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勝穎怎麼能這樣!”
寧靜臉都氣紅了,以往她即使在私下的場合也很少直呼張勝穎的名字,但這會實在是氣狠了。
“這太正常了。”秦海聳了聳肩膀,不以爲然地說道。
“這完全就是害人啊!這……這是犯罪行爲!”寧靜跺着腳,都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這件事好了。她想過張勝穎可能會誣陷她,也可能會抓住她的什麼錯誤大做文章,卻萬萬沒有想到,作爲一名老師,竟然會指使手下的研究生在儀器上做手腳,來給陷害一個學生。這種事情完全跌破了道德的底線,說是犯罪也的確不爲過了。
秦海擺了擺手,說道:“張勝穎的事情是什麼性質,我們回頭再說,現在對方做的手腳你已經知道了,你也的確掉進了他們挖的陷阱裡,你想想看,現在你該怎麼做?”
“我必須要重做所有的磁特性實驗,重新得出結果。”寧靜說道。
“這會不會對你的答辯產生影響?”秦海問道,過於專業的事情,他不如寧靜自己瞭解得透徹,只能向寧靜打聽。
寧靜認真想了想,說道:“不會的,其實這部分數據並不是我論文的核心,只是一些輔助性的內容。更換這部分數據,不會影響到論文的結論。其實,也正因爲這些數據不是那麼重要,所以我纔沒有特別關注,否則的話,我通過理論分析也能夠發現數據存在問題的。”
“時間上來得及嗎?”秦海又問道。
寧靜點點頭道:“完全來得及,我加幾個夜班就能夠把實驗做完,絕對不會耽誤答辯的。……倒是《超導》雜誌那邊,我得趕緊寫個Email去解釋一下,萬一他們已經先收到了劉俊的舉報信,我就有口說不清了。”
“這件事我來辦吧。”秦海說道,《超導》雜誌的幾個編委與秦海都打過交道,因爲當今搞超導材料都離開不稀土,而秦海手裡掌握着重稀土的供應,所以那些大牌的超導專家們都得賣秦海的賬。
寧靜也知道秦海的能量。聽他這樣說,也就放心了。她看着面前的磁強計,恨恨地說道:“秦海,那張勝穎和劉俊的事情。我們該怎麼辦?要不要找陳老師去揭發他們?”
“現在還不到時候。”秦海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道。
寧靜已經習慣了對秦海言聽計從,至少在一些大事上是如此。秦海對她密授了一番機宜,她點頭不迭,答應一切按照秦海的吩咐去做。
在隨後的幾天裡。寧靜沒有把實驗室的磁強計出現問題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秦海爲她重新弄到了一臺磁強計,她加班加點地把此前做的實驗又重新做了一遍,修訂了論文裡的數據。陳宗則雖然是寧靜的導師,但也不知道寧靜對論文做了哪些修改。正如寧靜說的,這部分數據其實並不是核心,也不影響到她論文的主要結論,因此陳宗則是不太關注的。
預定的答辯時間到了,寧靜帶着自信的態度,走進了答辯教室。開始向由校內外五名超導專家組成的答辯委員會介紹自己的論文。也就在這個時候,張勝穎拿着一疊材料,走進了副校長孟啓龍的辦公室。
“孟校長,我有事向你彙報。”張勝穎一進門便急匆匆地說道。
正在伏案看文件的孟啓龍擡起頭,摘下老花眼鏡,皺着眉頭說道:“是張老師啊?你又有什麼事情?如果不着急的話,能不能明天再來找我,我現在有一份報告要看,馬上要送到教委去的。”
其實,孟啓龍手頭的事情也沒那麼着急。如果換成其他的一個什麼教授來找他,他肯定會放下文件,熱情地傾聽對方的敘述。可是這個張勝穎實在是不招人喜歡,自從她與秦海發生衝突之後。她三天兩頭要到校領導那裡去告狀或者哭訴,弄得大家都已經煩透她了。
張勝穎自然知道自己在校領導心目中是一個什麼形象,不過,這一回她是帶着確鑿的證據來的,聲稱的理由也非常高大上,不愁校領導不重視。她甚至覺得。經過這件事,校領導會突然發現陳宗則管理下的超導研究中心問題重重,而她張勝穎纔是中心的中流砥柱,也正因爲她是個仗義執言的“有良知”的學者,所以屢屢受到陳宗則及其幕後老闆秦海的迫害,冤情如山。
“孟校長,我今天是來舉報的,舉報的事情非常緊急,如果校領導不能馬上去處理,那麼京城大學很可能會出現一次有史以來最嚴重的醜聞。”張勝穎一張嘴,就是一片聳人聽聞的說辭。
“張老師,你這話說得太嚴重了吧?”孟啓龍並不相信張勝穎的話,他手裡玩弄着自己的老花鏡,輕描淡寫地說道。
張勝穎把眼睛一瞪,說道:“孟校長,你不信嗎?你告訴你,咱們學校有一位在國際刊物上發表了很多篇文章,影響非常大的學生,她寫的論文裡數據全都是假冒的,是明目張膽的學術欺詐行爲。幸好這種行爲已經被我發現了,現在制止其蔓延還來得及。如果這種行爲被國外學者發現,並且公之於衆,咱們京城大學的學術聲望可就徹底毀了。”
“你是說……寧靜?”孟啓龍吃驚地問道,能夠在國際刊物上發表多篇文章的學生,並沒有幾個,再結合張勝穎的專業,孟啓龍自然能夠猜到張勝穎說的是誰。他雖然對張勝穎的話還有些將信將疑,但張勝穎所說的結果,的確是他不敢忽視的。
“沒錯,就是陳宗則的得意弟子,成天聲稱自己是鐵基超導發現者的寧靜。”張勝穎酸溜溜地說道。
孟啓龍自動地過濾掉了張勝穎的牢騷話,他追問道:“張老師,你說寧靜的數據造假,有證據嗎?”
“當然有證據。”張勝穎說道,“如果沒有證據,我怎麼敢到你這裡來實名舉報?”
“實名舉報的內容如果不屬實,是要承擔相應責任的,張老師你應該知道吧?”孟啓龍提醒道。
張勝穎把頭一梗,說道:“我當然知道,而且我還知道學校對寧靜這樣的學術尖子特別偏怛,如果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我哪敢來舉報。”
“學校沒有,也不會偏怛任何人。”孟啓龍糾正着張勝穎的說法,他可不想背這個黑鍋,“張老師,你如果有證據,現在可以交給我,我會請學校的學術委員會進行檢驗。如果你的舉報屬實,那麼不管涉及到的是誰,學校都會按照紀律進行嚴肅處理。”
“我的證據就在這裡。”張勝穎揮了揮手上的資料,“不過現在用不着看這些證據,也沒時間看。我希望孟校長能夠帶上學術委員會的教授,一起到超導研究中心的大會議室裡,寧靜正在那裡用她僞造的數據進行博士論文答辯。萬一答辯委員會沒有發現數據造假,通過了她的答辯,那就是給京城大學抹黑了。我會在那裡當面戳穿她的數據,誰是誰非,大家一眼就能夠看出來。”
“你確信你有確鑿的證據?”孟啓龍看着張勝穎,最後一次鄭重地問道。
“是的。”張勝穎堅定地點點頭。
“那好吧。”孟啓龍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抄起電話,通知了幾名校學術委員會的教授,讓他們馬上到超導研究中心門口集合,以便一起到寧靜的博士論文答辯現場去見證張勝穎的指控。
孟啓龍雖然討厭張勝穎,但對於張勝穎說出來的事情,還是有幾分相信的。在孟啓龍看來,張勝穎畢竟也是京城大學的教授,自私一點、狂妄一點,都是難免的,但起碼的學術良知應當還是可以信任的吧?既然她如此堅定地聲稱寧靜的論文數據有問題,沒準就真的是有問題了。
數據造假是非常惡劣的行爲,一經查實,肯定是嚴厲處分的。再如果寧靜此前發表在國際刊物上的論文也涉及到造假的數據,那問題就更大了,這簡直就是在國際上丟人了。這麼大的事情,孟啓龍豈敢怠慢。
十分鐘後,一行人在超導研究中心樓下會齊了,幾名學術委員會的教授聽張勝穎簡單介紹完情況,臉色也都變了。大家在孟啓龍的帶領下,神情凝重地來到了寧靜答辯的現場。
此時,寧靜的論文答辯已經進入了一多半,寧靜介紹完了自己的論文,正在回答答辯委員的提問。三位本校的專家自不必說,兩位從校外請來的專家與寧靜也是認識的,知道這位年輕姑娘是鐵基超導的發現者,學術前途不可限量,大家都是帶着一種探討的態度在進行提問和回答,現場的氛圍頗爲和諧。
孟啓龍敲響了答辯會議室的門,答辯主席杜翔望皺了皺眉頭,示意答辯秘書去開門。見門外站着的是孟啓龍,杜翔望站起身來,神情不悅地說道:“孟校長,我們這裡正在進行論文答辯,你這是……”
“我們都是來聽寧靜同學答辯的。”孟啓龍說道,同時把身後的幾名專家以及張勝穎都指給了杜翔望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