鬍子這麼一說,我立即想起當初關於后羿射日的一番討論,心說難道這些青銅,就是后羿射下來的太陽?
“咱們別浪費時間了。”頂針兒提醒道:“出去後再從長計議,大不了我們多派些夥計再來一次。”
我一想沒錯,這青銅球放在這兒也跑不了,我們現在的情況確實不能再節外生枝,其他人也是餓的前胸貼後背,紛紛點頭答應。
我們拾起繩子,繼續前進,眼看青銅球一點點地離開視野,慢慢消失在黑暗中,我還真的有些不甘,但是沒有任何辦法。
就這樣又緩慢地行進了一天多的時間,此時的我們已經餓的頭昏腦脹了,連喘氣都懶得用力。這時前面的鬍子又停了,回頭看着我們,做了一個抓狂的表情。爲了節省電量,我跟雷子還有彈弓的手電一直處於關閉狀態,頂針兒的手電光已經非常微弱,照在鬍子的臉上顯得鬼氣森森。
頂針兒狠狠吸了口氣:“怎麼又停了?”話一出口,聲音小得我們基本能聽清他在說什麼。
鬍子無力地擺了下手,我們再次放下繩子湊了過去,眼前,又是一片空地,空的中心,也有一個巨大的青銅圓球鑲嵌在地面上。
“我說了咱們別研究這東西了。”頂針兒有氣無力道:“別耽誤時間,繼續走。”
我們都點頭,鬍子一皺眉,像看傻逼一樣的看着我們:“靠,都餓傻了?咱們又轉回來了你們沒發現?”
他一說這話,我們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紛紛去看那青銅球,跟之前的一模一樣。
“不可能啊!”頂針兒就道:“我保證咱們一直走的是直線。”
這時雷子就上空地上轉了一圈,對我們道:“這應該不是之前那個青銅球,我清楚記得,當時趁你們沒注意,我在青銅球邊上留下了記號。”
“什麼記號?”我們異口同聲問。雷子無力地一笑:“我拉了一泡屎,那可能是我留在這地方的最後一點念想了,但是這裡沒有,證明這不是之前那個青銅球。”
此時我們也無力吐槽了,紛紛點頭,原來是虛驚一場,鬍子應該休整一下了,雖然沒東西吃,起碼能恢復一下精神頭。我們如獲大赦,東倒西斜地躺在了地上,一股睏意襲來,我無力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深,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們睡醒後,體力稍微恢復了一點,又繼續走了兩天,走着走着,我們前方出現了一個斷崖,那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的深淵,深淵的底部,散發着青幽幽的微光,我們震撼地看到,在深淵底部的中心,有一個更大的青銅圓球鑲嵌在那裡,圓球的上面,長着一顆無比巨大的奠柏,發達的根系把青銅球包裹其中,枝椏盤根錯節,遮天蔽日,隱約能看到,那枝椏上似乎站着很多東西,我眼睛有些發花,看不清,但我有種直覺,那應該是某種大型的猛禽,是太陽烏!
瞬間,我吸了口冷氣,一下子醒了過來,就聽雷子在旁邊埋怨:“人家紅軍長征時好歹還有皮帶吃,咱們他孃的倒好,皮帶都是橡膠,嚼都嚼不動。”一邊說,一邊嘬手指頭。
鬍子摳了摳腳,把手遞給雷子:“嘬我的吧,起碼有點味道。”
“都省點力氣吧。”頂針兒和彈弓互相攙扶着站起來:“休息得差不多了,出發。”
我們一個個唉聲嘆氣地站起來,拿起繩子繼續走。
這一走,差不多過了兩天,我們再也沒有遇到青銅圓球。電視上動不動就演誰誰誰絕食幾天幾天,還說人七天不吃飯都餓不死,可是現在這種事真的經歷了,餓三天人已經不行了。
我們現在走路幾乎就是靠着慣性思維在做着機械運動,所有人餓得連頭都擡不起來了,更別說去調整方向,有時一根小小的樹枝都能把我們絆倒。
那種乏力的感覺是從骨髓裡發出來的,人在這種時候,大腦會關閉所有感官,把僅有的經歷全放在了雙腿上,所以我們已經感覺不到餓了,我們現在這種狀態,完全是靠意識來行走,就算有山珍海味放在身邊,我估計我們也只是機械的走過去,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我們已經失去了時間意識,黑暗的森林彷彿無窮無盡,最先倒下的是雷子,他跌倒後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而且他把繩子一壓,把我們也都扯倒了。不過生生死死將近兩年,我們的身體素質和意志畢竟比雷子強,大家爬起來,也顧不上隊形了,幾乎是半拖着把雷子拽起來往前走。
我們的思維已經停止,大腦發出的指令只有行走,爲了更大地減輕負重,索性把槍支都扔掉,也顧忌不上遇到什麼危險,如果真有危險,即便我們手裡有槍,恐怕我現在的體力狀況,槍的後坐力都能把我們掀倒。登山鎖我們沒扔,這是求生慾望最後給我們逃生的一點希望,我們還活着,如果真的找到了出路或者峭壁,我們就算吃掉自己身上的肉也要填飽肚子,一鼓作氣爬上去。
可是漸漸地,我們的希望越來越渺茫,最終,所有人都倒下了。但是我們依舊沒有放棄,開始爬着前進。終於,我們爬到了一個斷崖的邊上,可這次我們徹底絕望了,因爲那不是通往上面的斷崖,而是往地下更深陷進去形成的斷崖。
我翻過身來,躺着看着那虛無的黑暗,感覺意識開始慢慢模糊,我極力告訴自己千萬別睡,睡了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可是無比的飢餓和疲憊讓我最終慢慢地在閉眼。
砰!就在我眼睛剛要合攏的一剎那,上方出現了一道白光,非常耀眼的白光,就像一道閃電,我的大腦嗡的一聲,那是天堂的光嗎?
緊接着,就看白光下出現了幾個黑點,黑點在慢慢變大,似乎離我們越來越近,很快,我看到幾個穿着白色衣服帶着頭盔的人,那是天使嗎?
幾分鐘過去,我就感覺不對,天使怎麼還帶着頭盔?難道他們是騎摩托來的?上帝也太不夠意思了,來接我們好歹也給弄個四輪車啊。
最終那幾個頭盔人落在了我們面前,我一下子反應過來,他們不是天使,而是人,他們也穿着防護服,讓我吃驚的是,他們手裡有槍,而且還是制式九五步槍,難道他們是部隊派來的?
其中一個當兵的檢查了一下我們身體,然後對其他人道:“還活着,第一組下去繼續搜索,第二組跟我把他們弄上去。”
雖然說話的人戴着面罩我看不到他的臉,但是他說話的聲音讓我渾身一震,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