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棋子
巴伐利亞騎士團的黑衣騎士和騎兵們簇擁着索菲亞,策馬衝入緊急開啓的營門,直奔營地中央的主塔。
一時間,只看見一匹匹神駿的戰馬如同激流一般從衛兵們眼前掠過。馬蹄帶起飛揚的塵土,蹄聲滾滾如雷。騎士們被火把和火盆映照在牆上地上的影子,就像地獄中涌動的惡魔。
守衛號手吹響了短號。
號角聲和馬蹄聲中,沿途的鹿砦被飛快地搬開,列隊巡邏的士兵和軍官,都紛紛避讓兩旁。肅然向從眼前經過的騎士隊伍們行着注目禮,眼中閃爍着敬畏傾慕的光芒。
在盧利安行省,戰鬥力最強的軍隊是巴伐利亞騎士團。
而在巴伐利亞騎士團中,最精銳的戰力,就是團長索菲婭麾下這三十名黑騎士組成的衛隊。
因爲他們的所屬地在幕尼城,爲了將他們和其他軍團的黑衣騎士區別開來,人們都用敬畏的口吻將其稱爲慕尼黑騎士。
整個盧利安,只有三十名慕尼黑騎士。
巴伐利亞騎士團建團數十年來,一直如此。從未增加過一個名額。只有一位慕尼黑騎士光榮戰死或者退役之後,巴伐利亞軍團纔會選擇最忠誠也是實力最強的騎士加入。
因此,在盧利安,慕尼黑騎士,就是盧利安軍團的象徵。也是每一個普通士兵的終極夢想。
眨眼間,風馳電掣的騎隊已經到了主樓前。
當領頭的索菲婭勒住座下獨角獸“暮色”的時候,身後的騎士們也整齊劃一的停了下來。
無論是三十名黑衣騎士還是一百多名騎兵,由動轉靜,動作完全一致。甚至沒有一匹戰馬的腳步多踏出一步。單單隻這一個動作,一種精銳中的精銳之氣就撲面而來。
翻身下馬的索菲婭,在衛兵們的敬禮中,摘下頭盔,快步而行,猛地推開了主樓帥帳的大門。
當看見索菲婭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充斥着憤怒和喧囂的帥帳忽然變得鴉雀無聲。所有的貴族和騎士都扭頭看着門口一頭白雪銀絲般的長髮,美麗如冰雪仙子一般的女孩。
“索菲婭。”一位身材魁梧的老騎士飛快地迎上來,低聲要說什麼,卻被索菲婭輕輕一擺手止住了。
“卡恩叔叔,我知道了。”索菲婭低聲說着,向主座上的阿道夫走去。
她腳步經過的地方,目光掃視之處,所有貴族和騎士們都低下了頭,羞愧難當地避開眼睛。
在他們面前,是一張巨大的地圖,圖上,一條藍色的河流,靜靜的躺在美丁城東三十公里外的位置。
無論是在地圖上還是在現實中,這條既窄且淺的河流都算不上什麼天險,更對這場戰爭不產生任何影響。
不過對此刻的阿道夫大公和帥帳中的所有人來說,這條河,卻如同一條鴻溝般將他們和勝利隔絕。
阿道夫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父親!”索菲婭走到他身旁,蹲下身來,握住了他的手。
阿道夫緩緩搖了搖頭。
良久,他睜開眼睛,注視着自己美麗聰慧的女兒,伸手輕輕撫摸着她的秀髮,嘆了口氣道:“你的判斷是對的。佩利果然另有打算。”
盧利安的貴族和騎士們臉上的慚色更濃了。一些人低頭不語。而另一些人,則是用欽佩的目光注視着索菲亞。
今年二十二歲的索菲亞,是阿道夫大公最小的女兒。也是盧利安公爵家族中軍事天賦最爲出色的一個。
索菲亞十六歲晉升勇敢騎士,拜傳奇劍聖雪嵐爲師的同時加入了巴伐利亞騎士團。六年來,她除了在雪嵐劍派學習以外,也和騎士團的騎士們一同東奔西走,並肩作戰。
現在的她,已經是一名二星榮耀騎士,並憑藉能力和威信,衆望所歸地接過了巴伐利亞騎士團團長的職位。
一年半之前,戰爭爆發,索菲亞率領巴伐利亞騎士團連夜南下,加入到父親阿道夫召集的軍隊中,抵抗斐烈人的侵略。
雖然年齡小,但是在這一年多來的戰鬥中,索菲亞充分地展現出了她的軍事智慧和能力。
正是在她的協助下,阿道夫才能憑藉臨時拼湊起來的部隊和斐烈的正規軍團周旋。其中的幾次關鍵戰役,索菲亞和麾下的巴伐利亞騎士團,都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不過,或許是這個男權社會的通病,索菲亞的表現雖然足夠出色,但她依然無法主導戰爭。
而現在,大家就嚐到了苦果。
阿道夫輕輕拍着索菲亞的手,心下苦澀。
事情要從半個月前,紅葉騎士團斥候隊在菲利普的率領下深入敵後,擊殺一名斐烈親王並獲取的情報說起。
當時,那件事轟動了整個帝國高層。
被菲利普擊殺的那位在斐烈親王,是斐烈帝國入侵聖索蘭以來陣亡的第一個皇室成員。而紅葉卡雷家族,又是支持皇室的老牌貴族,因此,這個勝利的意義特別重大。
大喜之下,皇帝愛德華一世不但親自向菲利普頒發三級獅心勳章,還將其從一等虎尉越級擢升爲二等龍校。
同時,菲利普的父親,祖父和整個卡雷家族的權勢地位,也在一系列大張旗鼓的封賞中再上一層樓。
誰都知道這是皇室的借題發揮。不過,菲利普的功績明明白白擺在面上,哪怕反對者再不情願,也只能把嘴巴緊緊的閉上。
而藉此機會,皇室的權威和控制力,繼艾蕾希婭公主加入聖女殿之後,再度得到了加強。一系列的人事變動和幾個不長眼的傢伙的倒黴,讓帝國中樞和貴族圈中的風向爲之一變。
2月18日,籍着宰相主導的西北普魯行省的慘敗和皇室主導的南部盧利安戰場擊殺斐烈親王的勝利的鮮明對比,愛德華一世發佈戰爭動員令。
這是愛德華一世開戰以來公開發出的第一個聲音。
原本,許多人還等着宰相一系的反擊。可是,隨着皇家軍團,紅葉軍團,四大家族,以及諸多老牌貴族領主和邊軍12軍團中的6個同時響應,皇室的威信在頃刻之間達到了巔峰。
19日,眼見貴族圈風向明顯,無奈之下的其他邊軍軍團,以及宰相一系的貴族們,也只能相繼響應。
自此,開戰以來一直因爲派系鬥爭而陷於一盤散沙,反應遲緩到近乎於癱瘓狀態的帝**方,終於開始隨着愛德華漸漸強硬的聲音,開始行動起來。
2月22日,在愛德華一世的嚴厲督促下,國防大臣簽署命令,要求邊軍第十二軍團,立刻趕赴盧利安行省。
同時,由鄰近盧利安行省的貴族領主組成的一個軍團,在愛德華叔叔約克親王的率領下增援盧利安。
這一消息,讓阿道夫及所有盧利安軍民欣喜若狂。
不過遠水解不了近渴。想要支撐到帝國大軍抵達,盧利安就必須抵擋住斐烈帝國的進攻。
因此,得到菲利普關於敵人將進攻美丁城方向的情報之後,阿道夫立刻找到第五軍團的軍團長佩利。商議將盧利安行省的防禦重心向西南方向轉移,以阻止斐烈帝國對美丁城的進攻。
然而,盧利安大公的建議被佩利否決了。
關於佩利的心思,索菲亞在內部軍事會議上做出過分析。她認爲,佩利之所以堅持放棄美丁城的原因,有兩點。
首先,第五軍團的一萬人中,騎士,扈從和騎兵加起來超過四千人。這股力量,是第五騎士團最爲核心的戰鬥力。同時,佩利本人也是一個善於長距離快速奔襲作戰的將領。
因此,他本能的不願意陷入到隨時都可能陷入纏鬥泥沼的正面防禦戰當中。
不過更重要的,則是利益的驅使。
多年來,阿道夫一直拒絕唐納德的拉攏。佩利作爲唐納德的嫡系,不可能跟阿道夫同心同德。或許,他現在更想看到的,是阿道夫一敗塗地,然後由他來收拾殘局。
如果那樣的話,在愛德華一世抓着宰相一系的慘敗大做文章的今天,這無疑是狠狠給了皇室一記響亮的耳光。
不得不說,索菲婭對佩利看得更透。
正因爲如此,當阿道夫因爲佩利的不合作而憤然求助於帝都,以強行命令的形式要求第五軍團配合作戰的時候,索菲亞立刻找到了阿道夫,提出放棄美丁城的戰略計劃。
當時所有人都不理解。
斐烈軍原本就以騎兵聞名於世。盧利安的部隊,又大多都由熟悉山地作戰的傭兵和貴族領地上的山民組成。兩軍若是選擇美丁以北的平原進行決戰,無疑於以己之短攻彼之長。
因此,堅決把敵人擋在美丁城以南,在開戰之初就是所有盧利安貴族和將領們的共識。
面對所有人的質疑,索菲亞只說了一句。
“如果我是佩利的話,我會順水推舟,讓盧利安軍團的主力在美丁城和斐烈人的主力拼個兩敗俱傷,然後,我會渡過希萊河,從側翼迂迴到斐烈人的身後,奪取南方的帕丁城。”
帕丁城是美丁城南面的一個小城,早在一年前就已經落到了斐烈人的手中。是斐烈人北上進攻美丁城的重要據點和必經之地。一旦被拿下,幾乎就是在斐烈軍的腰眼上捅了一刀。
不過,功勞都是佩利的,盧利安軍團,則可能付出全軍覆沒的代價。
當時,大家都有些不以爲然。
雖然他們不得不承認索菲亞的判斷有可能會發生,但包括阿道夫大公本人在內,誰也不相信佩利的膽子會這麼大。要知道,那是拿整個盧利安軍隊上萬人的生命冒險。
一旦失敗,佩利面對的,將是最嚴厲的審判。
最終,阿道夫大公還是在大家的意見下,決定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盧利安軍團主力總計一萬五千軍隊,在斐烈人突破美丁城南防線的時候,趕到了美丁城。以南部丘陵地帶爲戰場,擺開了陣勢。
可誰也沒想到,索菲亞一語成讖。
就在斐烈大軍兵臨城下的關鍵時刻,原本應該如期抵達的第五軍團,竟然過了希萊河。
現在的盧利安軍團,可謂騎虎難下。
打。前面是斐烈帝國的正規軍團,後面還有兩倍甚至三倍於己方的敵人。
撤。更不現實。在已經接戰的情況下,一有任何異動,說不定就會演變成兵敗如山倒的局面。
剩下的一條路,就只有守了。
如果能依託美丁城守到第五軍團完成突襲,或許還能反敗爲勝。
可是,先不說第五軍團能不能偷襲成功,單是城牆低矮的美丁城,就不是一個防禦的好地方。
況且,盧利安的主力都在這裡,一旦被關進了美丁城,就如同老虎沒了爪牙。斐烈人完全可以分兵越過美丁防線,橫掃整個盧利安,甚至一直打到防禦空虛的幕尼城。
難怪在索菲婭的注視下,衆人都如此慚愧。索菲婭的年齡雖然小,卻已經展現出了遠比他們高明得多的眼光和智慧。
“父親,”索菲亞跪在阿道夫身前,認真地道,“我請求您把指揮權交給我。或許,我們還有機會。”
“你準備怎麼做?”阿道夫大公凝視着她。
“斐烈帝國的前鋒部隊,只有五千人。”索菲婭拉着他的手走到地圖前道,“他們的主力還在二十公里以外,最早明天天明才能趕到戰場。我們可以趁現在發動進攻,吃掉他們的前鋒。”
貴族和將軍們也紛紛圍了過來。
聽到索菲婭的打算,大家都面面相覷。
“可是.....恕我冒昧,索菲婭小姐,”一位騎士道:“您知道,我們盧利安軍團都是大家領地的私兵和傭兵拼湊起來的,戰鬥力最強的就只有您的巴伐利亞傭兵團和幕尼城衛隊的兩個千人營。”
說着,他舔了舔乾涸的嘴脣,有些艱難地道:“雖然我不想承認,但現實是,我們的戰鬥力不足。之前的戰鬥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況且,如果對方採取堅守策略的話......”
後面的話,騎士沒有再說下去。事情已經很明顯地擺在桌面上了。
盧利安軍團這樣拼湊的雜牌軍,絕對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吃掉一支人數爲五千人,並且有一個騎士團的前鋒部隊!
“這一點,我考慮過。”索菲婭知道,這個問題不僅是這位騎士的疑問,也是在場所有人的疑問。
她凝眉道:“不過,大家別忘了,我們還有一支烏合軍。”
“烏合軍?”大家面面相覷,不明白索菲婭爲什麼忽然提起這樣一支部隊。
“對,”索菲婭點了點頭,不待大家發問,接着道,“我們知道,歷來烏合軍有強有弱,戰鬥力高低不一。在真正戰鬥開始之前,誰也不知道我們手中的這支軍隊如何。”
衆人沉默着,
歷史上倒有不少烏合軍爆發出強大戰鬥力,甚至改變勝負結局的戰例。不過,那樣的情況實在太少見了。而且,將戰爭勝負放在一支這樣的部隊身上,實在有些不靠譜。
搖曳的火光下,索菲婭將目光投向的地圖。
“強有強的用法,弱有弱的用法。無論是吃掉斐烈人的前鋒,還是保護主力安全撤退。烏合軍,在今夜都會成爲一個重要的棋子.......”
“......而我們需要做的第一步,是讓敵人主動發動進攻!”
“該死的斐烈佬!”
“他……誰知道是怎麼回事?知道的說一聲。”
“說個屁,趕緊跟上。當兵打仗。別瞎琢磨。握緊你們的劍,想好看見斐烈佬的時候砍他哪個地方纔是正經。快快!”
“聽說是斐烈佬發動夜襲了。五千前鋒就這麼囂張!”
“怎麼我聽說是咱們的部隊攻上去了?”
“怎麼第五軍團還沒到?”
“對啊,不是說第五軍團馬上就要到了嗎?他……怎麼現在還沒來?”
夜色中,原野上到處都是流動的火把。士兵們深一腳淺一腳跌跌撞撞地跟隨大隊向前跑着。誰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
只聽見四周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凌亂的腳步聲,呼呼的喘息聲,以及不斷從前方傳來的喊殺聲,迴盪在夜空中的慘叫聲,飛馳而過的騎隊馬蹄聲,以及軍官們的催促聲。
“呼哧,呼哧。”唐小笨跑在羅伊身旁,劇烈的喘息聲,讓羅伊懷疑這個鼓吹自己四星武裝騎士實力的傢伙,會不會還沒跑到地頭就已經倒下了。
“胖子都怕跑步。”看着羅伊一臉憨憨看着的眼光,小西瓜翻了個白眼,“等一會你就知道我的厲害了。”
“別說話,一會兒你們倆跟緊我!”跑在旁邊的老熊厲聲道。
“是!”羅伊和小西瓜同時回答道。
“老熊,咱們這是去哪兒?”遊走在隊伍邊上的弓手大蝦雖然後背佝僂,看起來像個小老頭,腳步卻極輕靈,前後奔走,一點氣也不喘。
“中路!”老熊惜字如金,只說了一句就閉口不說。
不過,這一句話,已經足夠讓在場的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咱們烏合軍被派上中路了?”
“那不是主力的位置嗎?”
“咱們到中路,那軍團主力又去哪裡?”
“該不會是溜了吧?”
聽到這裡,老熊一聲厲喝:“閉嘴!”
說話的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話一旦被軍法官聽到,立刻就是動搖軍心拉出去砍頭的罪名,當即一縮腦袋,緊緊的閉上了嘴的同時,還心有餘悸扭頭向跑在隊伍旁邊手持紅色盾牌和斧頭的執法隊看了一眼。
羅伊一邊跑,一邊向北面看去。
因爲已經離開了駐地所在的山頭,因此,現在已經看不見身後的部隊了。不過,那些異常的調動,依然讓他心存疑惑。
更糟糕的是,原本應該趕到戰場的第五軍團,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到。
這讓羅伊心頭那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在夜晚的原野上,想要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幾乎是一件絕無可能的事情。因此,烏合軍的士兵們只能埋頭行進。
擡眼看去,視野中向着同一個方向行進的人潮如此浩蕩,讓羅伊忽然產生一種身處於戰爭大時代的浩大震撼感受。而前方越來越近的砍殺聲,慘叫聲,更讓他彷彿回到了一年半之前,波拉貝爾的那個夜晚。
夜色中,熊熊火光在燃燒着。無數人影在火光下晃動着,奔跑着。
這個時代,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混亂漩渦。波拉貝爾被吞沒了,布萊恩男爵,湯姆,爺爺,老馬克西姆,瑪麗大嬸和許許多多的平民,戰士,貴族,都被吞沒了。
可漩渦還遠沒有結束。
敵人就在前面――那幫該死的斐烈佬!
“在想什麼?”小西瓜氣喘吁吁,一臉古怪地看着羅伊,“你剛纔的臉色好奇怪,害怕了?”
“有一點。”羅伊囁嚅道。
怕?老爺我怕今天斐烈佬不夠殺!
“別怕!有我呢!”小西瓜得意地伸出四根手指,提醒羅伊他四星武裝騎士的身份,“一會兒咱們聯手,殺他個天翻地覆!”
“好,不過我沒你厲害,會不會影響你發揮?”羅伊一臉躊躇,心頭卻暗樂。小西瓜一直隱藏實力,就是想關鍵時刻震震大家,得意一回。不過這傢伙天性騷包,有點小得意就憋不住。
“不會!”小西瓜咧着嘴,呼哧呼哧。
旁邊幾位傭兵都是一撇嘴,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
天知道徵召官怎麼把這兩個菜鳥塞進小隊來了。老熊一個人恐怕照顧不過來,大家都準備着救這兩個小子的命吧。
當地勢再度開始延綿往上的時候,隊伍隨着前方隊伍的減速而漸漸慢下來。羅伊等人發現,四周的士兵越來越多。
一支支部隊,在軍官的喝令下或整隊列陣,或原地待命,或檢查武器裝備。大戰的氛圍越來越濃烈。戰場上的喊殺聲也越來越近。
當走上一個山坡。羅伊在老熊的口令聲中,猛地站住了腳。
山坡下。
烈焰升騰血肉橫飛的慘烈戰場,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