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兒？”
歐陽東覺嘆息一聲，把藥碗放到一旁，一雙鳳眸裡溢滿了傷心，“朕知道你怨朕使這些卑鄙的手段，可如果朕不這麼做，你會心甘情願的待在朕的身邊嗎？”
“你覺得我會嗎？”和一個人面禽獸爲伍，除非她瘋了。
“你看……又是這樣。朕知道你心裡有怨，只要你肯說，朕無論怎樣都會替你辦到。”
“我要解藥。”
“……”歐陽東覺眼神一眯，瞬間恢復正常，眼眸含憂，黯淡無光，“不行，除了這一點，如兒說什麼朕都會依你。”
歐陽東覺的做作讓宮秋如噁心至極，她還真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
先是不顧宮秋如的意願逼着她嫁給歐陽沉醉，這還不夠，現在更是不知道打着什麼心思，他這是不把一枚棋子利用個徹底不罷休嗎？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了。他不願撕破臉，可不代表她不願意。
“除了別的都可以？”
宮秋如突然勾起嘴角，連聲音都柔和了不少。
“是！”
看她動容，歐陽東覺眼睛立刻亮了，他就說，這女人以前對他這麼死心塌地，怎麼可能轉一圈就移情別戀？“如兒，朕就知道你不捨得生朕的氣，你想要什麼和朕說，朕讓他們去準備！首飾，珍珠，玉器……只要你開口，朕都依你。”
宮秋如冷笑，望着歐陽東覺期待的眼神，一字一句道：“我、要、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她的話一落，歐陽東覺的臉色沉下來。
薄脣緊抿，眼神凌厲的彷彿刀子嗖嗖嗖地掃向宮秋如。
她笑得舒暢，看到歐陽東覺氣得要死，她心裡格外的舒服，他們兩兄弟，真是一個比一個讓她心煩。“要麼給我解藥，要麼，……就滾出我的視線。”
歐陽東覺眼神更冷了，心裡翻滾着滔天怒意。
還沒有人敢和他這麼說話？
這賤、人以爲自己是誰？如果不是爲了得到歐陽沉醉手裡的兵符，他堂堂一國皇帝會這麼低聲下氣？
怒意在胸腔內流轉一圈，他很快又把怒意壓下來。
等他拿到兵符，看他怎麼折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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戾氣一收，歐陽東覺勉強笑了笑，“如兒你這會兒心情不好，朕不和你置氣，以後不要再說這樣賭氣的話了，朕是會生氣的。好了，朕先出去，一會兒朕讓別人服侍你用藥。”
歐陽東覺說完站起身，就走了出去。他怕自己再留下來，會忍不住讓人把宮秋如拉出去砍了，敢讓他滾，當今天下，她還是第一個敢和他這麼說話的人！
該死的女人！
回到御書房，歐陽東覺一把把所有的奏摺都揮到了地上，臉上黑沉的厲害。
劉全連忙跪在地上一張張撿起來。
等撿完了，才跪着挪到歐陽東覺面前，給他捏着腿，諂媚地笑着安撫：“皇上消消氣，如側妃應該是還沒氣消，說的話都不經大腦，氣壞了身子骨就不好了！”
歐陽東覺斜睨了他一眼，“你倒是人精，你怎麼知道她說了氣朕的話？”
劉全笑笑，“奴才是猜的。”
他怎麼會說自己派那些守門的太監盯着。
沒有這心思，他怎麼一步步往上爬，伴君如伴虎，只有對症下藥，他才能活得長長久久。眼珠子快速轉着，他邊服侍着歐陽東覺，一邊想着主意，“皇上，如側妃就是心裡有股怨氣沒發出來，只要讓她發了，就沒事了。”
“哦？”怨氣，她能有什麼怨氣？
“當初，皇上你把如側妃許給了九王爺，而……宮皇后則是入了宮，這讓她心裡肯定窩着一把火。”
“……”宮晶雪？
歐陽東覺坐直了身體，“你確定？她不是生朕的氣，而是生宮晶雪的氣？”
“自然了，如側妃喜歡皇上您，怎麼可能跟您置氣，她不過是嫉妒那些能留在皇上身邊的女人罷了，等讓她消了氣，她自然就會重新接納皇上了……”
“真的？”
“自然……”
得到肯定的答覆，歐陽東覺心思轉了轉，這樣一想倒也是了，那女人以前一直圍着自己轉，不可能說不喜歡他就不喜歡他，看來，的確要拿個人開刀給她出出氣了。
只是……
宮晶雪現在還是皇后，現在身處冷宮，如果劉全不提，自己都快想不起來那女人了。
他也懶得理會這些煩心事。
“都交給你去辦了！讓她趕緊答應朕的要求是正道！看着她，朕煩！”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辦！”
劉全得了令，跪着就要退開，卻又被歐陽東覺喚住了，“那個梅子抓回來沒有？”
“還、還沒有！”
“廢物！滾滾！都給朕滾！”
“是、是是！”
劉全出了一額頭的汗，快速走出了書房才鬆了一口氣，到了一個拐角，招來一個小太監，低聲道：“去給嵐妃帶個信兒，皇上決定動手了，如果事成了，別讓她忘了咱家！”
“……是！”
等那小太監跑遠了，劉全才四處瞄了一眼，得意的去辦事了。
宮家已經大不如前，宮晶雪霸佔着那個皇后的位置，也該是讓讓了！
入夜，一道嬌小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躲在一條暗巷裡，一雙眼死死盯着九王府的後門。許久，門才被打開，從裡面走出了一個人，離得有些遠，只能看到着一身白衣，藏在暗處的女子看着朝她走來的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平復緊張的心情。
同時，眼睛快速地巡視着四周，以防有危險。
恨水一走出九王府，就感覺周圍的空氣帶着一種微妙的危險，他不動聲色地繼續走着，在暗處看不到的地方，對四周的暗衛打了個不要輕舉妄動的手勢。
他的腳步很緩，不疾不徐，等危險的氣息越來越近，藏在暗處的人猛地撲了出來。
暗衛立刻行動，擋在了恨水的面前。
就在暗衛要出手時，恨水在刀光一閃時看清來人的面容，眉頭一擰，立刻出聲阻止：“等等！”
幾個暗衛立刻收手。
恭敬地等在一旁。
而恨水的面前，則是跪着那個渾身還在顫抖的女子。
“是你？”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還能看到這個人，只是，她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她應該是歐陽東覺的人吧？
“我、我不是要來殺你的！”
來人仰起頭，很緊張，握在掌心的手帶着顫抖，“拜託你，救救我吧！”
恨水並未出聲，久久望着眼前的人，半晌，才點頭，“帶着她。”
他說完，竟是轉身，重新走回了九王府。
恨水帶着那女子來到了歐陽沉醉的面前，歐陽沉醉面色不鬱地盯着那張臉，看着她，不自覺想起了另外一個可惡的女人。身體向後一仰，低沉的嗓音帶着森冷，“你倒是，還敢回來！”
“王、王爺！”
“怎麼，你的主子不要你了？或者，不用你再本王這裡監督了？”
否則，她在好不容易逃出九王府之後，怎麼還會回來？
來人搖搖頭，很緊張，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在書房裡明亮的光下，很清楚，赫然是失蹤多時的梅子的臉。
如果不是皇上逼得緊，她也不會躲躲藏藏了這麼久，如果不是命在旦夕，她也不會找到同樣是餓狼的九王爺！“王爺，奴婢已經不再幫皇上了！從如側妃當初救了奴婢，奴婢已經很久都沒有把王府的事情再告訴皇上了！”
不是逼不得已，她不會來這裡。
原本，她是想來直接找如側妃的，可又怕連累了她。
猶豫很久，她才決定鋌而走險，直接找到恨水公子，如今，只有恨水公子，才能幫她了！
“哦？”歐陽沉醉顯然不信，“你是歐陽東覺的人，本王憑什麼相信你？”
“奴婢……奴婢可以幫王爺！”
“哦？”
歐陽沉醉的食指扣在桌面上，在這寂靜的夜裡，發出“咚咚咚”的響聲，震得人心不安地跳動，梅子愈發焦躁，不確定他到底要不要幫自己，“皇上已經懷疑我了，如果不是我跑得快，現在恐怕已經遭了毒手，所以……所以……”
梅子一咬牙，反正都是一個死，還不如另闢蹊徑，說不定，還能活下來！“只要王爺肯幫我逃過這一難，只要是我知道的，王爺你儘管問！梅子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是嗎？”
歐陽沉醉慢慢坐直身體，“就算是，本王讓你說出歐陽東覺在京中的情報點，你也願意？”
“……”梅子臉一白。
饒是知道這九王爺手段絕頂，也沒想到，他竟會這麼清楚。
看來當初自己一進這九王府，他說不定就查出自己的身份了，一想到這，她後脊背都躥上一股子寒意。
許久，才咬咬牙，“好！我答應你！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哦？說說看……”
“我需要恨水公子幫我換一張臉，我、我不想再以梅子的身份活下去！”這個身份給了她太多的壓力，被公主脅迫，被皇上控制，她身不由己，太過絕望，甚至連她的命都賤如草芥，如果不是當初如側妃肯幫自己那一回，她早已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所以，如果可以，她想重新開始！
“換臉？”
歐陽沉醉眯起眼，視線從她的臉上落到一旁恨水的臉上，後者想了想，輕輕頜首，歐陽沉醉這才重新看向梅子，“可以，不過，本王要先看你的誠意。”
既然早晚要分個勝負，那就藉着這個機會，一網打盡好了。
他已經，沒有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