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玲說的小高,是指浦江的音樂發燒友高林岐。秦海正是受他的啓發,開發出了纖維編織的音響振膜,進入了高端音響市場。由於高林岐對音響設備非常精通,加上人也很機靈,秦海把他招進了大秦音響材料公司,擔任了副總經理一職。大秦音響材料公司是秦海送給秦玲的嫁妝,秦玲在其中佔有40%的股份,這樣一來,高林岐就成了秦玲的下屬了。
秦玲在浦江音樂學院學習聲樂,由於自身的條件不錯,加上有名師喬子赫悉心指導,進步非常快,迅速就顯示出了成爲一名當紅歌手的潛力。高林岐對音樂圈子裡的事情頗爲了解,他爲秦玲聯繫了一家演藝經紀公司,對秦玲進行全面的包裝,結果不到幾個月時間,一名“玉女歌手”就橫空出世了。
其他的歌手,想找演藝公司幫助包裝,必須和公司簽下賣身契,非但成名之後的收入要大半交給公司,而且連人身自由都控制在公司的手裡。這些人表面上看起來風光無比,但在經紀人面前,他們不過是一些包身工而已,經紀人能夠讓他們迅速火起來,也能讓他們在一夜之間變得無聲無息。
然而,秦玲的情況卻是大不相同,大秦音響材料公司一年有幾千萬美元的營業額,利潤上千萬,資本比高林歧找的那家演藝公司要雄厚得多。此外,由於公司的主營業務是音響材料,因此與許多音響器材公司、國際大型傳媒機構等等都有密切的業務往來,在音樂這個圈子裡是頗有一些影響力的。
高林岐對演藝公司的老闆交代,秦玲不過就是喜歡音樂而已,根本就不在乎唱歌能夠帶來多少收入。在秦玲與演藝公司的關係上,與其說秦玲是演藝公司的簽約歌手。還不如說演藝公司是秦玲的御用跟班。其他年輕的女歌手經常會遇到的潛規則問題,在秦玲這裡是根本不存在的,當然,如果她想潛一潛別人,又另當別論了。
有關這些事情,秦玲沒有向秦海說起過。由於不涉及到什麼重大的業務問題。音響材料公司的管理層也沒有刻意就此事向集團進行彙報。因此,直到今天秦海在金塘見到了秦玲,聽秦珊如此這般地一說,他才知道自己這個從小就不安分的妹妹,居然成了一顆耀眼的明星。
說起來也是有趣,秦海這麼大的一個企業家,名氣居然還不如秦玲這麼一個小丫頭。
“看來我真是老了,跟不上時尚了。小玲,啥時候也給我籤個名吧。也讓我能夠到別人面前去顯擺顯擺。”秦海樂呵呵地調侃道。在他心裡,從來沒有歧視藝人的觀念,他覺得既然妹妹喜歡唱歌,喜歡當明星,那麼就由着她去發展好了,只要能夠生活得開開心心,從事什麼職業是無所謂的。
“好啊,要不要我簽到你的衣服上?現在可時興這樣簽名了。”秦玲說着。不知從哪便掏出了一支大號的記號筆,做出一個要在秦海身上簽名的樣子。
秦海趕緊擺手:“呃。還是算了吧,我這身衣服還得穿着去京城見部委領導呢,讓你畫成鬼畫符,可就不嚴肅了。”
“哼,誰稀罕給你籤啊。”秦玲撅着嘴道,“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求着你妹妹簽名,我籤不籤還得看心情呢。”
“我已經過了追星的年紀了,不能跟你們小年輕比。”秦海裝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說道。
看到秦海與兩個妹妹打鬧完畢,寧默走了過來,呵呵笑着和秦海對砸了一下拳頭。說道:“秦海,辛苦了,曲武那邊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怎麼樣,處理好了沒有?”
秦海不想向寧默說得太多,只是搖了搖頭道:“還有點小麻煩,不過不足掛齒。對了,金塘這邊的情況怎麼樣?”
“情況非常好。”寧默情緒很高,眉飛色舞地說道:“乙烯工程開工之後,全市所有的工作都圍繞着咱們化工材料集團轉了。金塘市已經確定了以化工產業爲支柱產業的發展方向,還成立一個專門的部門和我們對接,我們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和市長聯繫。饒榮根、沈傳明他們,三天兩頭往我那裡跑呢。”
“呵呵,有錢就是任性啊。”秦海笑道,“胖子,你得約束一下手下的人,不能因爲在金塘有地位了,就爲所欲爲。別人尊重咱們,咱們也得尊重別人,這樣才能長期合作下去。”
寧默不滿地嘟噥道:“知道了,我爸三天兩頭給我打電話,也是說這些話,還動不動就讓我多向你學習,也不知道誰纔是他的親兒子。你現在還沒當我妹夫呢,老頭子就這樣看重你,等你真的當了我妹夫,我在家裡就更沒地位了。”
秦海哈哈大笑:“沒那麼嚴重吧?寧廠長這不也是望子成龍嗎,所以纔會天天叮囑你,你就知足吧。”
寧默當然也不是真的吃秦海的醋,早在幾年前,他就已經對秦海五體投地了,即便寧中英不吩咐,他也是時時把秦海當成自己學習的榜樣的。秦海把他放在金塘化工材料集團的管理崗位上,他深知自己責任重大,因此一直是兢兢業業地工作。
寧默與寧中英通電話,十次裡倒有八次是他主動打給寧中英的,目的就是向寧中英討教一些事情的處理方法。寧中英對於兒子的求助自然是有求必應,每次電話經常一打就是半個小時以上,他恨不得把自己畢生的經驗都傳授給兒子,讓兒子能夠儘快成長。
一行人說笑着,出了火車站,來到停車場。寧默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兩輛車,問道:“秦海,這兩輛車,一輛是我開來的,一輛是小珊開來的,你坐哪輛?”
“我當然坐小珊的車了。”秦海道,“讓蕭部長坐你的車吧。”
“也好,你們兄妹三個人再好好聊聊。”寧默說道,便領着蕭東平向自己的車走去了。
在那個年代,當領導的人還不時興自己開車,不過,在秦海的引導下,大秦集團上上下下的幹部都考了駕照,平常不是特別緊要的事情,就不需要帶着司機出門了。大家一開始還不太習慣這種作法,時間長了,就發現這樣做也有這樣做的好處,至少在一些私人接待的場合裡,少了一個司機在旁邊礙眼,主人與客人之間說話也能更隨便一些了。
秦珊也在兩年前就考了駕照,這次到金塘來參加乙烯工程建設,寧默專門給她配了輛車。有時候任飛翰等人要到工地上去視察,就是由秦珊開車接送的。這次秦海到金塘來,寧默原本想叫公司的司機來接站,結果秦珊說她正好沒事,可以去車站接秦海,於是兩個人就各開了一輛車過來了。
看到寧默走開,秦海轉頭對秦珊問道:“小珊,是你開車還是我開車?”
“我開吧。”秦珊說道,說完,就掏出車鑰匙,向着自己的車跑過去了。她雖然拿駕照已經有兩年時間,但在學校裡的時候,爲了怕在同學中影響不好,她並沒有買車,只是偶爾跑到大秦集團的駐京辦去借輛車過過癮。這次到金塘來,開車是工作需要,她算是有了名正言順開車的機會,現在正是上癮的時候,豈會讓秦海插手。
“小玲,你在浦江的時候開車嗎?”秦海扭頭向秦玲問道。
“爸媽不讓我開。”秦玲撅着嘴說道,“他們說女孩子開車不斯文。”
“這算什麼觀點……”秦海不屑地說道,“不過,你現在還是學生,不忙着開車也是對的。還是要儘量和同學們保持一致,不要顯得太特殊,否則你會沒有朋友的。”
“哈,我現在愁的是朋友太多了好不好?”秦玲笑着反駁道,“哥,你不瞭解現在的大學,不是我姐上大學時候那個樣子了。尤其是我們音樂學院,搞藝術的人多,校園裡什麼車都有,都是那些紈絝子弟跑來和女生交朋友的。”
“你呢?有人糾纏你沒有?”秦海好奇地問道。
“當然有了。”秦玲想當然地說道,“我現在大小也算個名人了,每天收到全國各地的信起碼有100封,我每個月賣廢紙的錢就夠吃飯了。還有各種各樣來獻殷勤的……哥,你快看,那邊就有一個過來了,那傢伙是紅原省的,他爸是個什麼小老闆,有點錢,他糾纏了我一兩個月了,這次聽說我到金塘來演出,還專程趕到金塘來呢。”
“還有這樣的事情?”秦海又好氣又好笑,秦玲走進藝術圈,這種事情恐怕還真是難免。他順着秦玲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有一輛皇冠車停在路邊,一個油頭粉面的小夥子從車上下來,手裡抱着一大捧花,向着他們這個方向急步走來。
秦玲眼珠子一轉,突然笑了起來,說道:“哥,你配合我演一齣戲吧,氣氣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演什麼戲?”秦海有些詫異,沒等他回過神來,秦玲已經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就勢把腦袋靠在了他的胸前,做出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笑嘻嘻地看着那個漸走漸近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