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死屍突然坐了起來,讓我本來就繃緊的神經幾乎到達了崩潰的邊緣。
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逃跑,不料我轉身的剎那,冷火焰卻忽然滅了,我心裡一個激靈,我不確定那個死屍有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但是我的想象力太豐富了,總有一種那個死屍正在朝我招手的感覺,這幾乎令我窒息。
正當我手忙腳亂地在揹包裡翻找冷火焰的時候,甬道里突然照過來一束手電光,緊接着就聽雷子大喊:“關心,是不是你?”然後又聽到鬍子我靠一聲:“這小子夠狠啊,你看這馬猴子都給大卸成八塊了,牛B!”
聽到他們的聲音,我心裡頓時一喜,忙答應着往甬道里跑,當我看到他們的時候,真想一把抱住他們痛哭一場,我印象中只有在電影或小說中才能出現的情節,這回真的體驗到了,那種和人類重逢的衝動。
眼鏡往前面照了一會就道:“這個墓主人真是費盡心機,幾乎每一條甬道的上面或下面都有一條複道,一旦走錯就凶多吉少,要不是馬猴子的出現,咱們估計要困死在下面了。”
我把剛纔看到的死屍跟鬍子他們一說,大夥都露出爲難的表情,這眼看着就要到達目的地了,前面卻有一個會動的死人,糉子對於眼鏡和鬍子這種職業盜墓賊來說倒不是最可怕的,但偶爾見着一個也就罷了,可自從進了這古墓,動不動就出來一個,都快趕上糉子大聯歡了,再牛B的盜墓賊也開始受不了了。
雷子經歷了這些已經快要崩潰,他一聽前面還有糉子,立即就主張逃跑。可是這似乎不現實,這裡除了他,剩下的我們三個人都懷着各自的目的,我沒找到老爹,鬍子沒找到朋友的線索,眼鏡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商議片刻,我們最終還是決定進去賭一把,大不了又是一場惡戰,這生生死死幾回都闖過來了,不能馬上就要到達目的地反而退回去,那之前的經歷就太不值了。
我不禁感覺有些對不起雷子,他本來在移動乾的好好的,我害得他丟了工作不說,現在差點讓他把命丟了,看到他一臉不情願,我也擔心他跟我們進去萬一出了意外,我真沒法跟他家人交代,於是就勸他在這等我們,如果裡面沒危險再叫他進去。
雷子一聽就火了:“得了吧你,革命尚未成功,雷爺尚需努力,再說你們都進去了,萬一那馬猴子的姘頭找過來,發現老公被人弄死了,你說我是給人償命呢還是接管人家遺孀?這他孃的我豈不要冤死!”
我一想也是,萬一這裡再有什麼危險,他一個人恐怕應付不了,於是我只好點頭答應。
我們整理一下裝備,休息幾分鐘打算進入甬道外面的那個區域。我跟鬍子都有槍,於是鬍子開路,我殿後,這樣一來我們就能控制整條甬道,不像之前那樣,幾個人擠在墓門後面,前有翻板陷阱,後有墓門封路,斗室狹小,有槍也用不上,被馬猴子打得七葷八素。
我們很快就走到了吊橋上面,鬍子突然擺手讓我們停下,此時吊橋中間平臺上的那個死屍依舊坐着,不時從他後面還有手電光照過來。
鬍子眼毒,看了一會就恍然道:“靠,關心同志,我看你是自己把自己嚇傻了,那他孃的根本就不是糉子,你看,他後面有人,他是被別人給推起來的。”
我仔細看了好一會,才隱隱約約看到死屍後面確實有個人,似乎死屍的身體下面有什麼東西,那個人想把東西拿出來,所以才把死屍推起來,可能是我之前太過緊張,沒看到那個人,才認爲死屍是自己坐起來的。
明白真相之後,我們都大起了膽子,開始加快腳步走上吊橋。
很快我們就接近了那具死屍,眼鏡和鬍子同時發出一聲驚呼,我一看那死屍也是嚇了一跳,只見死屍的頭部異常平整,面部幾乎就是個平面,竟然連五官都沒有,整個身子有棱有角,說不出的古怪,而且屍體渾身還綠油油的,十分詭異。等我仔細再看,更不禁吸了口冷氣,原來那具屍體,竟然穿着一具金縷玉衣。
我對金縷玉衣有過了解,金縷玉衣也叫玉匣,是盛殮屍體用的神器,傳說可以使屍體不腐或永生(當然是有點扯),這東西興起於西周可能更早,流行與秦漢時期。金縷玉衣顧名思義就是用金絲將數萬塊玉片編織成壽衣,根據墓主人的身份等級,分爲金縷、銀縷和銅縷幾個級別,但是由於這種東西工藝繁複,極其消耗人力物力,所以大多數王公貴胄都很難穿上整身的金縷玉衣,我國至今只發掘出漢代中山靖王劉勝夫妻二人的整身金縷玉衣,其餘基本都是玉面之類的半成品。看這具屍體身上穿的金縷玉衣的做工和規模,此人生前不是貴爲天子就是位極人臣的厲害角色。
我不禁又有些納悶,這裡的墓主人到底他孃的是誰呀?先前說是明清時期的陳國太,後來又發現了唐代的崑崙奴,之後又發現了秦始皇陵工程的壁畫,現在竟然出來一具穿着金縷玉衣的古屍!靠、靠、靠、靠!一點時間邏輯都沒有,難不成這裡是個巨大的地下祠堂,所有葬在這裡的人都是一個宗族的,如果是這樣,那崑崙奴算什麼?混血兒?海歸?
這時屍體後面的那個人似乎發現有人接近,迅速從平臺上拿出了一個磚頭一樣東西,跳下平臺就往吊橋的另一端跑。
眼鏡突然大喝一聲:“站住!”說着就一個箭步追了上去。那個人不知怎麼突然跌了一跤,直接來個狗吃屎,眼鏡看準時機,三步並作兩步直追上去,那人剛要掙扎着起身,眼鏡恰好趕到,直接一腳又把那人踹到,那人手裡的東西頓時飛了出去。
我們也緊跑兩步,跨過平臺,雷子突然一個驚呼:“香酥魚!”
趴在地上的那個人奮力起身,聽到雷子的驚呼,回頭看了一眼就朝眼鏡撲去,這一剎那我也愣住了,那人竟然是於蘇。
眼鏡的身手厲害,於蘇卻也不賴。只見眼鏡剛把東西拿到手,於蘇的手也緊隨而至,纖細的手指迅速抓到眼鏡的手腕,眼鏡用力一奪,手腕頓時被於蘇的指甲抓傷。
那眼鏡也真陰險,情急之下突然把東西拋向空中,於蘇不禁擡頭去看,一分神間,肚子頓時中了眼鏡一腳重擊,悶哼一聲向後便倒。眼鏡冷哼一聲,身手接住了東西。
於蘇被踢中要好,弓着身子躺在地上一陣**,我看着有些心疼,忙去把她扶了起來。
這時就聽雷子大罵:“你丫狗日的對女人下手這麼狠,長沒長臉?”緊接着我只覺得身邊勁風一閃,雷子已衝了上去。
我一把拉住雷子,同時***已經頂到了眼鏡的腦門,眼鏡本想出手製住雷子,被我突然拿槍頂着腦門時不禁一愣,雷子眼明手快,趁機一個窩心腳踢在眼鏡胸口,眼鏡悶哼一聲立即躬下身子,緊接着就看雷子一個肘錘直接頂在眼鏡的後腦,眼鏡吭也沒吭一聲頓時爬到地上昏了過去,雷子這一擊實在下了死手,就連我這旁觀者看到眼鏡暈倒的這一幕,都覺得自己的後腦也疼了一下。
雷子這幾下兔起鶻落,所有動作都在一秒鐘內完成,乾淨利索讓我眼前一亮,我心裡不由好笑,這傢伙只要是爲女人打架絕對賣力。雷子不解氣,還想再跺幾腳,我急忙攔住他。鬍子也道:“別整出人命來,出出氣就行了。”
雷子呸的一口吐在了眼鏡身上,轉身去看於蘇。
我俯下身去撿起了眼鏡手裡的東西,那是一個比鞋盒小一點的方形木盒,木盒的邊角壓着金邊,金邊上刻有八條張牙舞爪的天龍,盒子本身很古樸,但是入手比較沉,看來木料十分珍貴,我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發現這盒子竟然連個縫都沒有,根本就不知道怎麼打開,只好把鬍子叫過來看。
我本以爲鬍子又能賣弄一翻,沒想到他接過盒子也直搖頭,一會敲敲,一會搖搖,最終嘆氣把盒子還給我道:“從這盒子的做工和樣式來看,這倒好像是傳說中秦始皇用來裝玉璽的盒子,但是分量不夠,裡面似乎有東西但絕對不是玉璽,我看這就是一件古代的贗品,說白了就是古人仿照原物仿造出來的,雖然是贗品,但也稱得上是個古董,也算是個值錢的東西。”
我倒是不關心這東西值不值錢,既然於蘇和眼鏡拼命搶這東西,說明裡面一定有門道。
這時就聽雷子叫道:“關心,香酥魚有點不對。”
我一愣,忙揣起盒子去看於蘇,就看她雙眼緊閉,呼吸特別沉重,兩顆潔白貝齒狠狠咬着嘴脣,表情十分痛苦。我心裡一驚,心想該不是被眼鏡踢壞了內臟吧。想着忙湊了上去,讓雷子不要搖晃她的身體,然後用力去摁她的人中。
過了一會,於蘇突然長長吸了口氣,睜開雙眼,豆大的淚珠隨即滾滾流了下來。
這一場景是我們萬萬沒有想到的,三個大男人頓時都傻眼了,看着於蘇無聲地抽泣,眼淚不斷,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還是於蘇先硬嚥着開了口:“關心......我......我爸爸,被蟲子......蟲子......”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了,眼淚更加肆無忌憚地流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