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離的很近。
近到季清寧聽到腳步聲就想回頭看是誰過來,結果正要轉身就聽到這樣親暱的呼喚。
這聲音嬌滴滴的,一聽就是個姑娘。
不會是在喊她吧?
可別告訴她,季清寧在外還欠了風流債……
不是,是惹的人家姑娘芳心暗許了。
季清寧回頭,就見到張大姑娘走過來,她愣了下,“張大姑娘是在叫我?”
這回換張大姑娘愣住了,“你不記得我了?”
季清寧,“……。”
她要能記得她就不會多此一問了。
她以前不過是七品小官之子,怎麼還能和張閣老的孫女兒有交集?
季清寧強自鎮定道,“我失憶了,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我與張大姑娘以前見過?”
張大姑娘看着季清寧的面具道,“豈止是見過,你以前救過我。”
季清寧,“……???”
“張大姑娘確定沒認錯人?”
張大姑娘擡手指季清寧腰間荷包道,“這荷包是我親手繡的。”
季清寧,“……。”
“要不是這樣的荷包我就繡過一個,你又自稱寧大夫,跟着章老太傅來的,不然你戴着面具,我都不敢認你,”張大姑娘捂嘴笑道。
“只是沒想到都過了兩年了,你還沒恢復女兒身。”
季清寧懵了。
就衝最後這一句,她沒有理由不信張大姑娘認識她。
她女兒身的事,連她爹季懷山都不知道,張大姑娘卻知道,說不認識誰信啊。
季清寧失憶了,張大姑娘和她面對面坐下,說起當年季清寧救她的事。
張大姑娘的外祖家在同州,季清寧的長姐季清嫮也嫁到了同州。
兩年前,張大姑娘隨母親張大太太去外祖家賀壽,正好碰到季清寧去同州給季清嫮送東西。
半道上,張大姑娘的馬車出事,馬一路狂奔,車伕抓不住繮繩,被甩了下了車轅,正好季清寧遇上,當即騎馬追去。
她追上馬車的時候,張大姑娘已經被從馬車內甩了出來,季清寧飛身去救,結果兩人一起滾下了山坡。
滾落的時候,張大姑娘髮髻凌亂,季清寧也好不到哪裡去,頭上束髮的玉簪不知道磕在了哪塊石頭上直接斷了,三千青絲散落,張大姑娘一眼就看出她是姑娘女扮男裝的。
說起當時,張大姑娘還有心有餘悸,季清寧會武功,兩人都擦傷不輕,要沒有季清寧救她,她不死也摔殘了。
當時情況之危急,季清寧緊緊的抱着她,要不是最後季清寧暴露了女兒身,張大姑娘說她肯定會以身相許,以報她救命之恩。
在山坡底下,她們都很害怕,湊在一起說話等人來救她們,張大姑娘知道季清寧是太平縣縣令之子。
季清寧撲倒趙王府檀兮郡主,被招入書院讀書,還拜章老太傅爲師……這些事,張大姑娘都知道。
她一直想找機會見季清寧一面,只是季清寧還沒有恢復女兒身,張大姑娘沒法約她相見,要被人知道她私下見外男,幾張嘴都解釋不清,沒想到最後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相見。
張大姑娘看着季清寧道,“兩年前,你不是說及笄就會恢復女兒身嗎,怎麼到現在還……?”
這事季清寧知道,小丫鬟告訴過她,及笄的時候碰到宮裡要選秀,她娘不想她入宮,這事便拖着,後來又碰到季老夫人生病,亂七八糟的事一再耽擱就到現在了。
季清寧沒說,張大姑娘當她失憶了不知道,道,“沒想到你還會醫術,我祖父的病真的……只有三成把握嗎?”
季清寧道,“我會盡全力醫治張閣老。”
不遠處,張大少爺站在那裡,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涼亭。
雖然這是在府裡,但也沒有他妹妹這麼大膽和人大夫面對面聊這麼半天的,人言可畏啊。
看不下去了,張大少爺顧不得自己妹妹讓他別靠近的叮囑,大步走過去,有什麼話,她和寧大夫說得,他這個親大哥聽不得的?
張大少爺進涼亭,張大姑娘起身對季清寧道,“我先去看祖父。”
她出涼亭,對張大少爺來了一句,“別對人家寧大夫動手動腳啊。”
張大少爺,“……。”
他是來盯着她注意身份的,結果他妹妹叮囑他別對人寧大夫動手動腳,還叮囑的這麼自然,好像他會這樣似的!
張大少爺向季清寧賠禮,“舍妹五狀,若有衝撞之處,寧大夫別和她一般見識。”
季清寧搖頭,“我還有些東西要準備,有勞張大少爺帶我去住的地方,再給我準備筆墨紙硯。”
張大少爺就趕緊領季清寧去小跨院,彼時丫鬟已經把小跨院收拾乾淨了。
季清寧坐在書桌前,寫寫畫畫,專注而認真,因爲季清寧不讓丫鬟小廝伺候,他怕有需要,就坐在那裡喝茶等吩咐,只是屁股坐硬了,季清寧也沒和他說一句話,張大少爺甚至都懷疑季清寧知不知道他沒走。
一忙,就是一個多時辰,脖子有些酸澀,她把筆放下揉頸脖子,外面有熟悉的腳步聲傳來。
季清寧擡頭朝門口看去,就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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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小丫鬟。
不過小丫鬟和她一樣,也戴了面具。
看到季清寧,小丫鬟三步並兩步走過來,季清寧見了道,“你怎麼過來了?”
小丫鬟咧嘴笑道,“張大姑娘怕您不習慣使喚其他人,就派人告訴我您在這兒,我就來了。”
不得不說張大姑娘心細如塵。
小丫鬟要不知道她在這裡,明日會照常去書院找她,到時候找不到她肯定着急,不過書院小廝是看到她騎馬跟着章老太傅走的,小丫鬟十有八九會去章老太傅府上找她。
兜一圈最後還是找來,還不如就直接來了,戴着面具,也不怕暴露身份。
張大少爺站起身來,季清寧把桌子上一摞紙遞給張大少爺道,“這圖紙上的都是需要用的東西,請張大少爺儘快找人打造好,不定這幾天哪天就要用。”
張大少爺接過圖紙,翻看了一眼,就道,“我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