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與葉晴兒相對而立。
葉晴兒率先開口道:“本小姐念你入門不久,修道時日尚短,就由你先出手吧!”
秦淮搖了搖頭,道:“既然是你要比試,還是你先吧!”
葉晴兒冷哼道:“那你一會兒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可就別怪我了,更別說我沒給過你機會!”
秦淮淡道:“你儘管出手吧!”
其實秦淮早就想好了,這葉晴兒的劍法靈動有餘,卻銳氣不足,他只消全力防守便是了,若是貿然出手的話,反而容易被找出破綻。
葉晴兒怒氣未消,只想着狠狠教訓一頓秦淮,因而一出手便使出了天泉峰絕學,手中長劍一聲嗡鳴,劃出了一道凌厲的劍氣,迅捷無比,轉眼就到了秦淮身前。
秦淮面對如此凌厲的劍法,自然不敢掉以輕心,第一時間便使出了天意四象決。經過秋水真人這段時間的點撥,秦淮已經初步修煉到了第一層境界,已能勉強凝聚出一道玄武之靈,用於臨陣對敵。
秦淮一聲輕喝,手中掐訣,一個光盾驀然凝聚,將晴兒手所斬出的劍氣化解開來。
葉晴兒嘴角浮出一抹冷笑:“這一招可不止這麼簡單!”
隨即葉晴兒念出一道口訣,手中長劍朝虛空輕輕一劃,隱隱現出一條大河出來。
這條虛幻的大河中,並沒有聲勢駭人的波濤洶涌,反而呈現出一種可怕的平靜,而這平靜下面,隱藏的是無盡的毀滅之意。
“天泉劍法!”秦淮望見,臉色微微一凝,這天泉劍法乃是白雲真人成名絕學,自然不可以尋常劍法等閒視之。
葉晴兒玉臂一揮,手中長劍在大河中輕輕一點,三朵水花頓時浮現出來,只說了一個“去”字,隨後便見這三朵水花朝秦淮緩緩飛去。
水花看似雖緩,卻也不過剎那間的事情,其中更夾雜着無盡的死亡之意。沒有驚人的聲勢,甚至沒有一點聲響,秦淮身前的光盾如同一片薄紙一般,瞬間被這三朵水花融化開來。
秦淮雖說早有心理準備,但也沒想到這天泉劍法竟然這麼厲害,輕而易舉的便破了自己的光盾!
秦淮雖然大吃一驚,心下卻並不慌張,當即又掐出一道法訣,光盾化作點點星輝,一陣變換,轉瞬間又重新凝聚出了一隻巨龜出來。
這便是玄武之靈了。
玄武之靈發出一聲咆哮,腳踏虛空,憤怒着迎上了這三朵水花。
這玄武之靈每撞上一朵水花,身軀便會暗淡三分,幾個呼吸之後,玄武之靈便無力維持身形,消散在了虛空中,好在水花也只有三朵,已被玄武之靈盡數擊潰。
秦淮心中駭然無比,這天意四象的威力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他一旦放出這玄武之靈出來,即便是修爲高出自己一截的弟子也得小心應對,沒想到這一次竟被葉晴兒如此輕易就擊潰了。這葉晴兒僅能操縱三朵水花便有如此威力,若修至極境,整個冥河之水盡爲己用,這劍意施展開來,又將是何等的威勢?
其實秦淮不知道的是,這天泉劍法其實也算得上是道宗的鎮派絕學了,在道宗的地位也僅次於三大法典而已,若單輪威力而言,並不在誅仙劍訣之下。秦淮的天意四象決雖然玄妙,但那天泉劍意中的毀滅之意,正好與玄武之靈的生息之意相互剋制,偏偏葉晴兒修爲又高出一大截,是以秦淮對陣起來倍感吃力。
秦淮臉色一陣潮紅,只是接這一招就已花費了大半法力!
而葉晴兒則是略微惋惜,暗歎自己在天泉劍法上的造詣還是太低了點,纔不過能使出三朵水花而已。
不過轉而葉晴兒又面露訝色,原本她還以爲憑藉自己的修爲,一招便能將秦淮擊敗,沒想到對方非但安然無恙,竟還破了她的天泉劍法。
“這可與慕容青說的有點不一樣啊!哼,竟然敢對本小姐有所隱瞞,看本小姐回去怎麼跟你算賬!”葉晴兒心中暗忖。
其實這倒不怪慕容青,自從他養傷以來,便失去了對秦淮的關注,誰也沒想到秦淮進境竟然這麼快,幾個月的時間,修爲又漲了一大截,並且又還領悟了一項新的神通。若是再讓他對上秦淮,恐怕就不會像上次那樣簡單了。
葉晴兒冷哼了一聲,不屑道:“別高興得太早,接下來還有兩招,我看你如何破解!”
說罷,葉晴兒手勢一變,又祭出十二把飛劍出來,這十二把飛劍在空中一陣盤旋,然後分裂開來,朝秦淮齊射了過去。
秦淮施展起風行術,依靠靈巧的身法躲避開來。
然而這些飛劍進退有度,每一劍落空之時,又會有另外幾劍立刻補上,極難應付!更加令秦淮吃驚的是,他竟在不知不覺間陷入了這十二柄飛劍的包圍之中,任他身法如何靈動,始終脫身不得。
這些飛劍分列於十個方位,劍尖指向秦淮身體各處,卻並沒有貿然進攻,而是不斷收縮,逐漸縮小着包圍圈,秦淮只要一露出破綻,這些飛劍恐怕就會立刻攻過去。
秦淮眉頭一皺,“劍陣?”
葉晴兒咧了咧嘴,高傲道:“既然知道是劍陣,還不趕快認輸?”
不過秦淮卻是心中暗喜,這葉晴兒要是使出第二招天泉劍法的話,他怕是立馬就得落敗,但若是劍陣的話,他又有了應對之法。
“以陣破陣!”
秦淮祭出了五張靈符,上面分別銘刻出“金、木、水、火、土”五行字樣,五張靈符相互交織,結成一個五行法陣,盤旋在頭頂上空。
法陣上光芒流轉不定,顯現出火鳳、青鸞、等五種不同神禽,這些神禽纏繞在秦淮身側,與十二柄飛劍遙相對峙。
秦淮使出的這一招名爲五靈符陣,所謂符陣就是將符籙與道法相結合,最後將其佈置成陣法施展開來,既有陣法之效,又有靈符之威,乃是一門玄之又玄的法門,修道界少有人能習得。
葉晴兒臉色一凝,這法陣上的法力波動竟絲毫不受她的劍陣壓制,冷聲道:“沒想到你竟然還領悟了符陣之術,本小姐倒還小看你了。不過你以爲本小姐就這點本事嗎?接下來才真正開始呢?”
葉晴兒以指運劍,十二柄飛劍同時發出一聲清吟,劍身上青光大放,一道道凌厲的劍光朝秦淮爆射而去!
緊接着,便見到葉晴兒的十二柄飛劍斬出了滿天劍光,頗爲的眼花繚亂。而秦淮的祭出的五隻符靈亦是不弱,短時間內竟也與這些劍光鬥得旗鼓相當,呈現出一股僵持之勢。
不過此時,葉晴兒修爲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秦淮爲了接這兩招,幾乎耗費了大半的真氣,而葉晴兒出手間行有餘力,顯然法力充足,這樣的話秦淮落敗是遲早的事。
秦淮思索之下,再度掐出一道法訣,一連祭出數十張符籙,幾個眨眼的功夫便佈置出了一個小型的陣法來。
葉晴兒突覺狂風大作,一下子便陷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沙漠之中,沙漠深處,一股夾雜着無數沙塵的風暴正狂卷而來。
葉晴兒冷哼道:“區區幻象,也想迷惑我?”
不過場外的慕容青卻是明白這符陣的威力,大聲提醒道:“晴兒師姐小心,他這符陣詭異得很!”
葉晴兒不屑道:“怕什麼,區區符陣,還能難住我?且看我如何破陣!”說罷,葉晴兒全力調動真元,手中長劍劍光大盛,一劍向前方的沙塵風暴斬去。
然而沙塵風暴被一劍分爲兩半,還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又匯聚在了一起,聲勢比之前還盛了三分。
“無恥,竟然使用這種手段!”葉晴兒臉色終於變了一些,斥道。
隨後,葉晴兒又使出了天泉劍法,三朵水花憑空現出,迎上了沙塵風暴。沙塵風暴遇上這冥河水花,就如同火焰遇上江水一般,瞬間消散一空。
但秦淮不待沙暴消散,又立馬祭出數張符籙,補充到了陣法之中,這樣就有源源不斷地沙暴朝葉晴兒襲去。
秦淮嘿嘿一笑,葉晴兒本來可以速戰速決,卻偏偏又給了自己佈陣的時間,再使出天泉劍法可就沒那麼大的威脅了!
這冥河劍意雖然威力強大,但奈何這沙塵風暴無窮無盡,只要秦淮符籙足夠,這沙塵風暴便可一直維持,繼續下去,葉晴兒法力遲早要被消耗一空。
說起來,秦淮此舉倒有些耍賴的嫌疑,但葉晴兒心高氣傲,心中把秦淮裡裡外外罵了個遍,嘴上仍是逞強,對秦淮的符籙之術充滿了不屑。
其實秦淮那裡也不好受,雖說祭出了符陣,將葉晴兒困住了陣中,但秦淮也被困在了葉晴兒的劍陣之中。
葉晴兒在狂沙之中,雖然目不視物,但憑藉着對劍陣的感應,也依稀察覺到了秦淮此時的狀態。
葉晴兒掐出一道劍訣,秦淮周身的飛劍頓時一陣激烈的顫抖,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瘋狂的朝秦淮刺來,秦淮一下子便險象環生。此刻她終於回過神來,只要秦淮無法操控,這符陣自然不攻自破。
秦淮因爲操控符陣的原因,沒來得及調整好自身位置,見到這些飛刺而來的飛劍,起身就要撤退,卻猛然發覺,身後亦有數炳飛劍也激射而來。
此時已是避無可避,眼看就要被戳幾個大窟窿。
情急之下,秦淮大喝一聲,全身僅剩的一點真氣盡數涌出,隨後便見到一股強橫至極的劍氣擴散開來,正是三元劍訣!
秦淮揮動手中玄鐵劍橫掃了一圈,只聽見一陣清脆的“咔擦”之聲,六柄飛劍應聲而斷。
而失去了半數飛劍,這劍陣漏洞大開,秦淮縱身一躍,便躍出了劍陣。
秦淮呼出一口濁氣,因爲剛領悟符陣這門神通的原因,施展起來還有些生疏,對上葉晴兒竟毫無優勢可言。好在顧長風所贈這把玄鐵劍頗爲不凡,竟一下斬斷了六柄飛劍,最終還是有驚無險的擋下了這一招。
不過當秦淮看到葉晴兒臉上表情的時候,卻知道有些不妙了。
葉晴兒兩眼通紅,都快要滴出淚來。這套飛劍雖說並非什麼寶物,但自打修道開始就伴隨其左右,已跟隨她好幾年,早已有了感情,如今一下就被斬斷了一半,便再也用不得了。
葉晴兒怒吼道:“秦淮,你這卑鄙小人,竟用玄鐵劍毀我飛劍,我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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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葉晴兒是動了真怒了。只見她強念出一道口訣,祭出了一柄樣式古樸的長劍,周身法力源源不斷地朝手中長劍涌去,隨後劍身上亮起數個光點,散發出一層紫色的劍芒,顯得極爲的不凡!
葉晴兒長劍朝虛空一揮,一劍便斬碎了秦淮所佈置的符陣。
這還沒有完!
葉晴兒劍指秦淮,臉色也已怒到了極點,恨不得將對方生吞活剝了一般。
隨着法力的不斷注入,葉晴兒手中的紫色長劍急劇的震顫了起來,隨時都要脫手而出。
一旁的慕容青見狀,突然臉色大變,大聲阻止道:“晴兒師姐,萬萬不可!你還掌控不了紫靈劍!”
遠處的楚江南也是大駭,連忙喝道:“晴兒師妹,快住手!”
很顯然,這柄紫靈神劍的威力,不是秦淮現在的修爲能抵擋得了的。這一劍下去,秦淮必死無疑。
然而怒火攻心的葉晴兒哪裡聽得進去,她在道宗多年,還從未有人敢如此對待她,此刻她一定要狠狠地教訓一番這討厭鬼!
隨着葉晴兒法力的灌注,紫色長劍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卻越發的顫動了起來,顯得極不穩定。但葉晴兒卻是脾氣一倔,仍然想要強行操控此劍。
令人擔心的一幕終於發生了,紫靈劍突然綻放出一道沖天豪光,一下子便從葉晴兒手中掙脫,如一道天外而來的飛鴻,無可匹敵的朝秦淮激射而去。
“啊!”
直到長劍脫手,葉晴兒終於意識到事態的嚴重,驚呼了起來。
秦淮也自知這一劍並不是此刻的他所能抵擋的,無論是天意四象決還是三元劍法,在這一劍之下,猶如熒惑之於皓月,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這種感覺,便如同當日在客棧外面對慕雲華的月光十三劍一般,無助到了極點。
但這一次,又會有誰將自己從死神面前救下?
這一刻,他回想起了當日滾下山崖的那個早晨,他不想死,所以拼盡全力的想要換取一線生機。
但若拼盡全力也換不來一線生機,那又當如何?
秦淮閉上了眼睛,或許黃泉之下,便是他與家人團聚的日子。這一趟修道之旅,也不過是他短暫人生中一個小小的插曲。
一股劍氣割裂肌膚的疼痛感自胸口傳來,緊接着便有一道冰涼之感傳入。秦淮知道,死亡就是這一瞬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