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忙道:“不過什麼?”
皓月心裡暗暗尋思道:“不過什麼?我又怎麼知道?”
其實方纔那人一番言論,雖然是對小姐說的,可是皓月卻聽着也是忍不住渾身顫抖,腦子也有些受不住了。自己雖爲旁人,卻也是聽聞得春心萌動,更何況是小姐呢?想必小姐現在定然是在心裡暗暗發笑不已了。
那人直言道:“這位姑娘,你心裡想什麼便說什麼,不必避開的。”
皓月微笑道:“沒有什麼的,只是公子方纔直言直意,卻不知道我們聽了以後是如何;豬;豬;島;+?”
那人道:“書生內心所想,自然要說出口了。”
皓月稍稍皺一皺眉頭,隨即便問道:“是真的嗎?”
那人面不改色,點頭道:“當然是真的了。”
皓月轉眼回去看小姐,瞧她輕輕抿起嘴脣的樣子,暗暗想道:“不必我再相問了,想必小姐內心已經有了數了。”
那人心裡又尋思道:“人家好歹也是小姐出身,不可能當即便答應我的要求的,因此欲得利益,不可心急了。”
立刻改變顏色,那人微笑道:“哦,方纔書生斗膽說話,想必,嘿嘿,是冒犯了李小姐了。那個,讓李小姐陷入兩難的境地,書生實在是有愧,因此我先走了。待小姐想定了主意,我再來拜訪不遲。”
李清照登時顏色黯淡,忙急着問道:“怎麼。公子要走嗎?”
那人聞言,心裡暗暗想道:“原來李小姐也是在乎我的,哈哈。這個勝算又大了一些!”
表面卻還是鎮靜模樣,那人與李小姐躬身行禮道:“我方纔所言實在是有些太過魯莽了,困擾了李小姐。現在我還是走吧。”
還不等李清照再說話,那人已經邁開步子向外去了。
皓月忙上前去,心急腳快,便邁到了那人面前,將那人攔住。與他正色道:“公子是一去不回了嗎?”
皓月是在心裡害怕這個人以爲小姐不答應他,因此遠去了便不回來了。當即趕快去逼問,以免又錯過了機會。
那人搖頭道:“書生怎麼不回呢?我想念李小姐還來不及。只不過暫時離去罷了。待李小姐想清楚了,我再來拜訪。”
皓月疑惑問道:“當真嗎?”
那人點頭道:“當真。”
皓月雖然還有疑惑,卻見那人誠懇模樣,暗暗尋思道:“想必他所說不會有假。小姐現在也是進退維谷。不如讓他先走了吧。”
當即一個轉身。皓月一噘嘴,與公子嬌氣笑道:“公子莫怪,是丫頭我不懂事了,其實我也是……”
那人搶話道:“書生知道,姑娘念及李小姐的大事嘛!”
他給自己一個臺階下,皓月自然高興,便歡喜一伸手,向外指道:“公子慢走。”
那人微笑之後。又是挺直了身子,大步向外行去。好似意氣風發。李清照在他身後看着,不免更加心動了。
皓月瞧着他出了門,又走遠了,這纔回來,與小姐笑嘻嘻道:“小姐,你覺得怎麼樣?”
皓月還沒問完,李清照早已嗤嗤笑出了聲音來。
皓月也覺得到了興奮之意,與小姐笑道:“小姐何以如此高興?”
李清照見此時已經沒有了外人,便與皓月大膽道:“妹妹可知道,方纔他與清照表白之時,那個面容是什麼樣子的嗎?”
皓月不禁噗哧一聲,伸手去撫脣,也沒有止住笑聲,走過來與小姐笑道:“皓月可是旁觀者,我怎麼能不知道呢?只不過小姐你知道啊?”
李清照故作生氣,卻還是笑容模樣,一轉眼珠子,隨即便道:“我怎麼不知道了?”
皓月道:“小姐你是自己覺得的吧?你瞧你那個樣子,人家來了,你都難以控制,整個人都不自在了。”
李清照伸手撫摸着自己的頭髮,與皓月道:“解釋春風無限恨,沈香亭北倚闌干。”
皓月雙目一瞪,與小姐道:“小姐你都想什麼呢?人家究竟怎麼樣,還沒有定呢!你又何必如此自我戀惜?”
其實李清照此時念到自己這一句詩,便將自己以楊貴妃自比,幻想着自己與方纔書生相互傾慕,一同倚闌干,笑意不止的樣子。因此纔不由得念出此詩句來,喻意自己會將方纔書生的仇恨盡皆解釋盡,與他一同比翼雙飛。
皓月雖知小姐孤獨已久,因此遇上方纔的書生,便有些把持不住了,可是自己卻是旁觀者,瞧得明白,看得清楚,要提醒小姐。小姐現在可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之中,是有些癡傻了,不是真的。
李清照只管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之中,也沒聽皓月的話。
皓月接着便道:“小姐,你們二人這才第一次見面,人家便傾心吐露,這不免有些讓人懷疑。你是心裡急躁,孤獨太久了,不免做出草率的決定來。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了。”
李清照還想着自己的事情,聽着皓月的話,半分注意聽了,半分沒有注意聽,也不知道皓月妹妹想說什麼,只是點頭道:“知道了。”
皓月還待要說,卻是在心裡想道:“小姐多日未能見到如此風流的公子了,現在有些沉浸也是正常。皓月只要守在小姐身旁就行了,看到小姐要犯錯誤,我當立即阻止。”
李清照慢慢回到自己房間之中,久久未能自思想之中脫離出來,在地上走了兩步,一不小心都撞到了桌子上,頂得肚子一陣疼痛。
雖然疼痛,卻還是面帶笑容,李清照慢慢回到牀邊去,慢慢坐了下來。雙目盯着前方空處,思念已經佔據了自己的內心,不可阻擋了。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羣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慢慢唸完,李清照又是傻傻笑了一聲,雙手還在自己的頭髮邊上摸了又摸,捋了又捋,思念不停,手動不止。
“雲想衣裳。我卻在想公子……”
將頭自左邊移動指右邊,抿了抿嘴脣,又是哼哼笑了笑。隨即又是輕輕一哼,低聲唱了起來。
皓月和姝孌二人來到房門之前,想着要侍奉李清照,突然看着李清照正盯着門外。便同聲開口。
皓月道:“小姐。”
姝孌道:“嫂夫人。”
李清照卻沒有回答她二人。
皓月和姝孌相互一看。均知道李清照又在沉浸在她自己的思考之中了。因此二人也不開口,相互看了看,都豎起食指來“噓”了一聲,慢慢走開了。
李清照也不知道有人來過,還在抿嘴,微微傻笑。笑了兩聲,隨即又一轉面,看向銅鏡子之前。透過銅鏡,隱約看到了自己的面容。
將手指自頭髮上輕輕鬆開。又去撫摸着自己的面龐,登時眉頭一開,朗聲笑了起來。
在鏡子之中,自己彷彿看到了一個之前的自己,繡面芙蓉,斜飛寶鴨。恰似當面的才女……
哪裡還有半分憔悴模樣?
想不到自己現在還會有春日再來,又逢郎君,自己哪裡能夠放手呢?
“姓趙的,你狠心將我拋棄了。我要和你說,你不要清照,有的是人要我,我倒要讓你看一看,到底我是不是棄婦。”
心裡痛快了一下,李清照又一轉念,隨即美了起來,又想起了方纔那個書生的模樣,風度翩翩,又是挺直胸膛,好似一股熱血,盡皆藏在胸腔之中。瞧着便有未來成大器的風範。
李清照點點頭,自語道:“這位公子不錯。”
突然又一擡頭,李清照朗聲喊叫道:“皓月,皓月……”
喊聲甚急,倒將皓月嚇得一跳。皓月慌忙奔跑過來,氣喘吁吁地與小姐道:“小姐怎麼了?”
姝孌也奔跑過來,想着嫂夫人要吩咐什麼。
李清照眼波又動,忙問道:“那位白公子現在何處?”
皓月一噘嘴,與小姐無奈笑道:“人家都已經走遠了。”
李清照登時便不高興了,問道:“怎麼,他走了嗎?”
皓月笑道:“小姐你怎麼了?方纔你可是看着人家走的。”
李清照低頭沉吟半晌,又是擡頭與皓月無力道:“哦,那算了。”
姝孌道:“既然嫂夫人要人家來,姝孌去親自請他來如何?”
李清照隨即精神大好,忙點頭道:“好啊。”
皓月搖頭道:“不可,小姐你可是女子,女子應當矜持一些才行。哪裡能夠如此主動?這樣不就降了你的身份了嗎?”
李清照搖頭道:“什麼身份不身份的,清照只想着看到他。”
皓月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與小姐道:“小姐何以如此坦誠了?你自己可要清楚,京城才女的身份,不可失去了。你若如此大膽,那讓人家應當如何去想你?你在人家內心之中的地位可就降得低了。”
李清照搖頭道:“哎呀,什麼地位不地位的,清照不想這個。”
皓月急道:“小姐此時是癡情了,內心想不清楚。”
李清照道:“那該怎麼辦?”
皓月道:“只好等着人家主動上門來,這樣纔可以。”
姝孌急道:“如此麻煩,那讓嫂夫人要等到什麼時候去?”
皓月搖頭道:“小姐身份在此,不可不顧及了。小姐,你切莫怪皓月多嘴,小姐你已經是一個……棄婦了。因此不可再將這個才女的名頭失去了。”
姝孌雖然也着急,卻不得不點頭道:“皓月說得有禮。嫂夫人,你再忍忍吧。”
李清照着急一噘嘴,可是想了一想,確實是如此,因此雖然無奈,也只好點頭,與她二人急道:“那又奈何?還要清照再等着嗎?我要等到什麼時候去?待得黃花漸涼,無人賞識,已是綠肥紅瘦之時嗎?”
皓月急道:“小姐切莫這樣想,那個書生既然已與小姐表露真心,便定然會再來的。”
李清照轉頭看向皓月,淚眼橫波,也是無奈點頭道:“好。”
之後些許時候,李格非和李母二人都過來相問。李清照心裡一美,便也忍不住直言,說出了內心的話。
李格非瞧着女兒的和善面容,甜蜜之意,盡皆顯露在臉上。因此他也是微笑,在心裡想道:“很好,很好,女兒能再尋郎君,老夫也算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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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母不住地衝着女兒微笑,心裡想道:“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女兒今日再尋得郎君,想必這個公子是真心待女兒的。在我們家落魄的時候能主動前來相見,足以見其誠心了。”
每日過去,李清照都要到門口看看去,見門口無人,不免心中涼意上來,暗暗尋思道:“白公子,清照早已想清楚了,你怎麼還不來?”
日過一日,漸漸還是無人能來。李清照內心急躁,急躁之下又是無奈,無奈以後還是心灰意冷。心灰意冷之中,又稍稍帶着一些希望。白公子說了要來,那便一定會來的。只是沒有時候罷了,自己既然要等,便等他回來。
又過幾日,李清照都有些忍耐不住了,尋思着要主動去找白公子。
這一日清晨,日初出來,自東方慢慢升起,將窗戶照亮了。
李清照早已睡醒了,獨自躺在牀上,心神不寧。自己暗暗忍耐,忍耐了多日,還是忍耐不住了,自己和人家白公子到底有沒有緣分?他是不要自己了嗎?奈何上次一走,便不回來了?
突然聽着門外有人跑動聲音。
李清照等了太久了,突然聽聞門外有人腳步聲,便是一驚,忙起身來,也不管自己身着睡衣了,掀開被子便下地來,快步來到門口處,卻又想道:“我不可主動。”
內心怦怦直跳,李清照已經是難以剋制得住了,想道:“來的人一定是白公子。”
心裡如此想着,李清照便慢慢將房門開了一個縫。
透過縫隙,李清照看到門外跑來的人,是雲兒妹妹。
心裡稍稍黯然,不過李清照還是開心地笑了出來。
這時只聽得門外雲兒妹妹朗聲道:“李小姐,雲兒有好消息要告訴你。我有好消息。”
李清照心裡笑道:“有好消息也不至於念兩遍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