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山大殿上,水立州三人高坐在首座之列,聽着下方几人的彙報,眼中怒氣沖天!
“太上長老,可不能再讓先知這樣繼續了下去了……昨晚只一夜的時間,一城啊,整整一城的人,在第二天黎明全都莫名其妙的死去,成了一座鬼城,這已經是第十起了。再這樣下去的話,崑崙山那些原住民還敢繼續住在崑崙山嗎?”水源遠進諫着,能夠聽出語氣中的惶恐之意!
居住在崑崙山的城鎮在近萬年的發展中也不只有幾十座而已,從水絕天回來的那一天起,下方的城池總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一座毫無生機的鬼城……
詭異的是,所有人在臨死之前都面色平靜,保存着前一刻的動作,絲毫沒有感知到死亡的臨近。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蜷縮在死亡的陰影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死亡慢慢籠罩而來,卻什麼都做不了!
十次,共有二十多座城鎮,幾百萬人,就這樣無聲的從崑崙山抹去了!
不該慌張嗎?
就算是水源遠等人拼命想要封鎖消息,可是紙如何包的住火?
一曰,兩曰已經是極限了,已經十天的時間過去了……如今整個崑崙山下方早已傳的沸沸揚揚,說什麼霍亂又回來,不少人開始朝着宗派之地逃離了……
如果水家再不拿出什麼舉措,等到恐慌完全擴散開來時候,接下來就不再是一家兩家這麼簡單了,恐怕將是舉城逃離了吧!
當崑崙山下方再無人跡,先知又要吞噬影子,目標還能是誰?定然會聚焦在他們身上!
哪怕他們是武聖境界,衆人眼中的聖者,也不過如此吧!
所以在此之前,無論如何都要找到解決的方法,不然只能坐以待斃了!
“太上長老,你倒是說句話啊,再這樣下去的話,水家可是真的完了!”水千秋臉色同樣凝重,甚至於對水萬忌三人一開始勾勒出來的美好場景產生了莫大的懷疑?
水萬忌在此之前一直強調,先知歸來之時,便是水家締造歷史,成爲天地間獨一無二存在之時……
事到如今,這話還有什麼真實可言,難道在先知沒有歸來之前,崑崙山不是天地間最爲卓越的勢力嗎?
試問水家無論現身何處,不是受萬衆敬仰。
那麼水萬忌所說的變化又是什麼?
爲何當先知真正回來之後,水家不僅沒有絲毫好轉,反倒愈漸的頹廢下來了?
人心渙散,衆叛親離,名聲一落千丈……
現在即便身爲武聖強者,還要擔驚受怕,夜不能寐!
變成了一個蜷縮在死亡恐懼下的空間嗎?
這還是崑崙山嗎!
“住口!”水立州拍案而起,眼中幾若噴出火來,“一個個鼠目寸光!你們可知道,先祖要做什麼嗎!萬年前,我水家沒有完成的大業,萬年後就算是傾盡水家所有人力都要完成!”
“身爲水家聖者,你們都清楚,自玄天大陸構建至今,從來就沒有一個武帝誕生!我水家要成爲第一人,成爲大陸唯一的武帝,這不是一件千古大業嗎!曰後讓我聽到絲毫質疑,即刻逐出水家!永世不得踏入水家門!”水立州呵斥着,下方衆人頓時緘默無聲。
水弘歸隨之也站起身來,指着水源遠等人,命令道,“馬上祭起囚天大陣,不準放一人離開。宗派之地,除了符宗那裡還有人,但是那隻老龜那裡有傳送陣,指不定現在還剩下多少,所有就只有崑山這一處了。記住,先知想殺多少人,就殺多少人!”話語中沾染的是濃烈的殺氣……
冷笑兩聲,水萬忌坐直了身子,“崑崙山白養了他們這麼多年,現在就是他們回報的時候了……想離開,會有這麼便宜?好了,都去忙吧!”一擺手,三人轉瞬間消失在視線中。
角落裡,一直默不作聲的水域天,眼中掀起一陣苦澀的漣漪。
水家?
水域天他是水家人嗎?試問場中這些聖者,哪一個是真真正正的水家人!
水家只是一個符號,一個被強行貼在身上的標記!
水域天原名何兆,還不是因爲從小天賦驚人,一步步從崑崙山下緩緩爬到現在的高度,之後冠以一個水姓嗎?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人可以下作,可以唯利是圖,怎麼能夠忘本呢?
難道武道境界的攀升,思想同樣要摒棄世俗的牽掛,兩袖空空,忽視親情,友情,一切的牽絆,爲了一個‘水’字搭上自己一生的姓命嗎?
“大長老,該怎麼辦,真的要這麼做嗎?”語氣裡盡是爲難之意,在水立州三人離開之後,水流長問向水域天。
此刻還徘徊在大殿之內,不願離去的衆人,不都是懷着這樣的心理嗎?
水流長這一問,也讓周圍人都聚集了過來,“大長老,你儘管說吧,我們聽你的!水源遠豁出去了,崑崙山下還住着他的後代,他怎能忍心看着他們死於非命呢!
“大長老,你有什麼建議就說吧……”
“胡鬧!”未等對方講完就被水域天呵止住了,“太上長老的決斷,豈能不從!聽着,現在立馬給我祭起囚天大陣,晚了的話,小輩可都要偷偷溜走了!”呵斥着,然而水域天故意將‘小輩’和‘溜走’兩個字咬的很重,很重!
在講完這一句話的時候,一行滿是風霜的血跡從嘴角上緩緩溢了出來……
此番之下,水千秋等人哪裡還不會意,水域天這是要讓他們把放走那些小輩,以延續血脈,這或許是他們唯一能夠做的事情了吧。
“還不快走!”大殿內落針可聞,水域天再次喝罵了起來。
少頃大殿內再無一人,水域天一個人站定在大殿外,朝着遠處眺望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撕心裂肺的哭泣聲從下方隱隱傳了上來,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水域天卻笑了,右臂空蕩蕩的袖子隨着肆虐的寒風,無力,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