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信心打敗他嗎?”沙伽貝魯問道。
他能感覺出蘭斯已經筋疲力盡,之前僅僅是休息一下,只能治標,不能治本。而爲了讓齊恩順利地通過石橋而牽制住道格,令他費了不少力氣。
或許也因爲一開始就沒把握能戰勝道格,纔會先想方設法讓齊恩過橋吧,這樣即使他不敵道格而敗下,但能讓齊恩順利地過橋離開螞蟻洞穴,成爲紅斗篷僱傭兵,也算是勝利了一半了吧。
蘭斯緊緊握住手上的死神鐮刀,冷冷地說道:“即使沒信心也要將他打敗!”
此時的蘭斯確實如沙伽貝魯所想,已經是精疲力竭了,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好像浸在酸液中,持續的痠痛令他的動作都已經變得遲緩。
之所以他能擋住道格雨點般的強攻,在偏鋒中撐到現在,都是因爲此時的他,心中已經膨脹着怒意,若不是這滿腔的怒火,他早已支撐不住這已經接近極限的身體。
終於,一直被壓抑在心中的怒火,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雙眼利如鷹隼,眉若刀鋒,全身散發着令人戰慄的陣陣殺意,連吹過的風都變得蕭瑟起來,好似利刃般尖銳。蘭斯大喝一聲,身形閃動,向着道格衝去,速度快如閃電,就像奔馳的獵豹,轉眼之瞬就閃到了道格的身前,雷霆萬鈞的一記橫斬。
面對蘭斯的斬擊,道格身子輕輕向後一側,鐮刀在他的腰前滑過,揮了個空。而道格卻是一臉輕鬆的樣子,手中的銀劍往上一翹,竟然打了個蘭斯措手不及。
銀劍從下而上,將蘭斯的胸膛劃出一道細長的血痕。踉蹌地後退了兩步,幸虧自己及時收回了身子,劍傷不深,只是感覺到胸前的傷痕隱隱作痛,蘭斯始終拖着的是疲憊的身體,不管意志再怎麼堅韌,始終無法突**體的極限,已經酥軟的筋肉根本無法發揮出原有的速度。
“難道只能靈魂共鳴才能打敗他嗎?”蘭斯自知以現在的身體,不僅在力量上完全拼不過道格,就連原本的速度優勢都完全無法發揮出來,攻擊被道格看了個通透。
沙伽貝魯警告道:“可是若是一擊不成,那反噬後魂力透支所帶來的虛脫會令你在道格面前不堪一擊的。”
“可是現在別無他法了,只有賭一把了!”蘭斯說道,然後杵直身子,閉上雙眼開始感受沙伽貝魯的靈魂。
“怎麼,終於開竅了,想要放下兵器跪地投降了嗎?如果是響頭磕得好,說必定我會不計前嫌放過你。”道格看見蘭斯閉上了眼睛,好像放棄了戰鬥一樣,臉上露出的得意的笑容,顯出一副奸相。
此時蘭斯突然身子一震,迸發出一股強烈的氣場,將地上的粉塵都給震得飛揚起來。腳下的地面碎裂開來,一股憑空產生的上升氣流將蘭斯身上破碎的衣服吹得四處飄動,而銀白色的頭髮就像一簇白色火焰。
道格立刻感覺不對,但是臉上還是掛着得意的笑容,因爲他早就感覺出蘭斯已經體力不支,心想必然不可能是他的對手,自己已經是穩操勝券。
“竟然還想要做困獸之鬥,那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實力!”道格將銀劍插在地上,雙手抵在劍柄的頂端,將全身的魂力注入銀劍。
蘭斯突然感覺到腳下的土地好像涌動着魂力,驚訝地往看向道格,竟然感受到有一股強大的魂力從道格的身上沿着長劍注入了大地之中。
整塊大地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從道格身前的銀劍下崩裂出裂痕,向四周蔓延開去。然後在道格的周圍突然裂出了四個大窟窿,從窟窿中竟然緩緩地鑽出了許多石頭,組合成一條巨型的大蛇。
“蘭斯,看見我的魂技,有沒有顫抖啊?”
道格伸展着雙臂,對着身旁的石頭巨蛇狂笑着。
身旁的巨型石蛇舞動這身體,從身上不斷地碎裂出石頭,發出咔咔的響聲,好像剛剛甦醒正在伸懶腰一樣。而且每一條石蛇的身體都像鐘塔一般巨大,就算是十個人也無法環抱,就連站在四條巨型石蛇中間的道格,相比之下就像一顆米粒般大小。
蘭斯看着眼前狂舞的四條巨大石蛇,額上不禁滲出一絲冷汗來。
道格手指一揮,羣蛇亂舞,以死角之勢,從四面八方向着蘭斯攻來。他露出必勝的得意笑容,自信地認爲他的魂技可以說是無懈可擊,之前曾無數次地將與自己同一等級甚至略強於自己的敵人給砸的粉身碎骨。
蘭斯的狩獵魔女已經成型,手上的死神鐮刀纏滿了紫色的蒼炎,但是他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像等着石蛇的攻擊一般。而石蛇已經逼近他,都已經能感受到巨大的身軀快速逼近所帶起的強風。
這四頭石蛇的攻擊確實好像一張網,將蘭斯的所有去路都給封鎖住,但仍會出現破綻,任何攻擊都會出現破綻,這是即使達到神級的強者也逃脫不了的法則,只不過他們的破綻更小而已。
可他天生就是這種人,那種能在一瞬之間從昏暗的絕境中找到那隱藏的光明,總能抓住那一閃即逝的機會。
這時,蘭斯突然眼神一閃,竟然向着襲來的巨蛇跳去。就像手術刀一樣,精準無誤突破了石蛇的攻擊,一腳踩在蛇頭上,竟順着蛇身飛檐走壁起來。
而其餘巨型石蛇好像眼裡只有蘭斯的存在,直接衝着他撞去。他身形一閃,從一頭石蛇跳到另一頭石蛇上,就這樣來回幾次跳躍之後,四條石蛇竟然相互碰撞在一起,攪成一團。
蘭斯順着蛇身迅速地衝向道格,縱身一躍高高跳起,旋轉着手中的死神鐮刀,整個人被鐮刀上燃燒的火焰給包覆了起來,形成一個巨型的火球。
看見從四條巨型石蛇的圍攻下突圍出來的蘭斯,道格雙眼瞪得老大,簡直就好像看見了鬼怪。沒想到竟被蘭斯在短短的一瞬就找到了破綻,原本臉上得意的蔑笑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扭曲的怒臉。
“沒想到竟然被你躲了過去,但你還是太天真啦!”道格惡狠狠地說道,手指又詭異地揮動了一下。
蘭斯大吼着,用盡全身的力氣,以雷霆萬鈞之勢,向着道格劈砍下來。可就在這眼看就要將道格一刀兩段的時候,道格身前銀劍底下的岩石突然隆起,把長劍包覆起來。被包覆的銀劍竟然變成了新的一頭石蛇,從道格身前鑽出,直直衝向在空中下落的蘭斯。
“去死吧,這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道格狂笑道,這一後手是他最引以爲豪的地方,不少看扁他的戰士都在這裡吃了癟,最後都成爲他的足下敗寇。
“沒想到他還藏着一隻。”蘭斯咬着牙罵道。
眼看着石蛇衝向自己,而且銀劍的劍刃露在尖端,完全無從下腳,已經不可能和之前一樣踏在蛇頭上躲避過去。只能硬着頭皮,對着襲來的第五頭石蛇砍去。紫色的火球與上升的巨型石蛇在空中相遇,死神鐮刀的刃尖與銀劍激烈地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鏗鳴。
可面對兩眼冒火的蘭斯,即便是第五條石蛇也已經阻擋不住。
蘭斯一聲大喝,死神鐮刀上的紫色蒼炎突然爆開,強大的衝擊力令巨型石蛇的岩石身體崩裂開來,散成無數拳頭大的碎石。
把石蛇擊碎的蘭斯急速下落,穿過還懸在空中來不及落下的碎石羣。一顆顆碎石在急速下落的蘭斯面前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刃,將他的全身劃出無數條口子。此時他眼中只有道格,完全顧不得身上無數傷口所帶來的痛楚,緊握着鐮刀向道格劈砍而去。
道格看着襲來的蘭斯,就好像看見了死神一樣,黑色的獵鷹皮裝印着陰影,就像死神披天的斗篷,將他罩在黑暗之中。
蘭斯剛纔明明是被自己完全壓制住的,不可能迸發出那麼強的魂力,粉碎他了的石蛇,除非這傢伙真是怪獸。
但此時的蘭斯,確實是只怪獸,而且是隻雙眼血紅的怪獸,眼裡只有獵物,那就是道格。
但是石蛇的攻擊令他的攻擊軌跡產生了偏移,死神鐮刀竟然砸在了道格身前的地面上。巨大的衝擊力把道格震了出去,好像炮彈一樣撞在了石壁上,整個人嵌在了碎裂的石壁中。
道格感覺後腦勺一震,眼前的視線一下子就模糊了,腦袋被撞得暈暈乎乎的。全身的骨頭好像已經被衝擊得散了架,稍微動一動就感到骨子裡的疼痛,動彈不得。
只看見眼前緩緩走來一個模糊的黑影,他使勁甩了甩頭,努力聚焦,才清楚地看見蘭斯舉着鐮刀,站在他的面前。
“怎麼可能,之前明明還是手下敗將,我怎麼可能敗給他。”道格嘴裡喃喃道,全身已經痛的動彈不得,做不出任何抵抗。
陽光從蘭斯的後背射來,給蘭斯的身軀鑲上了一輪金邊,整個人化作了黑影,什麼都看不清,除了臉上那雙眼睛發出的怒意,好像燃燒的紅寶石一樣。
而手上的死神鐮刀,閃耀着銀色寒光,雖然還是舉在蘭斯的頭頂上,但是已經感覺到了那種刀鋒抵脖的冰冷寒意,似乎腦袋已經架在了斷頭臺上一般。就連自己的靈魂都好像已經被死神的絲線拉扯,正在脫離自己的驅殼。
“不要,不要殺我。”
道格被蘭斯的殺氣給駭得涕淚橫流,顧不得骨折的疼痛,雙手無力地攬着蘭斯的腳,趴在地上求饒。已經扭曲的臉上混着血和涕淚,粘稠地流下。幾乎不需要緩衝,之前囂張的氣焰一下子變成弱弱的求饒樣。
“啊!”
蘭斯一聲大喊,好像將體內所有的怒意傾瀉。一閃寒光向道格劃去,鐮刀的刀刃深深地嵌在了地上,距離道格的脖子僅分毫只差,刀刃冰冷的風勁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嚇得道格擋下都不禁顫抖不止。
蘭斯一彎腰,一手抓住道格的衣領,把他拎起來摁在了牆上。
“這是倩茜的仇!”
一拳打在道格的手腕上,手腕撞碎石牆發出清脆的咔嚓響聲,道格頓時感受不到自己手掌的存在,手指頭劇烈抽搐,完全不聽使喚。
“這是我腿上的仇!”
一腳踢在道格的小腿上,還是咔嚓一響。
“最後,這是懲罰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
右拳重重地揮擊在了道格的臉上,發出了比之前都要清脆的響聲,好像石頭粉碎的聲音,一口鮮血從嘴裡爆了出來。道格翻了白眼就昏厥了過去,而蘭斯的拳頭因爲用力地打在了道格堅硬的頜骨上,淤青了一大塊。
手一鬆,道格就像一具木偶一般,摔落在地上。他站在道格的身旁,胸口一鬆一馳,大口喘着氣,低頭惡狠狠地看着道格,好像在用眼神將他分屍一般。
他站了良久,呼吸終於慢慢變得平穩下來,恢復了平時的冰冷臉龐,長舒了一口去後轉身離去,留下死躺在地上的道格。
“你竟然沒有要他的命,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沙伽貝魯說道。
蘭斯面容冰冷,不屑地說道:“他那yin惡的靈魂,會髒了我的鐮刀。”
他拖着快要散掉的身體,慢慢地走向石橋,這架在斷崖間的石橋雖然細薄,可他是一點也沒有懼怕。連之前在艾因貝倫的斷崖都曾經飛了過去,怎麼會懼怕起走橋來?
而對面的齊恩則是歡欣雀躍地對着蘭斯招手,歡迎着凱旋的戰士。
蘭斯望着洞窟頂端亮堂堂的天井,已經能看到半片蔚藍的天空還有半縷飄雲,輕輕的嘆道:“終於結束了……”
可就在蘭斯快要走上石橋的時候,腳下的大地竟又突然震動了起來,蘭斯驚了一下,猛地轉頭一看,但道格還是死死地躺在地上,而他和齊恩所挖通的那個隧道中,卻竄出一個巨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