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就這麼定了
下午,正是一天陽光最烈的時候。
明晃晃的陽光照耀着希萊河東岸原野奔跑的戰馬,亂糟糟的人羣和飛揚的塵土,更給這世界蒙上了一層難以忍受的狂躁。
福格斯站在山丘車陣的一個木板搭建的平臺上,面色如鐵的看着下方。
隨着盜匪的退去,戰鬥暫時告一段落。
山坡下一片狼藉。幾輛帶着仙人掌商隊標誌的馬車和數十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草地上。四周到處都是散落的貨物、斷裂的車軸和兵器。鮮血染紅了草地,兩匹無主的戰馬小步遊蕩着,不時停下來,驚恐的注視四周。
舉目遠眺,數百米外,黑骷髏盜匪團已經將整個山頭圍了個水泄不通。這些惡徒留着又髒又長的鬚髮,穿着滿是油漬的破爛衣,如同一羣癟着肚子的餓狼般綠着眼睛狠狠的盯着這邊。
一些頭目正在大聲煽動着,一些人嚎叫着,用刀劍衝着這邊不停拍打着盾牌,製造各種各樣的噪音。不時還有快馬飛馳過一個個亂糟糟的盜匪羣傳達指令。每一次,都引來一陣巨大的喧囂咆哮聲。
即便是隔着數百米,福格斯都彷彿能看到這些惡徒眼中的貪婪的暴戾。
黑骷髏盜匪團,是盧利安行省最臭名昭著的盜匪團之一。多年來,他們橫行於盧利安的各條貿易路線上,除了劫掠商隊和往來路人之外,也襲擊一些防禦力薄弱的村莊,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在不知堂評定的盧利安盜匪團排行榜中,黑骷髏盜匪團的規模排名遠在五十開外,兇殘指數排名卻高居第三。每年犯下的劫掠案高達百起,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劫掠後殺光所有人。手段極其殘暴。
爲了剿滅這個盜匪團,各大領主和阿道夫公爵曾經數度出動軍隊。一度將其殺得四散零落銷聲匿跡。可是,因爲一直沒能抓到最狡猾的匪首“疤臉”胡安,因此,過不了多長時間,這個盜匪團又會重新出現。
上一次圍剿,是在三年前了。福格斯至今還記得幕尼城的絞刑架上那一排排匪徒集體行刑的壯觀場面。還依稀能夠聽到民衆拍手稱快的聲音,聞到屍體被懸掛在幕尼城東邊山頭幾日後飄來的惡臭。
那是黑骷髏盜匪團遭受打擊最爲慘重的一次。
全團三百多名成員中,有兩百多人在追繳中被軍隊斬殺,八十多人被送上了絞刑架。剩下五六十人中,有三十多個都在鋪天蓋地的通緝令緝捕下被抓獲處決。最終逃出生天的,只有胡安和他的十幾個心腹。
從那之後,黑骷髏盜匪團就不復存在。匪首胡安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出現過。直到一年半之前,戰爭爆發。藉着災難死灰復燃的黑骷髏盜匪團不但重新出現在商貿路線上,甚至比以前還更加壯大。
此刻,聚集在那髒兮兮的黑色骷髏旗下的匪徒,至少有五六百人。而且其中的四分之一都擁有馬匹!
福格斯的手指緊緊抓着木欄杆,眉頭緊鎖。
這是一場災難。
他不敢想象商隊落到黑骷髏盜匪團的手裡會發生什麼,更不敢想象在家族爭奪財團控制權的關鍵時刻遭遇如此慘重的損失,自己,自己的父母妻兒,還有那位力挺自己的那位長輩,未來會怎麼樣。
一想到這個,福格斯心頭不禁一陣發緊。
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即便他帶齊了所有的護衛,並重金聘請了兩個值得信賴的傭兵小隊和兩位實力不錯的騎士,將安全工作加強到了一種近乎奢侈的程度,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而且,是最惡劣的一種。
“福格斯先生。”耳畔傳來奧爾德的聲音,福格斯回過頭,見奧爾德,穆西和護衛隊長一同爬上了平臺,面色沉重地走到自己身旁。
“仙人掌商隊的人數清點了,”奧爾德道,“總計七十三人,老弱婦孺二十人,傷者八人,剩下的四十五個裡面,護衛十二人,車伕和夥計十六人,另外。”
奧爾德轉頭示意:“還有四名傭兵和六名騎士訓練營的學員。”
“哦?”
福格斯驚訝地順着奧爾德的目光向車陣中看去。
被挑選出來的青壯人羣一側,六個年輕人站在一起,他們都拿着沾滿鮮血的武器,渾身上下有多處傷口,臉色蒼白。
其中一對雙胞胎姐妹,是福格斯在之前的戰鬥中就注意到的。另外四人一個是魔法學徒,三個是騎士。從服飾來看,好像分別來自第二和第三訓練營。
此刻,那魔法學徒和一位騎士學員正在嘔吐着,顯然這是他們第一次殺人,心理難以承受。
“也幸虧這幾個年輕人,”身材瘦削,氣質沉穩的穆西道,“我剛纔問了商隊裡的人,他們說,如果不是遇襲的時候這幫學員第一時間挺身而出,和護衛們攜手殺出了一條血路。恐怕大家早就沒命了。”
說着,穆西用手一指雙胞胎道:“這對雙胞胎,姐姐叫凌霜,妹妹叫凌雪,別看長得清清秀秀,倒是兩根小辣椒。殺起人來一點都不手軟。另外四個學員加起來都沒有她們兩個殺得多。”
福格斯點了點頭,仙人掌車隊居然有六位隨行學員,這算是他這幾個禱時以來聽到的一個最好的消息了。
有他們的加入,車隊的防禦力會提升不少!
目光在學員身上停留了一會兒,福格斯環顧四周。隨着仙人掌商隊的馬車加入,車陣再度得到了加強。近三十輛馬車一輛連着一輛,車廂上架設了破甲弩,釘上了防禦弓箭的擋板。三個角落還豎起了弓箭塔。
箭塔雖然不高,但因爲車陣本身處於山坡上,對下面的敵人還是頗有威脅。幾個箭法最好的傭兵揹着滿滿的箭囊,手中握着長弓,站在箭塔上,如同鷹一般俯視着下方。其中就有女精靈射手彌琪。
“我們能抵擋多長時間?”福格斯問道。
奧爾德和穆西互視一眼,悶聲着道:“地面進攻我們不怕。他們人數雖然多,但我們佔着地理和防禦優勢,打到明天早晨都分不出結果來。不過……”
“不過什麼?”福格斯問道。
“我們怕兩件事。”事已至此,奧爾德也不想說什麼寬慰話,直率地道:“第一,我們怕火攻。這裡沒有水。如果他們起了殺心,拼着不要財貨,用火箭攢射,那咱們全都得被燒死在這裡!”
福格斯心頭一陣發緊。他知道,奧爾德並非危言聳聽。如果對方無法攻破車陣,最終很可能下此毒手!只要一通火箭強襲,他們就能將這個被包圍的山頭,變成一個巨大的野營火堆。
“另一個,就是溫格子爵衛隊!”奧爾德道:“他們已經殺了我們的路探,並正在前往這裡的路上。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我都必須承認,與其期盼他們是來營救我們的,倒不如認真考慮一下那個叫羅伊的小子的話。”
奧爾德說完,三人都沉默了。
比起眼前這些只有一身蠻力和破爛武器的盜匪來,一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職業軍隊要恐怖得多。如果溫格家族真如羅伊猜測的那樣,是幕後黑手的話。那商隊能成功脫逃的機率不會超過百分之十。
良久,福格斯苦澀的一聲嘆息:“看來,這一次是凶多吉少了。”
“我們還有兩個機會,先生。”護衛隊長金森安慰道:“我們可以立刻派人突圍出去報信,或者堅持到明天早晨。您知道,紅葉騎士團就駐紮在溫格子爵領的東南方向,每隔一天他們都會派人到這一段進行例行巡邏。”
“這些話給大家說吧,別安慰我了。”福格斯擺了擺手。
金森嘆了口氣,沉默了下來。
他們都明白這兩個選擇不現實。首先,這裡是溫格子爵領的地盤,重重設立的關卡,堵死了一切通路。報信者要避開關卡,不但要繞行很遠,還需要翻山越嶺。恐怕兩天時間都不夠。商隊等不起。
其次,駐紮在溫格子爵領東面的紅葉騎士團,雖然每隔一天就會進行例行巡邏。但巡邏隊只是小隊,即便發現了情況,也不能立刻進行營救。況且,敵人顯然不會給商隊等到明天早晨看見太陽升起的機會。
他們會在攻擊受挫的情況下,放棄劫掠財物,一把火把這個山頭化爲灰燼,然後離開這裡。
無論怎麼想,眼下的情況竟都是一個死局。
噠噠噠!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四人扭頭看去,幾匹快馬正飛快的順坡而上。
看見這幾匹快馬,小山丘上頓時變得安靜下來,無論是痛苦呻吟的傷員,忙碌佈置防禦的傭兵還是扶老攜幼的平民,都整齊的注視着這幾名以一位黑髮少年爲中心的騎士。看他們如風一般捲上山頭。
怎麼會是他?
看到飛馳上山的羅伊,站在人羣中的凌霜和凌雪咬着嘴脣,心亂如麻。
這一次,凌家決定舉家搬遷到幕尼城。一家五口,除了凌萱因爲工作的關係暫時留在美丁城之外,孿生姊妹和凌家二老都一齊動身,帶着整整一馬車行禮,踏上了前往幕尼城的旅途。
離開美丁城城門時,心情如同放飛的鳥兒一般的兩姐妹並沒想到,這次的旅程,竟然演變成了一場劫難。更沒有想到,關鍵時刻,竟然是羅伊救了她們的父親。
從看見羅伊的第一眼開始。這個問題就像一根帶着倒勾的藤蔓一般,纏繞在她們的心頭,越勒越緊,無比難受。
在此之前,如果要選出姊妹倆最討厭的人的話,羅伊就算排不上第一,前三肯定是跑不了的。
可現在。姐妹倆低着頭,耷拉着長長的睫毛,不敢去看羅伊。
在凌家一家五口中,斯文且怕老婆的凌父,雖然不是一家之主,卻絕對是凌母和三姊妹心目中的國寶級的人物。認識凌家的街坊鄰居都知道,得罪了凌萱沒什麼,得罪了雙胞胎,也不過被她們調皮報復一下。就算是得罪了最潑辣的凌母,大不了被她扯着嗓門堵在門口罵三天罷了。
可要得罪了一向老好人的凌父,那可捅了凌家四個女人的馬蜂窩了。無論是最潑辣的凌母還是脾氣最好的凌萱,都會在瞬時間搖身一變,變成最具攻擊力的母獅子。對方不道歉認錯絕不罷休。
從內心來說,姐妹倆對羅伊的感激,已經壓過了之前的矛盾。
可畢竟是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孩,年輕氣盛心高氣傲,又是美丁城最漂亮的姐妹花,受慣了追求者和長輩們的關愛寵溺,讓她們立刻就變了臉衝上去笑臉相迎,感激涕零,實在有些抹不下面子。
“怎麼辦?”凌霜咬着嘴脣,拉着妹妹的衣角,用手推了推她。
凌雪也是一臉可憐,飛快地瞟了飛馳而來的羅伊一眼,怯怯地搖了搖頭。扭着身體反撞了凌霜一下,耍賴道:“你是姐姐,你拿主意。”
凌霜嘟着嘴,瞪着凌雪,用手指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狠狠一戳:“沒出息!不就是道個歉認個錯嗎。”
凌雪把頭點得飛快,睜大了漂亮無辜的眼睛:“所以,這對姐姐你不是什麼難題啊。”
凌霜後面的話還沒出口就被噎了回去,直翻白眼,咬牙切齒半天,又自己泄了氣,愁眉不展的道:“那傢伙以前真的很討厭嘛!上次安娜姐的事情,他在旁邊問來問去就不說了,到店裡買東西還一臉臭屁的樣子說什麼‘怎麼這麼便宜’。”
“噗嗤!”凌雪看見凌霜搖頭晃腦學羅伊的模樣,不禁一下笑出聲來,推了她一下:“人家哪有你學的這麼噁心。”
“你沒看見他當時那。”凌霜嘆了口氣,擡起頭來看向羅伊,眼神忽然凝固了,隨即一聲驚叫:“天啦,老媽她想幹什麼?”
凌雪嚇了一跳,猛然回頭,正看見自己的母親――號稱美丁城南區最漂亮也最財迷的朱蒂大嬸,眼睛發着光笑容滿面,顛顛小跑着迎上羅伊。
在車陣前甩蹬下馬的時候,羅伊並沒有注意到迎面而來的那個中年婦女。他的餘光一直緊緊的注視着遠方盜匪羣中一個化成灰都能認出來的身影!
馬修!
發現馬修,羅伊並沒有費多大功夫。
當他一槍挑殺了第一個匪徒,並在麥芽兒和四位紅葉騎士的配合下將那一隊盜匪的馬隊擊潰時,他發現,一隊原本準備過來馳援的盜匪在看見伊凡和三傑身上的戰環之後飛快的停下了腳步。
然後,羅伊就看見了那個被衆多匪徒簇擁在中心的身影。儘管馬修帶着面罩,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當看見馬修的那一刻,所有的記憶都在羅伊的腦海中甦醒了。
一年半之前,就是這個人,在波拉貝爾的軍事會議上答應了布萊恩和雨果的戰術計劃,以布萊恩和雨果率軍正面突襲斐烈軍營寨爲條件,承擔護衛平民撤離的責任。
可是,當布萊恩,雨果以及諸多皇家騎兵英勇的想敵人發動衝鋒的時候,他卻丟下平民逃跑了。
他的背信棄義,讓數以千計的平民暴露在斐烈騎兵的屠刀下。
老馬克西姆死了,瑪麗大嬸死了,小柔嫂和她的孩子,以及數以百計的平民倒在了波拉貝爾城堡通往北部山區的道路上。
惡行還不僅於此。
其後,一心想抱住教廷粗腿的馬修,乾脆撕破了臉。
在埡口,他派其衛隊和投靠他們的巴克、安德魯等人一道,將平民阻擋下來,試圖以諸多平民的生命爲代價,拖延斐烈人追擊的步伐。
在懸崖上,和教廷騎士喬治一同阻擋艾蕾希婭,甘當阿歷克斯的幫兇。最後更赤膊上陣,親自帶領溫格子爵領的人配合教廷騎士追殺自己。
回想以前的一幕幕,羅伊必須用很大的力氣才能使自己冷靜下來,而不是衝過去把這個和教廷狼狽爲奸,害死無數波拉貝爾人的雜種砍成肉泥。
仇總是要報的。
從一種並沒有絕對把握的猜測,到此刻馬修真正出現在眼前,這一結果已經讓羅伊很驚喜了。
現在需要的,是一點點的耐心!
通過觀察,羅伊發現,馬修似乎並沒有認出自己。
一來,自己長高且結實了不少,和一年半之前那個腦袋大大的瘦小雜役比起來有了很大的變化。
二來,馬修當時在波拉貝爾不過只短短一天時間而已。對於他這種看人時鼻孔朝天的貴族來說,記住一個卑賤雜役的相貌,的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更何況,現在的他,已經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身爲公正騎士的伊凡身上。對這個貪生怕死的傢伙來說,一個身上有四個戰環的公正騎士和另外三個如狼似虎的勇敢騎士,顯然更值得警惕。
把繮繩交給傑西,羅伊領着奧利弗,正準備走向福格斯所在的平臺,忽然,隨着一陣香風,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女子飛快地擋在了他的面前。
“聖父在上。我可總算把你給盼回來了。我都足足等了你一個禱時了。剛纔就在馬車哪兒往下看你,等着你回來,好親口跟你說。哦,這該死的泥地,瞧把我鞋子給弄的,天啦,我的裙子也髒了。”
中年女子拉着他,口裡語速飛快,眼睛裡激動的光芒和緊緊抓着他袖子的手,簡直讓人懷疑一對母子失散多年,又在這亂糟糟的地方重逢了――如果女人對她漂亮鞋子和裙子的執念不那麼強的話。
“夫人,您。”羅伊一頭霧水,試圖把衣袖掙脫出來。可手剛一動,袖子卻被女人抓得更緊了。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現在應該把鞋子衣服的事情放到一邊,女人擡起頭來,一邊用力拍打着裙邊的泥點,一邊道:“瞧我這人,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朱蒂,你叫我朱蒂大嬸好了,叫凌夫人也行。你得聽我說,剛纔是你救了我丈夫。”
話一說到這兒,女人的眼眶立刻就紅了,飛快地抽出手絹來摸着眼淚兒:“。要不是你,我丈夫就沒命了。他要死了,咱們家可就毀了。我們孤兒寡母的,又都是一羣女人,往後可怎麼活啊。”
說着,女人收了眼淚,衝旁邊一聲怒斥:“死人,還不趕緊過來跟人說聲謝謝,杵在哪兒幹什麼?”
女人說話又急又快,臉上表情轉換速度和銜接簡直快如閃電天衣無縫,只看得羅伊目瞪口呆。
隨着女人的連聲催促,一位中年男子從人羣中走了出來。
看見他,羅伊一下子明白過了過來。微微一笑,衝那中年男子擺了擺手道:“不用那麼客氣,小事一件。”
“那可不行,”中年男子,也是凌萱等三姐妹的父親凌卓離正色道,“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說着,便恭恭敬敬的撫胸彎腰,施禮道謝。那一板一眼,絲毫不苟的樣子,顯然是個極認真的人。
小鄉巴佬無奈,只得站定受了一禮,又學自己以前的騙子老師傳授的禮儀,硬着腰板彎腰含顎回禮,這才離開。
目送羅伊的身影走上平臺,又扭頭看了看他的四位“隨從騎士”和“精靈女僕”,凌母朱蒂忽然一把抓住了正準備回到人羣中的凌卓離,目光炯炯。
“親愛的,你說,這小子配得上咱家寶貝不?”
凌卓離一愣,木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木頭腦袋!”見丈夫這副模樣,朱蒂鬆開他,氣鼓鼓的嘟囔一句,隨即喜滋滋地看着平臺上的羅伊,自言自語道:“你看這小子,救了你的命不說,長得也俊俏。讓人看着就喜歡。看他行禮的模樣,還有他那些隨從,準是個貴族家的子弟。年齡和咱家霜兒雪兒也差不多,要是霜兒雪兒嫁個給他,那往後可享福了。”
凌卓離一臉尷尬,看了四周一眼,拉了拉妻子的胳膊道:“這種事情,你怎麼。”
“你別管!咱家霜兒雪兒未來可是騎士,論身份論模樣兒,哪配不上這小子?”
朱蒂瞪了他一眼,又扭頭去看羅伊,目光如同釘在了羅伊身上一般,越看越喜歡。興奮的一拍手,
“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