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一場驚

進入岳陽城,林峰正沈夙然在凝瑩的帶領下回到凌雲派的居處。半路上林峰正想起今日的經歷,就問凝瑩:“大師姐,今天你怎麼會這麼巧遇上我們?”

凝瑩冷冷笑了下,道:“師尊吩咐我到四周去巡視,恰好到了那片地區,又老遠察覺到你們的動靜,於是就趕來救下你們。”

林峰正又點頭,突然想起了一個更大的疑問,便問她:“大師姐,我記得你是疾惡如仇,怎麼會放過那月芸真人。”

凝瑩沉默了一會兒,道:“得饒人處且饒人,那月芸真人要是狗急跳牆將周圍的魔道修士都召集起來的話,我們就不好脫身了——對了,師尊有沒有給你們講近日魔門集聚在岳陽城的事?”

林峰正沉默不語,沈夙然卻道:“沒說過。”

“也罷,反正你們都遇上那月芸老魔了,給你們講未嘗不可。”凝瑩說道,便將蒼莽教向岳陽城發起挑釁,集結魔道三大門派的事都告訴了林峰正沈夙然。

林峰正早就知道個大概了,聽了她這些話,雖然對某些事依然感到有點驚訝,卻沒表現在面上。倒是沈夙然聽了這些,原本沉穩的她竟然都有些訝異,皺起眉頭道:“既然他們要圍攻岳陽城那我們還不做好準備?”

凝瑩搖頭,道:“準備是一直在做,我今天出巡也是爲了探查這些魔道中人的行跡。不過現在動作還不能做大了,免得引起岳陽城的修士們的恐慌——他們要是跑了,對我們的防守是很不利的!”

林峰正沒想到岳陽城對魔門圍攻之事秘而不宣竟然是爲了拉這些修士下水,面色變了一下,道:“原來是這個原因!”

凝瑩顯然看出他心裡所想,點頭,道:“所以你們也要守口如瓶,別婦人之仁!”

林峰正心裡一陣難受,他知道於情於理也應該讓這些修士知道所有的情況,可他也知道這些修士離開的嚴重後果。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若是五年前他還生活在七店村的話定然會以爲這些修士多是良善之人,告訴他們現在岳陽城即將被魔道圍攻能激起他們的鬥志一起抗敵。可他現在早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人了,他心地雖然依舊善良,可明白若告訴這些修士的話,他們十有*會以各種理由逃跑,還會導致整個岳陽城陷入混亂更難以與魔道相抗衡。若岳陽城這樣的大派都被魔道滅了的話,那天下蒼生定然遭殃,又與林峰正的志向相背離。他難以抉擇,手緊緊握住,低頭不語。

“峰正,你怎麼了?”見此沈夙然關切地看向他,臉上有一點焦慮了。她一心撲在林峰正身上,對保守秘密倒沒想太深,她這人本來就小心謹慎,自然不會向他人透露半個字。

“我沒事。”林峰正此時的臉色變得有點泛白。他本來就有傷在身,此時更是難受,好在他及時調整了心態,穩住了道心。“大師姐,我聽你的。”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天下正道。

凝瑩滿意地點頭,然後緩緩向凌雲派的居處走去。

入屋凝瑩將今日遇到的一切都全給天下真人說了,天下真人知道後再次檢驗了林峰正的傷勢,給他服用了一些丹藥,同時還自己用靈氣替他疏導經脈。天下真人距飛昇僅有半步之遙,經他純厚的靈氣數道,林峰正只覺全身如沐浴在清風中,一切痛感都消失了,連忙謝道:“謝謝師父。”

天下真人微微一笑,擺手示意他不用這麼客套,然後再看着凝瑩道:“瑩兒,據你剛纔那麼說,連月芸真人這樣的大魔頭都來了,看來這次魔道諸派是來真的了。不過說起來這月芸真人和爲師有三十多年沒見上面了,倒不知道她如今的道行有多高。”

“師尊,”凝瑩輕笑一聲,道,“依弟子看,這月芸真人現下的道行不怎麼樣,連趙師弟都能重傷他,何況師尊。”

“瑩兒你的嘴是越來越甜了。”天下真人開懷一笑,道,“不過我還真沒想到鵬翱會來這裡,之前我叫他來他拒絕了,不過最後還是來了。”

“趙師弟定然是捨不得師尊。”凝瑩笑道。

“他要捨不得我幹嘛不來見我?”天下真人笑道,“算了瑩兒,你就別說這些好話了。對了他最後去哪個方向了,別遇上那幾個老魔了。”

凝瑩聽他這話立刻皺眉道:“是弟子疏忽了,不過以趙師弟現在的道行即便不能打敗那些老魔要保命應該也不難。”

天下真人聽她這麼說便點頭道:“鵬翱對凌風破天身法有獨到的領悟,很多時候能夠逃脫別人靈識的鎖定,偷襲逃跑都很適宜,要保命倒真的不難。哼,這次魔道想一舉挫敗我正道,想得倒是美,不過我來了,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凝瑩林峰正沈夙然聽此同時點頭,道:“我們定竭盡所能,叫他們有來無回!”

天下真人這時又轉身看向林峰正沈夙然,道:“峰正夙然,你們今天就做得不對,私自離開岳陽城和在華山上私自離派的行爲都差不多,按門規該罰面壁三天。現在是慕容城主的大壽,爲師就先替你們記下,等回山後再處罰你們。”

林峰正沈夙然都知道自己今天這行爲確實有些過分,對天下真人的處罰沒有異議,坦然接受:“弟子願受懲罰,以此爲戒。”

見他們都虛心接受天下真人便拂鬚輕輕笑了下,道:“峰正夙然,爲師今天責罰你們並不是單因爲你們違犯門規。你們知道門規制訂出來是幹什麼的嗎?”

林峰正道:“規範門人的行爲。”

“算你答對了一半。”天下真人回身走到椅子前,坐下,品了一口茶,然後道,“門規的制訂都不是空穴來風的,最終的目的還是穩固門人的道心,規避他們修煉和平日處事時潛在的那些危險。就拿限制下山這條來說吧,現在江湖險惡,山下的魔頭不計其數。若不經掌門長老的同意私自下山,遇上了魔頭怎麼辦?你們今天就很不巧遇上了月芸真人,幸好有你們大師姐三師兄否則現在恐怕都身首異處了。”

林峰正沈夙然聽了這話,心中的愧疚就更深了,也確實口服心服。

“好了,”天下真人又輕輕笑了下,再次品茶,俄而說道,“你們現在告訴我爲什麼要私自出岳陽城?我聽說好像和那君兒姑娘有關。”

林峰正便回答道:“我們今日回來的時候見君兒不見了,又聽諸葛師叔說她是去了北邊,以爲她要沉湖自殺,焦急之下沒想太多就衝出去找她了。”

“果然是這原因。”天下真人和煦地笑了下,面上露出一點無奈,道,“她之前就和我說過她家主人來了要她去見面,本來也想和你們說的,就是找不到你們,然後又託我告訴你們一聲。結果你們兩個當真猴急,竟然不經思考就衝出去了。你們也不想想,她要真的沉水的話岳陽城這麼多修士,救下她輕而易舉,還用不着你們操心。”

林峰正現在自然已經想到這點了,連連點頭稱是。天下真人這又笑了下,道:“所謂‘說曹操曹操到’,君兒姑娘現在已經回來了,馬上就要進院子,你們去看看她吧。”

“她回來了?”林峰正知道天下真人靈識過人,他這麼說那自然錯不了,心中一喜,道,“那我就去看她了。”

天下真人點頭:“快去吧。”

林峰正點頭,又問沈夙然:“夙然,你呢?”

沈夙然笑,若雪容顏更加美麗。她道:“我怎麼能不去呢?”

於是二人皆向堂外走去,卻見此時門外款款走來一個藍衣少女,她眉目如畫,她溫柔似水,此時她卻懵懂地走進來,看着林峰正沈夙然關切的目光,眼中立刻露出一點迷茫:“峰正,夙然姐姐,你們怎麼了?”

林峰正便輕輕一笑,道:“你半日不見,我們都想你了。”

念君同樣也輕笑,道:“有這麼誇張嗎,我不過是出去了個多時辰而已。”

沈夙然聽了這話笑容更燦爛了:“君兒妹妹你不懂,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是‘一時不見,如隔三秋’!你不知道你失蹤了我們有多擔心你。”

林峰正也附和着點頭,便把自己出去尋找念君然後遇上月芸真人後又被趙鵬翱凝瑩救下的事告訴了念君。念君聽他說完自己不禁有些擔心,連忙問林峰正道:“峰正,你說你受傷了,在哪裡,現在還有事嗎?”

林峰正見她焦急的模樣,內心不由一暖,道:“沒事,都好了,不信你看。”就將雙手伸開甩了一下,然後又上下跳躍表示自己沒問題。

見此念君那顆心是放下了。她笑了聲,道:“我剛纔是去見主人了,倒沒想到讓你們虛驚一場,還好你沒事。”

林峰正聽此便道:“沒事的,只要你好就好。還待在這裡幹嘛,快回屋吧。”

念君卻輕輕搖頭,道:“剛纔我遇上伍先生,他讓我叫你去旭日派那裡一聚,順便還罵你說你告訴他我家主人來了結果主人又沒來,害他白高興一場,要教訓你。”

聽她這麼說,林峰正回頭與沈夙然對視一笑,然後道:“那我們就快去見他吧,我想他現在怕都等急了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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