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死去活來,回來僅僅一天,還不足以使行宮裡的人信任接納自己。想要在這個時空生活,若不想做野人過離羣索居的生活,就要有朋友有親人才好。
從小孤零零的彷彿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嶽西,厭倦孤獨。
孤兒院的孩子像潮起潮落,來了又走,每次有熟悉的夥伴離開她都會難受不捨,所以,即便是以後長大了,她也離開了那裡,嶽西還是會時不時地回去看看。
她早就把從小生活的孤兒院當做了家。在她看來溫暖的地方纔是最使她留戀的。
因此,明知道這些人並不把自己當家人看待,嶽西還是會身不由己的倚靠過去。
“能……沐浴麼?”在腦子轉換着古代和現代的用詞,讓她說話時有些結巴。
剛纔在膳房喝粥的時候,她已經注意到了,燒的柴火看着一大堆,實則沒有大塊的,都是一些枯枝和小灌木。這些東西看着挺多,其實並不耐燒,要想痛痛快快地洗個澡也是要消耗不少。
雲畫和霞染果然露出了爲難的面色。
行宮裡十幾個人,把大家的私房錢都搜出來估摸着也湊不夠五百文,這點錢哪裡夠買柴的?再說誰肯把那點救命的錢拿出來給你買柴燒水沐浴用?
天氣冷成這樣,她們也只是一起咬牙挨着扛着,連個取暖用的炭盆都沒有。現在主子居然提出想要沐浴的要求,這可真是讓人爲難的事。
行宮建在山上,裡裡外外四處都是樹木,夏天綠蔭如蓋涼爽宜人。可也正因爲如此,當年不知道哪一位皇帝老子吃飽了撐的,在這裡避暑閒出了屁,懷抱着嬌滴滴地美人兒,看着滿山鬱鬱蔥蔥的樹木上嘴脣一碰下嘴脣,就把這華蓋山上所有的樹都封了官,叫做‘清涼將軍’!
如今一山的‘樹將軍’生的茂密早就成了大片茂密的森林,可沒人敢對它們心存非分之想。
行宮裡的人再冷再窮也不敢把受了皇封的樹將軍給砍了啊!
所以只能在山上揀點樹枝燒燒,每次煮飯都是對付。連高公公做幾隻木碗也和犯了彌天大罪似的,做的偷偷摸摸,就怕被人告發了去。
山下倒是有專門賣柴的店鋪,店裡的木柴都是從遠處運來的,比京城裡的木柴還貴,她們哪裡用的起。
“沒事兒,我就問問。這種天氣洗了澡,要是沒有火盆烤着,在咱這四面透風的大殿裡一待,明早正好凍得*地擡出去埋了!”聽濤殿的門窗都很高大,幾乎是佔了一面牆。細密的窗櫺上糊窗戶糊着的是一層織得同樣細密的窗紗。
只要往靠近門口的地方一站,就能覺得冷風嗖嗖。
如是山莊是爲了避暑修建的,所有的建築都是爲了夏季居住舒適而造,根本沒有顧忌到冬天住在這裡的後果。因此大殿屋子窗上裝的皆是防蚊蟲的窗紗。
而如今年頭久了,曾經細密簇新的窗紗經過風吹日曬雨淋早就爛的破敗不堪,髒兮兮地掛在窗櫺上,瞅着都礙眼!
“主子!”雲畫大聲說道:“您快別這麼說……聽着怪嚇人的。”
此時太陽已經偏西,已是傍晚時分,聽濤殿本就寬大高深,有陽光的時候都會顯得陰沉沉的,更別說現在這個時辰,而且方纔她們還到停着棺材的那個小院裡走了一遭,也難怪雲畫和霞染聽她說話就害怕。
“這不是個辦法啊。”嶽西稍微運動了一下身子就累的不行,她挪動這兩條軟綿綿打着顫的腿挪到了牀邊,重重地坐了上去。
才鋪好牀的兩個女子見她坐下了,趕緊往牀下跳,慌得連鞋子都沒有穿就站到了黑石地面上。
嶽西眼睛四下打量着,口中說道:“趕緊把鞋穿上,地上涼。”
等着二人把鞋穿好,嶽西又站了起來:“咱再回靜中圓一趟。上面那個小案几擡下來,連張桌子就都沒有,太不方便。”
雲畫和霞染對視了一眼,沒敢言語。心裡倒是想到一塊去了:主子可真能折騰人!
案几並不太沉,三個人擡着勉勉強強地給從靜中圓弄回了聽濤殿,雲畫和霞染也累的腿開始打顫,呼哧呼哧地喘着氣。
嶽西則擡屁股側身坐在案几上,晃悠着一條腿美滋滋地說道:“終於有地方坐了……還挺結實的!”
折騰了半天原來是把個長條案几當了凳子使,兩個貼身丫頭一起搖了頭。
晚上摸着黑在膳房裡又喝了一頓粥,嶽西還是不敢吃的太多,依舊是不知道飢飽的狀態。
她揉着似乎是有點‘內容’了肚子開始深思:待會兒怕是要上茅廁……
吃了晚飯,大夥隨意說了幾句便三三兩兩地散去。臨出膳房門的時候都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坐在竈臺邊的發呆嶽西一眼。
嶽西繼續聚精會神的發呆琢磨着自己的肚子,對大夥的眼神沒什麼反應。
“娘娘。”喜來站得離她兩步遠的地方,試探着叫了一聲。
看嶽西沒有動,喜來才走到嶽西的跟前提醒道:“剛纔太嬪娘娘們走的時候都在看您呢。”
一直安靜的坐着不動的嶽西突然伸手,動作極快的把小禿瓢撈了起來,放在自己的膝上張嘴就咬:“光喝粥沒有肉怎麼行,還是把你吃了吧!”
“咯咯……咯咯……”喜來笑得歡快,知道嶽西在和她嬉笑,小丫頭倒是不怕,只用手不斷的推着在她的脖子上拱來拱去的嶽西:“娘娘,娘娘!奴婢都半載未曾沐浴,奴婢也是臭的……你吃吧……哈哈!”
“呵呵!”嶽西笑了一聲停了動作,低頭與喜來對視:“我剛纔聞過了,你確實是個臭孩子,所以以後不許再嫌我臭了!咱們是臭味相投好不好!”
“好!臭……投……”喜來用力點頭,只是娘娘說的那個詞她說不出,只記住了兩個字。
“噗!”膳房外傳來一聲輕響。
嶽西眸光一閃,眼珠轉了轉並未擡頭。
“娘娘。”喜來開口叫道。
“還叫我娘娘?接着咬!”嶽西低頭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好牙,作勢又要咬來。
“不叫了,奴婢不叫您娘娘啦!”喜來馬上討饒。
“主子。”雲畫姑姑和霞染姑姑都是這麼叫她的,喜來小聲的叫了一聲並貼着嶽西的耳朵說道:“方纔她們離開的時候都在看您呢。”
“呵呵。”嶽西挑眉一笑:“她們是怕我跑了啊,所以都看看我。”
“爲什麼怕您跑了?”喜來不解,這麼黑的天誰還敢下山去啊?
“因爲老子吹了牛皮,說以後的糧食包在我身上了……”嶽西站起身,領着喜來走出了膳房:“你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主子。”喜來怯生生地仰了頭望着她。嶽西只覺得拉着自己手指的小手溼噠噠的用了力。
“奴婢能和您一起睡嘛?”喜來說話的聲音很小,眼中都是期待的目光。
“喜來。別纏着主子了,師父來接你回去。”高公公溫和的聲音響起,身子從旁邊的黑影裡慢慢地走了出來。
“哦。”喜來垂頭喪氣的應了,可拉着嶽西的手並不鬆開。
“喜來今兒晚上就留在我屋裡吧。”嶽西對着高公公點了頭,抓緊掌中的小手徑直往聽濤殿走。
“月夕,這孩子晚上睡覺沒一刻老實時候,在牀上閉着眼打把式,你還是讓她跟着高公公回去吧。”山牆陰影裡站着的江嵐並未追過來,只對着嶽西和喜來的背影說道。
喜來攥着嶽西的一根手指身子繼續往前走,腦袋卻扭了過去,看着身後的兩個人,似乎有些掙扎。
嶽西沒有回頭,不用看,只用耳朵她就聽出江嵐刻意壓抑的恐慌的情緒。
那個女人是不願意喜來與自己太過親近吧?
側過頭掃了眼牽着的喜來,嶽西琢磨着她要是又變了主意,自己就鬆了手讓她隨高公公回去。
孩子的想法簡單,她的小臉只猶豫了一下就恢復了正常,左手又緊緊的拉住嶽西的一根手指,小腿走的很快,像生怕嶽西把她丟下似的。
嶽西抿嘴笑了。
她推開聽濤殿地大門說道:“沒事兒都早點兒歇着,嵐嵐啊,你若是夜裡睡不着就過來我這邊,小丫頭雖然不大,肉正嫩,我自己一個人也吃不完……”說完嘭地一聲關了門,將聽得心驚肉跳的兩個人留在了一地的月光裡半天沒有回過神兒來。
“您聽聽,您聽聽!她怎麼就不會正經說句話呢?哪句話讓人聽着都瘮的慌!”江嵐指着聽濤殿緊閉的殿門小聲嘀咕着。
“沒死前,她是輕易不說話,成天端着皇后娘娘的架子。這次她回來倒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張嘴閉嘴地不說人話!”
高公公垂着手也凝視着那兩扇寬大的木門,斟字酌句地說道:“娘娘變是變了,老奴看着是變好了,變得有人味了。”
話一出口,他自己愣了下,忙改口道:“老奴是說娘娘變得有人情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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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樂每天都送朵花給俺,俺偷偷地觀察了她很久,最終得出答案,她是愛上俺了~\(^o^)/~
idachung謝謝樂樂!
俺覺得用這個法子泡小白臉兒不錯~
PS:
觀察期,求不要養文,養文沒有點擊,會把嶽西和北北養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