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亦已找不到方向了,前路茫茫。
禪宗的了痕大師可能知道一切,但是他不說,他爲什麼不說,他和聖門聖主究竟是什麼關係?難道了痕一定要死嗎?他如果死了的話那麼這一切就更加迷離了。
可是了痕還是一個主要的知情人,他不能死,也許這個江湖也不允許他死!
流雲亦已無暇再想更多了,因爲他碰到了一個怎麼也想不到的熟人,雀兒。
雀兒只是當年在光明教照顧流雲兄弟的小丫頭,如今她已是亭亭玉立了,她不是當年那個活蹦亂跳的小女孩了,它也有了歷史有了滄桑。
雀兒碰到流雲亦的時候真的是悲喜交加,離別後的相聚不正好是悲喜無常的時刻麼!人本就是容易感動的,感動的時候你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你只能真摯地喚着對方的名字。
雀兒已深深地喊了聲:“教主。”
流雲亦已不知此刻的心情是如何的了,也許雀兒不是他最親的人,但在此刻世上也沒有了比她跟親的了。
流雲亦道:“雀兒,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們不是在域外?”
雀兒略顯惆悵的說道:“當年被中原各大派圍攻,副教主帶領大家匆忙間遠渡了到了海外。由於在海外人生路不熟,副教主將大家都聚到一塊,慢慢重整旗鼓,一起過了幾年。後來副教主說要會中原探聽教主你的消息,不顧衆人反對,回到了中原。可是一回來就是數月之久一點消息也沒有。教內衆人均無不擔心,卻都不敢冒然回來,於是我自己就偷偷跑出來了,看能不能找到副教主,卻沒想到碰到教主你了,真是天意憐人。”
流雲亦眼中一陣模糊,心中悽苦萬分。
雀兒看着流雲亦問道:“教主這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教內衆人都傳言你武功盡失,說你成了廢人,看是我看你不是挺好的,忘了教主你見過副教主了嗎?”
流雲亦看着雀兒真切的雙眼,無力的道:“見過了。”
雀兒立即道:“在哪兒呢副教主?到時只要你和副教主回去共同帶領光明教,也不用懼怕中原這些豺狼之輩了。”
流雲亦輕輕搖了搖頭,看着雀兒,心道其實雀兒的心還是沒有變化,變化的是我們,是這個江湖。這個江湖無時無刻不在變幻,變的我們都快適應不了了。
雀兒疑惑的看着流雲亦道:“怎麼啦教主,你說話啊。”
流雲亦輕輕說道:“沒什麼,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說完就走了。
雀兒雖然疑惑流雲亦教主的古怪,但還是跟着去了。
一處孤獨的山坡,荒草遍野,無限淒涼。
但這些卻不是最重要的,因爲山坡上還孤寂的矗立着一處墓碑,雀兒的臉色已蒼白了起來,因爲她可能已猜到了什麼。雀兒轉頭看向流雲亦希望他能解釋一下,可流雲亦並沒有多說什麼繼續向着墓碑走去。
山坡上忽然吹下了一股冷風,雀兒緊了緊身上的衣物。
隨着與墓碑距離的越來越近,每一個人都可以看到墓碑上的字了,雀兒看到了。流雲亦已不需要看到,因爲這幾個字他已銘記於心了。
雀兒不可思議的看着面前似乎還帶有血跡的墓碑,墓碑上清楚深刻的有着幾個字:兄流雲卓之墓,弟流雲亦立。
雀兒的心緊緊地揪在了一塊,揪着一陣悲痛,想要哭卻沒有了聲音。
流雲亦走上前去,伸手將墓碑上的塵土和雜草緩緩抹了下去,緩緩地坐在了墓碑的旁邊。
冷風呼呼地颳着,天上烏雲變幻。
雀兒已嗚咽般的問道:“這是真的嗎?”她似乎還不敢相信,她更希望這只是一場笑話,只有眼淚的笑話。
流雲亦看着雀兒滿臉淚痕點頭道:“真的。”
雀兒焦急地道:“爲什麼,這是爲什麼”,她忽然間抓住流雲亦的衣物拉扯地吼道:“爲什麼,爲什麼?”
流雲亦就這樣任着她的拉扯,讓她發現自己心中悲傷,可是雀兒心中的悲傷又何嘗不是自己的悲傷呢!
蒼天,爲什麼?
流雲亦心底默默的問道,蒼天不會回答,回答的只是風中傳來的哭泣與嗚咽。
流雲亦的悲傷就如這荒草枯葉一般,離不開大樹的懷抱,卻還是被風吹向了遠方,遠方不是方向,遠方是淒涼。
風靜了,雲停了。
流雲亦輕輕地扶起雀兒,說道:“告訴我哪天發生的事情。”
雀兒哭紅的雙目還是婆娑不堪,但是她已經明白了流雲亦的意思。
江湖兒女敢愛敢恨,能拿得起卻怎麼也不能輕易的放下。
雀兒伸手抹了一把眼中的淚水道:“哪天副教主倉促回來之後,我問原因。副教主說當晚他們即將要離開崑崙山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批神秘人,神秘人見人就殺,不問姓名不道來歷。這批神秘人武功高強,身集中原各家之長。副教主帶領人奮力拼殺終於突破了包圍,倉皇間逃回了總壇,當時副教主已是身受重傷。不幾日後,中原武林又來圍剿,當時教中能戰鬥的力量已是不多,教主不得不做出決定,連夜遠渡到了海外。”
雀兒雖然說的簡單,但流雲亦已聽出當時情況的危機及哥哥流雲卓當時的無助。
流雲亦問道:“當時中原各大派中是否有崑崙派和禪宗?”
雀兒道:“那晚情況危機,我等也沒有時間仔細查看,但隱約看這些人的衣着,應該沒有崑崙和禪宗的人。”
流雲亦沉吟不語,因爲他已想到了些東西。
崑崙和禪宗可能並未與聖門勾結,而當日崑崙之戰的陰謀全是卓君昂和聖主兩人在操辦,現在看來消失的卓君昂纔是關鍵,看來自己還的上崑崙,找到卓君昂的消息。
雀兒見流雲亦正在思考也沒有打擾,輕輕站起身來摩挲着墓碑,看着墓碑後面的土丘,似乎在找尋往日的回憶。
雀兒凝思了一會兒轉頭向流雲亦問道:“教主,副教主走了多久了?”
流雲亦嘆了口氣道:“有一個多月了吧。”
雀兒疑惑地哦了一聲。
流雲亦問道:“怎麼啦?”
雀兒不解的說道:“我看這墳上的土好像還是新土,以爲剛這幾天呢。”
流雲亦豁然轉頭,看向墓碑後面的墳墓,只見墳墓上面的土確實好像是新翻過沒幾天的土,而不是一個多月任着風吹雨打後的模樣。
流雲亦腦袋頓時遲鈍了起來,雀兒也看着流雲亦的模樣疑惑不解。
突然流雲亦似乎想到了什麼,衝到土堆前就用手開始刨土。
雀兒驚訝的看着流雲亦喊道:“教主你幹什麼,這是副教主的墳啊。”流雲亦卻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一般,發瘋地向一邊刨土。
雀兒看着瘋了一般的流雲亦,忽然間也想到了什麼,急忙蹲下也像流雲亦一般瘋了起來。
沒有人會想到兩個正常人會做着一件瘋子纔會做的事情,可是有時候正常人做出來的事情不比瘋子好很多。
兩人的手指已是鮮血淋漓,可是沒有人放棄這個瘋了一般的想法,這個想法太不可思議了。
終於旁邊堆起了高高的土堆,兩人已停止了動作,他們已挖到了最深處,在往下挖的話就是堅硬的土了。
他們爲什麼停止了?
他們很累,他的手很痛,但是這些都不是主要的原因。唯一的真相就是墳墓中空空如也,沒有衣物沒有屍體。
爲什麼會這樣?流雲亦不是親手將流雲卓埋在了這裡嘛,駱君芳當時還看到這一幕呢!
可是流雲卓呢?
雀兒震驚地看着流雲亦,流雲亦已靠在了土牆上,喘着沉重的呼吸。
雀兒輕輕地喊了聲:教主。
流雲亦應了一聲之後就又不說話了,卻深深地看着空空蕩蕩的墓穴。
兩個人就這樣靠在空無一人的墓穴裡久久不語。
雀兒忽然問道:“教主,這究竟是這麼回事?”
流雲亦轉回凝思的目光說道:“我不知道。”
雀兒又問道:“副教主難道沒有死?”
流雲亦痛苦地抱住頭,抓扯着自己的頭髮,痛苦地說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雀兒急忙上去將流雲亦的雙手拉開,說道:“副教主沒死,他一定沒有死。”
流雲亦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會懂的。”
雀兒喊道:“教主你說啊,你說了我就懂了。”
流雲亦站起身來,看了雀兒一眼,邁出了墓穴,說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