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
這已經是蘭斯今天第二次昏迷過去了,他搓了搓眼睛,挺起身子半坐在地上。
“咦!怎麼半點疼痛都沒有?”蘭斯驚訝地說道,他輕而易舉就將就站了起來,身上沒有傳來任何疼痛的感覺,變得跟個沒事人一樣。
“在這裡會舒服點吧?”一個雄渾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蘭斯轉頭一看,才發現身後竟是站在祭壇上的沙伽貝魯,那這裡就是沙伽貝魯的靈魂結界?
昏暗的天空,偶爾閃着驚雷,空中漂浮着時隱時現的藍色蒼炎,這裡果然就是沙伽貝魯的靈魂結界。
“我怎麼會來到這裡?”在締結契約獲得重生之後,蘭斯就再也沒有來過沙伽貝魯的靈魂結界裡,而這次昏迷之後竟然在這裡醒來,覺得有些奇怪。
“那是因爲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們兩個的靈魂處於聯結狀態,所以當你昏睡過去的時候,靈魂的聯繫沒有切斷,所以你的靈魂便進入我的靈魂結界裡。”祭壇上的沙伽貝魯說道,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透着威嚴。
“我與你的靈魂處於聯結狀態了嗎?”蘭斯似乎對這問題摸不到方向,微皺了下眉頭問道。
“正因爲我與你的靈魂聯結,我才能將我的魂力供給於你,這就是靈魂共鳴。”
“靈魂共鳴?”蘭斯聽說過各種魂技,但從未聽過靈魂共鳴這一玩意,但是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他擠眉問道:“聽起來好像是一種很厲害的魂技吧?”
沙伽貝魯直挺地站在祭壇上,一動也不動,好像一尊雕塑,只是動了動嘴脣說道:“這並不算是一種魂技,只是一種感應靈魂的能力,而對於我與你這種兩個靈魂同處於一個肉身裡的這種特殊情況,如果能夠純屬掌握靈魂共鳴,就可以使用兩個人的魂力和各自的魂技。”
“可以使用你和我的魂力和魂技?”蘭斯聽了沙伽貝魯的解釋,發現了自己未知的新領域,顯得有些興奮。
心想自己若是純屬掌握了這靈魂共鳴,就能早日向艾倫和霍爾他們復仇了。
他一想到霍爾,腦海裡就突然浮現出自己截殺獅鷲騎士和用轟雷彈炸死那幾個騎兵的場面,突然感覺十分痛快。
他一臉冷冷的笑,說道:“若是霍爾知道自己派去格雷爾邊城的傳令兵都被我殺了,肯定會氣得半死吧。”
一想到霍爾氣得撕牙咧嘴,整個臉都被氣得扭曲掉的樣子,蘭斯心裡不禁覺得特別舒暢。
就在他享受着意yin的快樂之時,他的手腳開始化作金粉消散而去。
“怎麼那麼快,我又要醒來了?”蘭斯看着自己消失的身體,問道。
沙伽貝魯說道:“你在靈魂結界裡昏睡了好一段時間才醒過來的,現在也差不多是醒來的時候了。”
蘭斯剛要張口迴應一句,眼前的景象卻已經消失,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眩目的光亮,還有,好像被千刀萬剮般的劇痛。
他還沒來得及進行揉眼翻身等各種醒前運動,就被這襲來的劇痛刺激得直接睜大了雙眼,而睜開了雙眼後,竟然第一時間看到的是垂直掛在上空的太陽,差點沒照瞎他的眼睛。
“怎麼會這麼痛啊!”蘭斯被痛得大叫一聲,眼睛緊緊地皺眯着,緊緊咬合的牙齒都快要碎掉的感覺。
“兄弟,你終於醒了?”
蘭斯勉強重新睜開自己的眼睛,只是開出一條小縫,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輛馬車上,座位上全都坐滿了人,而且有些人還帶着鐐銬。他順着聲音看去,馬車前坐着一個彪形大漢和一個瘦弱的小個子,看他雙手持着繮繩,應該是馬伕。
“我怎麼會在這裡?”蘭斯眯着眼睛說道,連睜眼的力氣都捨不得在用。
“我們看見你躺在路中央,而且全身受着重傷,就把你拖上了馬車。”馬伕扭了扭頭說道。
“那真是太感謝你們了。”蘭斯感謝道,心想自己真是命不該絕,竟然幸運地被路過的馬車救起,這難道是神的旨意?連神也看不下艾倫和霍爾的惡行,留着我這條小命將他們斬下十八層地獄。
“既然你醒了,那就坐起來吧,我來幫你包紮下傷口。”蘭斯的耳朵一突然鑽進這嬌嫩的聲音,耳朵不禁抖了抖。
他睜開眼睛看去,一個衣着破爛不堪的少女坐在馬車的最角落裡,頭髮有些凌亂,全身都沾滿了黃土和灰塵。
原本還想問她是否會醫療之術,但轉念一想,自己現在已經痛得好似殘廢,總不會再有更糟糕的情況了吧,況且少女的一番心意,自己真是不好意思拒絕。那就不問了,不然顯得不尊敬對方的好意就不好了。
他吃力地挪動着身體,好像一條蠕蟲,周圍坐在馬車上的人看着他的動作,有人憋不住發出咯吱的笑聲。但他還是厚着臉皮挪到了少女的跟前,雙手用力將身子撐起,挨在馬車的木欄上坐着,整個過程痛得令他緊閉着眼咬着牙。
少女拿出一些草藥,用手壓在馬車的座椅上碾碎,然後彎下身子想要將它們敷在蘭斯的傷口上。
這是終於緩過痛來的蘭斯睜開了眼睛,眼前出現少女湊近的臉頰。他突然怔了怔,睜大了眼睛盯着少女的雙眼。
少女雖然頭髮凌亂不堪,臉上也是沾滿了灰塵,感覺髒兮兮的。但她的那雙眼睛卻好像出泥的白蓮,在她的臉上綻放。眼珠子好像映在湖心的皓月一般清瑩,霎時吸引住了蘭斯。
湊下身子的少女發現蘭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突然臉上飄起一片緋紅,縮了回去。
蘭斯這才發現自己看着少女的雙眼愣了神,剛纔像只蠕蟲一樣爬過來時都沒什麼,但現在竟然感覺到不好意思起來,整個人好像觸電了一般。
他將視線從少女的臉上移開,隨便找了個地方看去。整個腦子都在翻轉着措辭,自己竟然會這樣直勾勾地看着這少女?怎麼會這樣,該怎麼解釋,該說些什麼好?怎麼會感覺那麼尷尬?
漫天的思緒在蘭斯的腦袋裡飛舞,但他卻沒抓住一條,愣在那裡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反倒是少女率先打破尷尬的氣氛,將蘭斯的手臂托起,然後輕輕地在上面塗抹着碾碎的草藥。
蘭斯不敢在轉過頭去正看少女,只是挺着腰板坐着,看着正前方,但眼睛時不時會歪着斜視一下。
雖然他現在只要稍微一動,就會感受到劇烈的疼痛。但是少女在他的手臂上塗抹完草藥後,輕輕滴搓揉,自己竟然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痛感。反而感覺原本僵硬得像是冰塊的手臂好像正逐漸地化了開來,手上的疼痛一下就被她的手給祛除了不少。
少女接着把蘭斯的另外一隻手臂也給上了草藥,而蘭斯的雙腿就不能享受此等服務,只能由他自己代行了。他自己滿手抓着被碾碎的草藥,一股熊勁搓上去,疼得直喊大爺,跟剛纔那舒服的感覺簡直是天差地別。
爲了不再殘廢的明天,蘭斯只能強忍疼痛,將草藥全都敷抹在大腿上。完事後大喘了口氣,好像剛剛進行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既然受了別人的好意,怎麼能不問其姓名以日後報答?蘭斯微微笑着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倩茜。”少女嬌聲答道,“那你呢?”
“我叫蘭斯,你們這是怎麼回事?。”蘭斯看着旁邊手戴鐐銬的人,眼神一閃。
“我們都是準備要賣去當奴隸的。”倩茜身旁的一個奴隸沒有生氣地說道。
蘭斯會意,他之前也是個貴族,知道下邊經常會出現買賣奴隸的勾當,大多都是父母不良,欠債累累,然後只能賣兒子賣女兒的。
但蘭斯還是有些不明白,遂問道:“那怎麼你們之中有些人沒有戴着鐐銬,但有些有戴着?看起來又不是男女區別,這其中有什麼原因嗎?”他看着身前的倩茜。
倩茜是這車上不戴鐐銬的幾個人之一,她低着頭猶豫了一下,然後小聲地說道:“沒有戴鐐銬的都是自願賣身當奴隸的,因爲既然自願,就不用擔心會逃走,所以就不用戴着鐐銬。”
蘭斯聽後有些驚訝,眼睛微微睜大,怔了怔後說道:“怎麼會自願賣身當奴隸呢?”他自己實在是想不通,在父母強迫之下那也是無可奈何,但是自願賣身當奴隸卻怎麼都想不明白。
“自願賣身當奴隸也沒什麼不好啊,奴隸雖然得幫別人免費幹活,但是如果能進到那些大財主的家裡當個下人,那就不愁吃不愁穿了,這不是蠻好的麼?”倩茜說道。
但蘭斯看見倩茜說話的時候,雙眼裡似乎沒有半點感情的流轉,好像只是再說出一個單純道理似的。而身邊沒有戴鐐銬的奴隸們則都低下了頭,有些更是禁不住哽咽出了聲音,蘭斯也就沒再追問下去,他知道這裡的每個人都揹負着複雜不同但同樣沉重的過去。
“不管怎麼樣,謝謝你幫我療傷,才那麼一會,我都已經感覺好像恢復得差不多了。”蘭斯說道。
“這倒沒什麼,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倩茜低着頭說道,雙手重疊放在腿上,捏着麻布製成的簡陋褲子,臉蛋羞澀得好像一朵還潤着荷露的白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