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林允兒雙目猩紅,淒厲地大吼一聲,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向摔在百米外的顧子涵跑去。
顧子涵一動不動躺在馬路邊,地上一片刺目的鮮紅。驚嚇過度的林允兒,一邊向前跑着,一邊顫抖着手掏出手機撥打了“120”:“喂——!環東路出了車禍,救——命——啊!”
林允兒聲音裡滿是哀求,淚水不斷涌出她驚慌失措的眼。她發了瘋似的撲到滿身鮮血的顧子涵的身邊,跪倒在地將已經奄奄一息的顧子涵抱在懷裡,一邊哭着一邊焦急地喊着:“顧子涵!顧子涵,你醒醒……”
顧子涵臉上全是鮮血,身體也浸泡在血水裡,身上原本鮮亮的銀灰色西裝,此刻泛着黑紅的死亡色彩。
他艱難的睜開已經腫起來的眼睛,剛想開口,鮮血就從嘴裡溢了出來。
“顧子涵,堅持住!你要堅持住!救護車馬上就來!”林允兒驚慌失措地擦着他嘴角的鮮血,帶着哭腔說着。
“允……兒……,你沒……事吧!”顧子涵艱難地開口問道。
“我沒事!沒事!”林允兒驚慌失措地說着,淚如雨下,“噓噓!你什麼都不要說!救護車馬上就到!堅持住!堅持住!”
顧子涵卻笑了起來,滿是鮮血的臉,看起來有些猙獰,虛弱的聲音透着一絲歡愉:“你……你在爲我擔心嗎?”
“嗯嗯!”林允兒緊緊抱着他,重重點着頭,淚水不斷掉落。
“呵呵!我終於等……到……了……你爲我……流……”顧子涵咧嘴笑了起來,潔白的牙齒上沾滿了鮮血,話還沒說完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嗚嗚嗚……不要!顧子涵,求你別說話!來——人——哪——!救——命——哪……”林允兒苦苦哀求着,仰起頭衝着四周,語無倫次的大聲哭喊着。
顧子涵嘴角淌着血,顫抖着手拽住林允兒的衣服,用盡力氣艱難地說着:“允……兒!對不……起!曾經……我那麼……傷害……你……,其……實,傷……害了……你,我的……心……也好……痛……我……愛……你……”
“嗚嗚嗚……我知道!我都知道!求你別說話了!嗚嗚嗚……”林允兒望着顧子涵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哭得撕心裂肺。
“我……好……冷……抱抱……我……”顧子涵的迷離的雙眼漸漸失去焦距,空洞地望着淚雨滂沱的林允兒,嘶啞着聲音哀求着。
林允兒抱住顧子涵的雙手又用了一份力氣,感覺到她的身體越來越冰,緊緊緊緊抱着她,希望能溫暖那具正漸漸失去體溫的身體。
林允兒伸頭四下張望着,焦急地低咒:“那該死的救護車怎麼還不來啊!快點!快點來啊……”
顧子涵空悽的眼神裡滿是不捨,無限眷戀地喃着:“允兒……,下輩子……讓我……先……遇到……你……”一滴悽然不捨的淚水,滑落他滿是鮮血的臉,冰冷的手也緩緩垂落。
“不——要——!嗚嗚嗚……”雙眼通紅的林允兒悽然大聲,無助地嗚咽,哭得肝腸寸斷。
撞了顧子涵的那輛黑色汽車歪在馬路中間,一縷縷白色的煙霧從前面的車蓋裡嫋嫋升起。
車裡的男人緩緩擡起頭來,撞在方向盤上的額頭,正不斷滲出鮮血,鮮紅的血從額頭流入眼睛裡,他急忙擡手擦拭。
男人迷濛着眼望着前面不遠處,緊緊抱着顧子涵的林允兒,神情頹靡地低聲喃喃着:“太太,我對不起你!我沒幫你做到!對不起……”
——
D大附屬醫院的手術室門口,滿身鮮血的林允兒,正焦灼不安的來回踱着步。
“子涵!子涵!”匆匆趕來的錢敏敏,一邊喊着兒子的名字,直直就往手術室裡衝,被裡面的護士攔了下來:“你不可以進去,病人正在做手術,請你在外面等!”
跟在錢敏敏身後的顧宏業,一把將精神奔潰的太太扯到懷裡,安慰着:“敏敏,你也不要太擔心了!子涵不會有事的!”
“嗚嗚嗚……子涵怎麼會出車禍?他剛纔還打電話回來,說汽車拋錨了,叫司機去接他!怎麼才一會兒功夫……嗚嗚嗚……”錢敏敏癱靠在丈夫懷裡,傷心欲絕地哭了起來。
顧宏業緊緊摟着痛哭不止的錢敏敏,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撫着:“敏敏你別哭了!堅強點,兒子還等着你照顧呢!”
“嗚嗚嗚……”錢敏敏聽着顧宏業難得的溫柔聲音,心裡更加的難過,趴在他的懷裡,哭得更加傷心起來。
正在逛街的顧佳瑜聽說大哥出了車禍,急急忙忙趕了過來,清雅的臉上一片慘白,眼眶紅紅地望着顧宏業,急聲問道:“爸爸,哥哥怎麼會出車禍啊?”
心裡難受萬分的顧宏業,頹然地搖了搖頭。
“是……爲了救我!”站在一旁默默流淚的林允兒,嗡着鼻子小聲敘述了事發是經過。
錢敏敏聽說自己的寶貝兒子,是爲了救林允兒,心裡的怒火熊熊燃起,猩紅的眼裡竄動着火苗,猛地推開顧宏業就向林允兒撲去。
“你這個‘狐狸精’!害人精!你怎麼不去死啊!”錢敏敏一邊大哭着,一邊揮舞着拳頭向林允兒身上招呼去。
林允兒心裡自責不已,流着淚站在那裡,木然承受着錢敏敏的拳頭。就這樣被打着,她心裡還好過一些。
顧佳瑜連忙上前拉住失控的錢敏敏,柔聲勸說:“錢姨!錢姨,你別這樣!大哥在裡面做手術呢,不能吵到了啊!”
看到錢敏敏這瘋魔的樣子,顧宏業也沉下了臉來,冷呵一聲:“敏敏,別鬧了!”
錢敏敏這才住了手,低頭站在那裡抽抽搭搭哭着。
顧佳瑜心疼林允兒,慢慢走到她身邊,將她摟入懷裡。
林允兒心裡難受得要死,趴在顧佳瑜的懷裡,哀慼地喃喃着:“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搶救,顧子涵總算救過來了,除了斷了幾根肋骨,大腿骨折,腦子裡面還有積血,要看他是否能清醒過來,然後再根據情況做更進一步的治療。
站在重症監護室外的錢敏敏,透過玻璃看着裡面全身插着導管的顧子涵,淚流滿面。
纖瘦的手,隔着窗戶撫摸着兒子,喃喃喚着:“子涵!子涵……”
站在她身後的顧佳瑜,看着眼前的一幕,鼻子酸酸的,眼眶也紅了,淚水也悄悄溢了出來。
“錢姨,你也累了一天了!還是去休息一下吧!你站在這裡,也幫不了她什麼!”顧佳瑜撫着錢敏敏不斷抽搐的肩膀,滿是憐憫地勸說着。
錢敏敏怔怔望着裡面病牀上的兒子,憔悴的臉上一片木然,聲音淡淡地答着:“不——!我要陪着子涵,等他一睜開眼就可以看到我!”
“哎——!那好吧!錢姨,你也別太擔心了,注意自己的身體啊!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顧佳瑜望着她絕然的側臉,也不好再做勉強,無奈地嘆口氣,叮囑了幾句就轉身離開了。
——
“沈宅”二樓的主臥的窗口,俏生生站在一個妙曼的身影,那翠綠的衣裳和窗外榕樹上新發的翠綠嫩芽,相映生輝。同樣清新明媚的顏色,都衝不散那張美麗臉上的煩憂。
瑩白手指間捏着一張照片,李美珊優美的頸項微微彎着,盯着那張照片,那雙如江南煙雨語言美妙的眼眸裡愁緒翻涌。
“我的小寶貝,你笑笑啊!像你媽媽一樣笑笑啊!”
一個面容清俊的男人手裡拿着一隻絨毛小熊,正站在攝影師身邊,滿臉笑意地揮着小熊,逗弄着美麗女人手裡抱着的小寶寶。
“林靖!女兒還這麼小,什麼都不懂!你逗她,她也不會笑啊!”李美珊美目一橫,嬌俏俏嗔怪道。
“呵呵呵……我女兒聰明,聽得懂爸爸說什麼!對不對啊,小寶貝!”林靖樂呵呵笑着,繼續揮着小熊和小寶寶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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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小寶寶嘰裡咕嚕好像在迴應他。
這下可把林靖樂壞了,指着可愛的女兒,得意洋洋地說:“美珊!美珊,你看,女兒都在回答我了!”
“是啊!林醫生,你家小公主真的很聰明吶!也很可愛哦!”攝影師笑着對林靖說,那麼可愛的小寶寶誰見了都會喜歡。
“林靖,別鬧了!趕緊拍照吧,等會兒還要回醫院,我今天下午班!”李美珊軟糯着聲音催促。
“好好!聽老婆的話!”林靖連連點頭,轉頭又看向攝影師溫和地笑着囑咐,“之章,你給我家兩個寶貝都拍得美美的哦!”
“林醫生,你放心好了!”攝影師微笑着回答。
“咔嚓!咔嚓!”李美珊美麗的臉上,比那江南陽光還要明媚的溫柔的笑容瞬間定格。
拍好照片,林靖一手抱着女兒,一手摟着李美珊離開了照相館。
“林靖,我直接去醫院,你把孩子送回去吧!”李美珊瞅着林靖懷裡,被他逗得“咯咯”笑的女兒,聲音溫柔地囑咐,“等會兒,你讓秦嵐給女兒泡點牛奶喂她喝了,然後再讓她睡覺!”
“美珊,你才做完月子,爲什麼不多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呢?家裡也不缺錢啊,你何必這麼辛苦?做全職太太多好啊!”林靖溫和地笑着對李美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