兄妹倆見面的次數一雙手就能數得過來。
邵雨薇只知道他平時在實驗室忙得天昏地暗,壓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個忙法。
現在看見蘇雨眠的狀態,她算是清楚了——
那真是比社畜還社畜,忙起來消失一週都是短的,一個月不回消息也很正常。
“算了,下不爲例。”邵雨薇語氣軟下來,“不過,下個月飯局你絕對不能放我鴿子,聽到沒有?”
她今天打電話來,就是特地提醒她。
蘇雨眠抿脣笑了笑:“知道,我們薇薇寶貝的生日嘛,我怎麼可能忘記呢?送你的禮物我都挑好了,你就等着收驚喜吧。”
“這還差不多。”邵雨薇滿意了,開始期待。
掛斷電話,蘇雨眠拿上東西,回了實驗室。
剛走到實驗區,就聽見一陣哀嚎:
“啊啊啊——到底哪裡出了錯?明明這個數值我已經反覆算了八遍,都沒看出問題。”
孫博文苦惱的看着屏幕上的數據,他辛苦了好幾天,結果就這?
一般來說,每次出來的數據值確實存在偏差,但差距很小。
可孫博文算出來的八個數值,幾乎可以說風牛馬不相及,一點都關聯不起來。
他是真沒轍了。
撓撓頭,他轉頭向錢旭陽求助:“錢老師,你速算比我厲害,幫我看看,我這數值到底哪裡出了錯?”
錢旭陽擡了擡眼鏡,從上往下掃了一遍,又認真核對了原始樣本:“……是不是第三節點出了問題?這段數據雜亂,很容易出錯,我看你這裡,還有這裡,步驟都不太清晰。要不……你重新再算一次?”
孫博文嚎叫的聲音更大了:“我都算八遍了!我怕算出第九個答案怎麼辦?”
趙真看完,有不同的意見:“我覺得第三節點沒問題,小孫只是省了幾個步驟,由於帶入的這個公式偏複雜,所以簡化是很有必要的。小姿你覺得呢?”
孫博文的數據需要極其複雜的公式帶入計算,李琳姿本科專業剛好就是數據計算。
她篩選出一組原始數據看了看,片刻後,拿筆在孫博文得出的幾個數據上圈出相同點,重新計算之後,得出了一個新的答案。
“你們看看,我算的對不對?”
趙真仔細看了一遍,點點頭:“應該沒問題了。”
還是錢旭陽經驗老道,一眼就看出不對:“這兩個地方,還是對不上。”
“——第7行兩個數據都算錯了,不是50和71,應該是50.2和……。”
蘇雨眠路過時看到那一版長篇數據,一眼就看出第7節點上唯二的兩個數值都出了錯。
平時,趙錢孫李幾人在實驗室一直跟蘇雨眠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要說排斥,倒不至於,可要說關係很好,那肯定不是。
即便友好如趙真,包容如錢旭陽,他們和蘇雨眠之間那種天然的距離感不會因爲多說幾句話、多吃幾頓飯而消散。
那是學歷、地位、年齡,以及相處時間帶來的客觀隔閡。
他們對孫博文和李琳姿,肯定跟對蘇雨眠不一樣。
此時聽到她的話,四人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懷疑。
李琳姿更是狠狠撇了撇嘴角。
錢旭陽是他們這些人裡最有經驗,也是速算能力最強的,就連他都看不出來的問題,蘇雨眠能一眼就看出不對勁?
玩兒呢?
趙真擔心她爲了博關注故意這麼說,好心給她臺階下:
“雨眠,這幾組數據一直都是小孫在跟,第一版也早就算出來了,我們幾個也都覈對過,你現在說節點上的原始數據有問題,這……不太可能。”
錢旭陽點頭:“我和老邵都驗算過,沒有問題。”
“嗤——”李琳姿冷笑出聲,“有些人不裝會死啊?不知道就別說話,上嘴碰下嘴想說什麼都行,真是可笑!”
蘇雨眠皺眉:“如果不相信,你們可以驗——”
“驗什麼驗?”李琳姿直接打斷她,“我們跟你做的都不是一個研究課題,生物和物理,中間差了十萬八千里,或許你應該聽過一句話,叫術業有專攻!”
“邵教授借給你實驗室,讓你做生物研究課題已經是破例,現在我們在討論物理方面的問題,你插什麼嘴?顯得你特能耐,特了不起是吧?”
“高中得過奧林匹克四個學科競賽的金牌不代表你現在就精通這四門學科。學科下面還細分了不同的研究方向,你以爲你什麼都懂,什麼都能插上一句嗎?!”
“這裡不是中學,也不是競賽現場,做題和做研究更不在一個討論層面!人要爲自己說的每一句話負責,不懂你可以保持沉默,但請不要隨口胡說。”
李琳姿一頓輸出,根本不給蘇雨眠說話的機會。
趙真在旁邊幾次想要開口,勸她少說兩句,給新人留點面子,但詞到嘴邊都沒能成句。
實在是李琳姿太猛,哐哐一頓輸出。
她雖然措辭嚴厲了一些,但不得不承認,那些話沒說錯。
尤其對於一個科研人員來說,都是基本性的原則——
不知道就不要開口,一旦開口,就要爲數據負責。
科研也不是任何人博關注、吸眼球的工具。
趙真看了蘇雨眠一眼,心中嘆道:讓她長長記性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