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情形悽慘,若胡道疾在場也會爲之一顫,雖說這人壞事做絕,可棠舞梨還是不忍讓這人死無葬身,況且此處離唐上堂並不遠。那銀針是胡道疾心愛之物,棠舞梨將它拔了出來,只見針孔所在竟冒出了黑血,應是血液長時間不能流動所致,棠舞梨就地挖了個坑,將他放了進去,邊埋邊自言自語道:“你生前壞事做絕,今日有人替你收屍也算你的福分,你的那個破門派,趁早散了最好。”屍體埋完之後棠舞梨衣服上也沾了些塵土,看着有些狼狽。原來那死去的人是專門負責暗殺和偷竊任務,很多家庭因爲他七零八碎,如今被黑吃黑,也算是個因果瞭解了。
回到唐上後,他將銀針還給了胡道疾,又把事告訴了他,胡道疾爲他看了看,生怕那屍體有貓膩,在替他把脈的時候,秦子衿抱着孩子走了過來,她想問問那道金光是怎麼回事,可棠舞梨只是搖頭,見此情形,秦子衿也不好意思再問,只是向棠舞梨道謝。
“你們在唐上可保安全,不過只是以後可能只能待在這裡了,極樂谷的人我不能保證會不會有人在盯着你。”棠舞梨說完撓了撓頭。秦子衿卻笑道:“那也是我求之不得,自陸佩走後,我母子二人便居無定所,如今能在這富麗堂皇的地方安家,那是最好的。”棠舞梨聽後會心一笑,“那正好,你們二人在我那住吧,我且收拾收拾。”
這句話弄得幾人錯愕,胡道疾又滿臉疑惑,棠舞梨故意也弄了個疑惑的表情:“胡先生,你不會忘了吧?”胡道疾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豁然開朗:“你不會現在就打算出發吧?”雖有些驚訝,可棠舞梨的辦事風格也不得不讓他相信,說完便在自己箱子裡拿出了類似於釘子的東西,交給了棠舞梨。之後棠舞梨便帶着母子二人去了他的屋子,走了一層樓梯後,便見一個紅門,推開一陣書香傳來,滿屋的書畫,讓二人驚訝不已,那書龍飛鳳舞、蒼勁有力,畫下筆果斷,水墨均勻,雖說不及大家之風但也算自有其風,棠舞梨拿了個背箱,將一些東西裝了進去。之後讓二人就坐,剛進陌生的環境似乎有些拘謹,棠舞梨收拾的差不多之後,看見桌子上的點心,忍不住拿了個放進了兜裡。
下樓之後,已是深夜,胡道疾看着棠舞梨的樣子,竟有些不捨:“你這道貌岸然,終於想點正事了。”說完拿出了一個斗篷和一個面具。棠舞梨看這行頭頓時覺得有趣十分,那披風是牛皮顏色,卻十分柔軟,邊緣是可見線縫痕跡,在脖子的地方有根繩子可以系在頭上,上面的帽子看着比頭大一些,而那面具整體形狀像是畫上去,不過仔細看還是有些紋路,應是桃木雕刻而成,邊緣圓潤,薄厚得當,紅金黑是主色調,看起來並非鬼怪的面貌。“胡先生客氣了。”說着將行頭接了過來。“你小子注意點,這衣服可是當年我師父穿的,我都不捨得穿。”棠舞梨聽後頓覺寶貝無比,小心翼翼地將它放進了背後的箱子。
別後,棠舞梨雖早有打算,卻也覺得事發突然,不禁有些感慨,胡道疾的信物其實很早就跟他說過,他前兩天便打算出發,可他的性格比較懶散,也沒跟胡道疾吐露,就在家多待了幾天,適逢極樂谷的人來鬧事,讓他對於許久不見的外面的世界倍感興趣,也讓他終於想了起來。但爲何如此着急到不顧深夜,他自己也不知道。
黃粱的風從不似這般陰冷,或許是爲他踐行,按照胡道疾的指示,這手中的“混天神釘”是要還給西北火雲宮的,不知是什麼人,問胡道疾也不想透露,只說到時便知。既然是約定之物,定是要緊得急,但棠舞梨如此推搡胡道疾卻也不着急,這讓棠舞梨着實摸不到頭腦,思考之際,頓覺腹中飢餓,沿街向前走便見一食肆,火光可見,烤肉飄香,棠舞梨快步走過去點了碗炒雞面,又叫了個烤肉。雖說外面陰冷一點,不過因爲這烤肉爐子着實溫暖了許多。等待之際,棠舞梨倒了碗水,這水如天氣一般冷,本來飢餓的棠舞梨被這碗水弄得更加想讓食物快點上來。棠舞梨將行李放在身旁,看着周圍,這裡的客人只有他一個,看樣子應該快打烊了。
“這位公子,”一個老人走了過來,灰色衣服披着毛巾,看樣子是老闆或者小二的樣子,“看你衣着不凡,平時吃的定是山珍海味,我們這的東西雖說上不了什麼檔次,不過也算別有一番風味。”看老人的樣子彷彿很想交談,棠舞梨也轉過身笑了笑:“什麼公子啊,先生取笑了。”
老者聽後也笑了起來:“你們這公子哥說起話來總是如此禮貌,甚好,甚好。”老人打量了下棠舞梨,隨即又問道:“敢問公子是往何處去啊?”沒等棠舞梨回答,便聽得一個粗獷的聲音:“這是賣吃的的吧?”老人和棠舞梨擡頭一看,一個皮膚黝黑,眼神兇惡的大鬍子短髮男把身上揹着的大劍戳到了凳子旁邊,身邊站着一個身材消瘦,看不清臉,黑灰亮衣的男子搖着扇子,頗有矯揉造作之意。
“對對對,”老人連忙站起來,“二位爺想來點什麼?”老人問着兩個人,這時一個端着炒雞面和烤羊肉的灰衣女走了過來:“公子請。”說罷將食物放在了桌子上,棠舞梨道謝之後便開始享受美味。
邊吃着面,邊聽得兩人言語。
“這次鱷龍幫可鬧大了,不知道怎麼收場呢。”大鬍子打開隨身攜帶的酒壺喝了一口,“不過你也別擔心,咱們這次去就是給他們幫主一個面子,待不了多久。”棠舞梨喝了一口湯,剛到嘴邊並不是那樣滾燙,湯味微酸,可口但不至美味。“給不給面子我倒無所謂,只是那幫助別大發雷霆拿我們出氣就好。”那男子聲音尖細,讓人聽着很不舒服。“那倒不至於,那幫主女兒不是被你搞定了麼,若是有變,我們也不至有什麼危險。”棠舞梨喝到了表層下面的湯,頓覺火辣滾燙,與之前截然不同。“那女娃娃,沒準還要跟你回甘嶽宮呢,到時候可別忘了兄弟我。”“帶回去有什麼用,沒準過不幾天我就下手了。”說完用扇子捂着嘴偷笑,本就尖細無比的聲音在此時刺耳難聽。棠舞梨忍着笑聲咬到了面裡的麻椒,這讓他更快的吃着面。“兄弟不會說笑吧?”大鬍子帶着試探的語氣問了瘦男。“當然開玩笑的了,”棠舞梨咬了一口烤羊肉,酥脆的外皮甜甜的。“我可等不到幾天,我沒準第一天就……”咬到外皮便吃到裡肉,沒想到裡肉也如湯底一般火熱,又有些辣,棠舞梨不禁皺了皺眉頭,趕緊拿起了旁邊的水,沒想到剛纔令他排斥的冷水如今像救命稻草一般,喝下去爽快至極。也許是棠舞梨喝水動作太大讓那二人起了疑,兩人的說話聲音小了起來,棠舞梨自然也聽不見二人說什麼。
過了半會兒,那大鬍子的東西也上來了,他們二人卻不是在攤現吃,而是將食物包了起來,包完之後,那大鬍子又拿起了劍放在身後,那動作利落與棠舞梨吃完晚飯後扔下筷子幾乎同時完成。
“三位爺完事了?慢走慢走。”老人一臉諂媚,等那兩人轉身後向棠舞梨揮了揮手,棠舞梨也向他揮了揮手。背上行李起身後發現那二人並未走遠,看着他們拿的東西,棠舞梨怔怔出神,突然看到那大鬍子手上有個血紅色的十字,或者是個叉,看向那瘦男,也是如此,不過兩個人的刺青又並不是完全相同,棠舞梨與二人同路是兩個人不像之前侃侃而談,反而沉默不語。走到前面的岔路,二人使了個眼神後走了左邊的那個小路。棠舞梨想去前方找輛馬車,便徑直行走,終與二人分開。
那兩人的話語令棠舞梨不寒而慄,而那瘦男的聲音更讓他不舒服,沿着前方的小路不遠便是坐馬車的地方,只是由於夜裡趕路價錢要得更多些。棠舞梨越走越覺得內心發毛,不自覺小跑了過去,隨便找了個馬車便爬了上去,跟師傅交代了一下後這才安心。
馬車上的窗子很小,密封也很嚴,棠舞梨費了點勁才把它打開,看着窗外的景色也總好過自己一個人坐在車上,這半夜趕路的馬車大概也不會想和棠舞梨嘮兩句。馬車周圍的燈籠照亮了本該是黑色的夜晚,這屬於孤獨的黑夜因這燈火的照亮也顯得更加孤獨,周圍的樹木越來越多,空氣裡也傳開了一股泥土氣息,他想着此刻若是再來個順路的人該有多好。
“到雨天了。”趕馬車的人嘆了一句,棠舞梨此刻倒是無所謂,但看着趕馬車的,也不禁替他覺得辛苦。
聽着雨點打在地上略帶清脆的聲音,棠舞梨關上了窗戶,看着趕馬車的也帶上了雨具,他才安心關上了車門,這雨滴的聲音在關上車門的瞬間變得悶了起來,變得像是催眠曲,棠舞梨眼神變得模糊起來,拿起了之前胡道疾送他的斗篷,便躺在馬車裡,悠然而睡。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喧囂似從遠處傳來,吵的棠舞梨被迫睜了眼,這聲音似乎是幾十個人發出來的,棠舞梨顧不上整理,便直接開了車門,那像從遠處傳來的聲音一下子被拉到了面前,棠舞梨幾年沒見過外面,頭一次正經看看,卻是瞧着一羣人吵架,看這架勢馬上要打起來了。
外面正值清晨,看樣子還是天剛亮,棠舞梨瞧着馬車上的人,饒有興致得看着他們吵個不停,心中對連夜趕路的他有些疑惑,但也沒細想,回馬車裡整理了一下,等他出來之後,正好看着那趕馬車的打了個哈欠。
“先生,還有多遠?”棠舞梨邊扣着最後一個釦子問道。
“前面走兩步就是,如果你不趕時間的話,我倒真不想錯過這場好戲。”
那車伕目不轉睛盯着那羣人,棠舞梨倒不覺得有什麼好看的,只是他連夜趕路,那車伕不是不知,怎會覺得他不趕時間,連叫也沒叫他。
“唉,我這豬腦,公子連夜趕路,怎會不趕時間。”車伕像是立馬想起了什麼,拍着腦門就準備駕車去。棠舞梨聞言倒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先生想看便看,我不趕時間。”
那車伕聽後有些疑惑,但又不自覺笑了起來:“那便是極好。”說罷放下了繩子,又開始目不轉睛盯着。棠舞梨看此情形不禁一笑,可棠舞梨實在不知這吵架好看在哪裡,於是揹着行李打算繼續趕路。
這時一聲劍鳴劃破長空,一個白衣男子隨劍聲悠然而下。車伕的眼神自這白衣來臨便變得嚴肅至極。
“公子,我還是送你一程。”車伕嚴肅的對着棠舞梨說道。
看這架勢不像開玩笑,棠舞梨不知發生了什麼,但看着車伕的表情,還是上了車,不過他並沒有進車裡,而是坐在了馬上。棠舞梨剛做到馬身,那車伕便揮鞭策馬。白衣男子跟衆人說了些什麼,衆人也回了些什麼,不過馬疾馳而走,這些聲音隨鞭聲與馬蹄聲若有若無,最後逐漸消失。
“不知公子可知,這江湖中幾個不能惹的門派。”
“願聞其詳。”棠舞梨抱了個拳可馬上被馬震得破了姿勢。
“那人就是血宴的琴師。”說這話時緊張了起來。
棠舞梨聽後也有些驚訝,自己剛出唐上就遇到了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傳聞那琴師外表謙謙有禮,做事卻心狠手辣。”
“會不會認錯了?”
“他那輕功不會錯的。”這句話說完車伕勒馬轉了個急,棠舞梨險些跌落馬下,“那人嗜血如命,雖說對咱們動手應該不會,可這種人還是離得遠好些,手中不知沾了多少血。”
看樣子差不多了,車伕到了個岔路口停了下來:“公子,剛纔的路我還是算的比較明白,這裡走不遠有個亭子,與公子想去之處也不遠,只是廢些腳力,望公子海涵。”說罷策馬而馳。
棠舞梨看了看遠行的車伕,又看了看來時的路,這車伕做事竟是如此乾淨利落。棠舞梨沿着另一條路,確實看到了個亭子,裡面似乎還有些遊人,這衣服穿着與黃粱有些不同,想必已出了黃粱之地。那唐上所在也是接近黃粱邊界,此時出黃粱倒也不足爲奇。
這裡有些黃粱的影子,不過比黃粱多了些靈動,樹木更加清脆,旁邊臨近一個湖泊,被這清晨的細雨點滴了圈圈圓圓,房屋裝飾來看,這亭子主人必是個大戶,亭邊是個池塘,中有幾個木樁,大亭子周圍還有些小亭子,各不相同,有些是彈琴的,有些則是下棋。這之後便是一個大的類似客棧的佈局,木橋連着小亭子便指向這裡,木板鋪着的橋路一邊連着池水,一邊是房屋,木房屋有三層,第二個長椅便是樓梯所在。
棠舞梨感嘆着這樹林中竟有如此奇觀,走近了那房屋旁邊的桌子,看樣子剛纔的行人都是這裡的下人,迎客的桌子雖乾淨整潔卻空無一人。
“來杯水麼公子?”一個黃衣服的姑娘拿着個菸斗問道,這身黃衣顏色較淺,裡面的衣服則是白色,扎着丸子頭,卻有些像馬尾,兩個辮子挽到後面,看起來像是頭飾,一朵白花插在頭髮上,宛如一個仙女,不禁給棠舞梨看得入迷。
“公子?”那姑娘又叫了一遍,棠舞梨纔回過神,黃衣姑娘笑了下:“公子若有閒心,可去樓上小憩?家嚴也酷愛字畫。”棠舞梨剛想詢問如何得知自己喜歡字畫,便從那姑娘眼中得知爲何。
“事出匆忙,見笑了。”棠舞梨將行李露出的字畫塞了回去,應是剛剛在馬車顛簸所致。
那姑娘牽着棠舞梨的手往樓上走,沿途也見到了些姑娘與公子坐在長亭椅子上,也是穿着如仙,其中也有些拿着菸斗吞雲吐霧地笑着,像是發現了些不得了的事情。
“爹爹。”那姑娘開門走了進來,不過裡面的人並沒回答,只是招了招手:“墨兒,爲父還是看不懂啊。”說罷摸了摸鬍子。
“這位公子對字畫頗有研究,說不定可以給爹爹想想主意。”那墨兒說完,白鬍子老人便轉過頭,用剛睡醒似的眼睛看了看棠舞梨。這一下弄得棠舞梨有些尷尬:“見過先生。”
“不必拘禮,老夫平生最愛字畫,見笑見笑。”說完便回桌子旁的椅子坐了下來:“公子也坐。”
待棠舞梨坐下後,那老人示意墨兒將畫作拿下來,墨兒輕輕將畫摘了下來,又輕放在桌子上,畫對着棠舞梨。
“這畫是不錯,不過始終發現不了哪裡有些奇怪。”老人的表情有些疑惑,也看着那副畫。不過又擡起了頭,看着棠舞梨盯着畫,“聽墨兒說公子對字畫頗有研究,不知公子最鍾情哪位畫師?”
棠舞梨聞言便不再看着畫:“這字當屬墨聖石流光,不過畫嘛,我認爲是上官題雲。”
“不錯,這上官題雲畫作注重色彩,而且靈動萬分,栩栩如生,若能見其真跡,實是人生快事。我這身老骨頭窮極一生也沒能見到啊。”老人說完感嘆了下。
“不過我爹爹還有風留意,司徒闊的真跡,當初費了好大勁呢。”
那老人聽後馬上點了點頭:“不錯不錯,公子可有興致觀賞?”棠舞梨聽這話也像老人一樣高興的不得了。
墨兒去了樓下將字畫拿了來,只見她捧了個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這時老人開始開箱子,旁邊的墨兒只是看着,絲毫不敢動手了。那紫色的繩子被光照的閃閃發光,打開箱子後,一陣香氣撲鼻而來,原是這箱子中放了香料,還有些其他東西棠舞梨也沒見過。
“怎麼樣,公子,這風留意的畫張狂至極,極其寫意,不用彩卻把這樹下僧侶寫的活靈活現,看這眼睛,這鬍子。”老人邊說邊激動了起來,棠舞梨也激動萬分,“聽說那風留意的畫如風一般,如今得見真是如此。”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半天才讓墨兒把字畫請回去。
坐回去後,兩人難以平復心情,這時一個黑色衣服的青年人推開了門:“李先生,有人聽說不遠處發現了血宴的人。”那老人聽後點了點頭:“那鱷龍幫最近有人在附近鬧事,應該是打圓場的,這地方他們也不常來,不必在意。”
那老人說完後,棠舞梨看了看老人,對那人問道:“可是那個琴師?”
“沒錯,公子也聽說了?”
亭子下層。
“輕墨帶來的小相公你們覺得怎麼樣?”三個女孩最右邊的拿着菸斗光腳蹲在椅子上說道,說完菸斗便被搶了去。
“那公子說帥也不是特別帥,不過很招人喜歡啊。”左邊塗着紅嘴脣的姑娘吐了一口雲朵。碰巧此時那叫李輕墨的姑娘帶着風留意真跡走了下來:“笑什麼呢?這麼開心。”
那三人見李輕墨走了下來,便好奇萬分:“墨姐,這什麼東西李先生這麼看重,剛纔說趕時間,現在可以給我們看看了吧。”
李輕墨癟嘴看了看她們:“你們這幾個,什麼都想看,這東西要壞了,我們幾個都不夠賠的。”
聽這話三人更有興致,輕墨覺得有些說錯話,便快步走了開。三人見李輕墨跑掉,只好不在糾纏。
“不知那小相公和李先生說些什麼,我們去偷聽啊。”光着腳的姑娘說了句,其他兩個人聽這建議立馬又高興了起來。
三人輕輕走到門口,那黑衣青年正好出來,見他們三人也沒說什麼,便離去。三個人站在隔
壁處耳朵貼着門邊,聽到屋裡傳來一老一少的交談聲。
棠舞梨對老人說了來時遇到琴師的事,之後老人也沒表現多驚訝:“不知棠公子可曾聽說惡龍幫和慈山堂的事?”
“晚輩虛度光陰,近來發生的事還真不太知道。”
“我也是聽說,那慈山堂和鱷龍幫本是交好,可最近發生了些事,聽聞是慈山堂堂主父親過大壽,邀請了鱷龍幫,可鱷龍幫送來的禮物不知所蹤,本來慈山堂堂主不太在乎這件事,可壓不住堂中子弟七嘴八舌,閒言碎語傳到了鱷龍幫幫主耳朵裡,還以爲那慈山堂自找沒趣,就命人理論,可這兩派子弟火氣旺,不知怎麼鬧出了人命,慈山堂也以爲是鱷龍幫沒事找事,這兩派就鬧起了矛盾。這件事血宴也摻了進來。”
“可這禮物怎麼會消失呢?”棠舞梨問了下。
“好像因爲,唉,聽說那禮物後來在柴房被丫鬟找到了,不過兩派矛盾已經起來了,那丫鬟覺得此時說禮物被找到了則更說不清,就給燒了,唉,糊塗啊。”老人說罷摸了摸鬍子。
“是夠糊塗的,這事鬧的也挺沒意思。”棠舞梨嘆了下。
“是啊,這兩天也有人說那禮物是被故意藏起來的。”老人眼中也有些不解。
“先生剛纔說血宴是何事?”棠舞梨突然擡頭看向老人。
老人像被提了個醒:“對了,那血宴跟鱷龍幫也有點交情,不過看樣子像鱷龍幫請的打手,比鱷龍幫還心狠手辣,最近血宴很多人都出來了,專挑慈山堂的人。很多慈山堂子弟都被拔了皮喝了血什麼的,死的要多慘,有……”
話沒說完,屋外一陣掉落聲響了下,老人開了門,棠舞梨也跟着走了過去,原來是那三個姑娘的菸斗掉了。“廚房的活幹完了麼?就在這裡偷聽。”老人看着三個人,那三人聽後連忙將菸斗撿了起來:“先生,幹完了,我們馬上走。”說完鞠了個躬,便轉身跑開。
“這幫孩子,公子見笑。”看到棠舞梨後尷尬的笑了笑。
“這裡國色天香,姑娘也如仙子一般。”
“公子說笑了。”老人抱了個拳,請棠舞梨回了座。
老人爲棠舞梨倒了些茶,站在棠舞梨旁邊,看着剛纔的畫怔怔出神,棠舞梨見老人如此癡迷,也站了起來盯着這畫。
“這畫,說不出的不舒服,不過也挑不出毛病。”老人搖着頭。
“這畫工還是不錯的,不過水墨畫重白描,這與寫實有些雜糅,右半面水墨多,左邊則用筆極少,左邊江水傾瀉而出的寫意到右邊則被毀地一乾二淨,而且這樹枝有些模仿風留意,模仿的倒是不錯,當今真沒幾個人能畫出來,不過這樹葉的水平便承接不到這樹枝,顯得有些突兀了。”
聽着棠舞梨說這些,老人將頭湊了過去,仔細看着棠舞梨說的,幾秒鐘後,老人點了點頭:“不錯,不錯,說得好!”老人高興至極:“這右邊的寫實水墨下面有些紅色,看樣子是作畫誤觸,以前卻沒發現。”
“應是爲了掩蓋那顏料,沒想到還是……”棠舞梨說到此停了下來,緩緩伸出了右手,沿着畫中河流比劃了下,小道:“若是在這添一筆,則可作個過渡,說不定能挽回一下。”
老人聽着又點了點頭,從此這畫便多了一筆。
“若是慈山堂和鱷龍幫也有公子這一筆,也不至於死這麼多人。”
臨近中午,樓下三人在廚房門口的臺子上坐着,“早知道不去聽了,唉。”之前光腳的姑娘揉着腳叫苦,旁邊的看了她一眼,“也怨不得別人,你自己沒拿住。”聽到那姑娘這麼說,她連忙摟着那人胳膊,“可疼死我了,那菸斗又重又燙。”她好像撒嬌一般,坐在另一邊的女生幫她捋了捋頭髮:“一會我去向先生求點藥吧。”那赤腳女生聽後又挽了下說話的女生,這時一個灰色靴子,明眸善睞的少年從廚房走了出來,正好遇見這三人。
“我聽說了,你是先生的客人吧。”那赤腳女生問道,說罷從腰間掏出了鞋子穿了上去。
棠舞梨並未說什麼,只是從箱子裡拿出了一個紅色藥瓶,遞給了那個女生:“這便送你吧。”
那女生拿了那藥瓶,只見那藥瓶紅色卻有些紋路,打開木塞,淺綠色的藥膏香氣撲鼻,指尖輕觸竟覺得冰涼,將木塞扣回後看着棠舞梨道:“公子既是客人,按先生的習慣定會留你幾日,公子若不忙,可否多待幾日。”
“這裡清雅秀麗,我正是求之不得。”聽棠舞梨如此說,三人也高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