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與爹爹說了幾句,相互也是安慰了一下,這才各自散了。
回到房中,李清照一日都沒有過好,有時擔心趙公子,有時又是擔心家父在朝中的位置,自己現在多少了解到,人在朝中,朝夕難同,今日有了權力,得了勢力,明日就可能受了冷落,如此陰晴不定,真的讓自己爲家父感到擔心。
這麼一想,自己倒真的不想讓爹爹再在朝中爲官了。伴君伴虎,爹爹能夠善終嗎?
不過這個想法若說出來,確實也有些大言不慚,李清照知道,若不是爹爹在朝中這麼多年的打拼,自己又如何能有這麼好的生活呢?
不論爹爹爲官大小,都與自己小姐身份,讓自己生來受人尊敬,這是自己應當知道的。
因此爹爹是受寵也好,是失寵不得重用也罷,自己都不可妄加斷言,說爹爹哪裡好了哪裡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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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這麼想了,念頭不禁又多了起來,李清照胡亂想着,卻又尋思道:“我不是在擔心趙公子嗎?怎麼又想爹爹如何如何了?”
感到自己腦子一片混亂,李清照乾脆不再多想,白天看着園中景色,夜晚強迫自己早些入睡,以免再多想,胡亂擔心。
這樣過了這一日,到了第二天,李清照一大清早就醒了過來,由於昨日晚上過早入睡了,自己現在醒過來,還真感覺有些頭痛。
李清照剛剛起牀來,開了房門。伸着懶腰打了一個哈欠,這時看到皓月快步向自己這裡走來,而且還端着一盆清水。
李清照微微一笑。說道:“皓月妹妹今日來得早啊。”
皓月正巧擡頭看到小姐,於是笑道:“小姐今日起得早。”
說着,皓月端進房間來,將臉盆放下,一轉身與小姐道:“小姐來洗漱。”
李清照故作嬌態,道:“打扮這麼好看,卻不知又給誰看。”
皓月道:“趙公子啊。”
李清照內心敏感。一聽“趙公子”這三個字,頓時心裡一驚,隨即整個人都有些木訥了。
停頓了片刻。李清照又回神道:“現在還早,要到傍晚申時許我才能見到趙公子。”
皓月點頭道:“不過現在老爺正去了朝中,想必會打聽趙公子的事情。老爺回來之後,小姐定會知道些什麼新的情況的。”
李清照點點頭。
其實自己一早睜開眼睛。心裡就在尋思着爹爹去朝中的情景。還稍稍胡亂想了一下,是否爹爹詢問順利,都將趙家的事一一問清楚了。
只不過自己又不敢亂想,生怕想着爹爹問事遇到什麼阻力,又或者問出什麼自己不知道的趙家難事。
李清照既是想更好地瞭解趙家,卻又是對此事敏感,生怕聽到了壞消息。
因此李清照方纔不提趙家公子。現在皓月提到了,李清照便如受驚了一般。
現下自己只盼着爹爹能夠問出個什麼事來。讓自己也好有個心理準備,即便趙家真的難以再在朝中待下去了。自己,自己也要……
想到這裡,李清照又是一片茫然,她不知若真的如此,自己應該怎麼辦。
算了,胡亂想不如不想。
李清照深呼吸,洗了漱,坐在銅鏡前,卻是厭倦了梳頭。
早上到中午,李清照一人都是靜靜地坐着,還希望能夠盼來爹爹的好消息,哪怕,哪怕只是一點。
哪怕趙家還受難,只要他們還在京城,自己都覺得好。
可是,若他們真的要出京城,那自己一個女兒家也便和他們一起出了城去……
這樣又不行,自己出了城,那不等於公開和皇上作對嗎?那是諷刺皇上嗎?皇上剛將他們逐了出去,自己就跟着出去,將來讓爹爹如何面對皇上?
再說了自己還未通事理,與他人都不瞭解,若自己貿然跟出城去,趙大人是否接受自己,農家活兒自己又能否幹得來?與人交往沒有了大家閨秀的身份,如何處理得好?
自己心裡都沒有底。
可是,自己要將趙公子給拋棄掉嗎?當初的誓言又到了哪裡去?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自己到底該如何是好?
李清照越想心裡越亂,雙手緊緊摸着腦袋,甚至向中間擠壓着腦袋,心裡的胡亂想法還是沒完沒了地出現,一次又一次,而且總是這個糾結難解的心事。好似自己心裡有個惡魔,總是用這個事來嘲笑自己,讓自己沒了主意,舍魚取熊掌,必須選一個。
不論選哪個,自己都不能滿意了。
越想越是頭痛,李清照不禁低下頭來,滿臉的憔悴模樣,腦海之中這個想法依然停不下來。
皓月忙道:“小姐頭痛又犯了嗎?”。
李清照確實有些頭疼,不過是想方纔那個矛盾的想法給想的,因此擺手道:“小事而已,不用麻煩。”
漸漸過了中午,爹爹還不回來,李清照有些坐立不安。母親中午時候也過來陪自己,可是母女二人即便相互安慰,卻也不能平息心中的憂慮。
突然只聽門外傳來家丁的喊聲:“禍事了,禍事了。”
李清照和母親二人都上前,聽到“禍事”二字,都是心裡一咯噔,均想道:“果然趙家沒有好事。”
雖然心裡猜測趙家一定出了大事,二人還是好奇心驅使,都去前方相問。
李清照見那家丁跑來,滿頭是汗,本來有意讓他歇會兒再說,可是事關重大,也不顧得那個了,於是伸出雙手去拉扯着家丁的衣服問道:“爹爹回來了?他怎麼說?”
一邊問着,李清照滿頭也都是汗水。
那家丁忙搖頭道:“老爺沒有回來。朝廷派人來了。”
李清照與母親都驚訝,李母問道:“這是做什麼?”
那家丁道:“小的不知道,府外公公童大人派來的。說要夫人小姐親自去接見。”
李母與李清照均不明白什麼意思,不過既然人家都說了,朝廷的人可是怠慢不得的,因此二人都快步上前,直朝府門而去。
行至府外,只見兩排官兵,約有十幾人。官兵之後,又有五六個下人模樣的人,那兩排人前。正是一個公公樣子的人。
那人見了一個老婦一個年青女子出了府,心裡想道:“她們就是李大人的妻子了吧。”
於是那公公搖晃着身子向前走了一步,大聲笑道:“見過李夫人,李小姐。”
李母雖然不明情況。不過還是待之以禮。笑道:“公公遠臨,是老婦來得遲了,未能早些接待,還請見諒。”
那公公擺擺手道:“李夫人客氣了。咱家今日來是有任務的。”
李母一皺眉頭,問道:“有什麼任務需要用這麼大的陣勢?”
一邊說着李母一邊將自己的手指向公公身後。
那公公尷尬一笑,低頭又擡頭,一臉莊嚴地看着李母道:“咱家奉皇上命令,前來爲李大人看家護院的。”
李清照看着又有下人又有兵的。心裡便嘀咕道:“這和趙家是多麼的相似,難道我爹爹他也是……”
李清照不敢多想。忙擺動了一下腦袋,繼續聽他們說。
李母問了一句,李清照正在胡亂想着,沒有聽清楚,待到李清照回了神時,只聽那公公接着說道:“咱家稟公辦事,沒有一點私情,李夫人可千萬不要討厭我這個客人。”
李清照忍不住便問道:“公公也要在這裡住嗎?”。
那公公道:“這是當然,聖上交給的任務,咱家豈能草率了?”
說罷,那公公又是哼哼笑了兩聲,接着說道:“還望夫人小姐能夠好生接待咱家,也不枉咱家這番情誼。”
李母知道這個人來者不善,因此沒有好臉色地問道:“公公有什麼情誼?”
那公公道:“我若不是看在李大人的面子上,就直接衝進去了。那時候我有聖上命令,倒是不怕什麼,只是你們李家可就丟大人了。現在我在這裡恭敬地等待夫人小姐出來接待我,這樣你們也不失面子不是?我做得還不夠嗎?”。
李清照心裡想道:“只怕又是蔡大人要陷害我們吧?把戲用也別老套了。”
心裡這麼想,李清照有些氣憤地難以忍住,就問道:“敢問公公,聖上爲何要這樣?我爹爹又在何處?”
那公公向後一擺動身體,道:“哎呦,這個我哪裡知道去?我不過是按照命令辦事罷了,小姐可不要駁了咱家的面子,更不要駁了皇上的面子。”
李清照咬着牙,心裡恨恨不平,想道:“拿皇上來壓我,我能不讓你進去嗎?”。
因此李清照也不想將人家拒之門外,不過她還想問個清楚,因此又問道:“清照並不敢駁皇上的面子,不敢駁公公的面子,只是想問,爲什麼要這樣?”
那公公頓時驚訝失色,忙道:“咱家哪裡敢放在皇上之後啊?皇上可是天子,應該是你不駁咱家的面子,更不駁皇上的面子纔是。”
李清照心裡想道;“這個公公,倒挺會咬文嚼字的,我這麼說他竟然聽出來了?”
那公公接着說道:“咱家告訴你,幾個月前,趙德甫公子在大街上喊着蔡小姐搶親,這可是丟了蔡大人的面子,更丟了朝廷的面子,皇上很不高興,後來又逢李大人有些說不清楚的事情,聖上難以保他,只好調查了。”
李清照疑惑,心裡想道:“有什麼說不清楚的事情?”
李母看着那個公公,心裡更加不平,尋思道:“格非這個人老實本分,有什麼說不清楚的事情?只怕又是遭受到了那個蔡大人的栽贓陷害了吧?”
心裡想不通,李母便問道:“不知有什麼說不清楚的事?”
那公公道:“這我哪裡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