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默契的等待,在心間描畫,明媚了所有的陰霾。】
“小心!”看着頭頂覆落的大網,隨之降落的還有那十幾個黑衣人,極爲訓練有素,落地後不住得拉扯大網,將他們密密麻麻得包圍起來,慕容舞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真,待身上被那厚實粗.硬而又奇異般柔韌的長繩編成的網罩上,慕容舞感覺到全身一陣麻木的刺痛感傳遍了全身,身子已經軟軟得使不上勁兒了,餘光瞥見那網繩泛着黑亮的色澤,這網有古怪。
張老大嘴角含着一抹冷笑,就算那白衣小子再難對付,能逃得過這張天網麼!看向網中的二人都已經如同囊中之物了。
慕容舞還來不及沮喪,該不會真的要當人家的十七姨太吧……手中摸到了一個物件,垂眸一看,是自己的玉佩,才猛然想起表明自己的身份來,現在也顧不上逃離岐都的事了。
但耳畔響起的破空聲,卻讓她怔愣了。
只見一枚枚金光閃閃的東西齊齊旋轉飛出,慕容舞忍不住摸了摸衣襟處,那個白靈兒給他的荷包已經沒了。
空氣剎那間凝固了一般,那些黑衣人的動作似是停滯了片刻,電光石火間,都沒來得及躲避,便見那些似是陽光般燦爛的的小東西還帶着幾分摩擦空氣的燙熱,輕輕的刺進了皮膚,分明是冰涼的金屬,此刻卻飛濺出火熱的猩紅,而除了白滄,所有的人看着這瞬間的局勢轉變,呆愣住了。
白滄看着那一道道飛濺出來的血花在空中瀰漫開來,嘴角淺淺勾起,簡單而又純真的笑容,似是很愉悅,在漂亮的少年臉上看起來似美似邪,就連此刻同他站在一處的慕容舞,心中也忍不住涌起一陣森冷寒意,秀美的小臉有些發白。
那些看起來很厲害的十幾個黑衣人,此刻已經躺在地上不再動彈,而那屍體的脖頸處俱是有一個血洞。
白滄看了看那個兀自站在那裡,但手中的菸斗早已掉落在地的光頭壯漢,那人的腿也在不住的打顫,白滄嘴角的笑意漸漸消散,不知何時那如水藍般的眸子早已經是化作了深沉的墨藍,閃過一絲嗜血的狠辣,擡步便向他走去。
身上堅韌的網繩竟是被小粟一點點撕裂了,慕容舞剛站起身來,又見他的舉動,面色一慌,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忍不住心間莫名的顫慄和恐懼,“小粟,不要了!”
倘若半個時辰前,慕容舞不知道少年能不能帶她突出這羣人的包圍,但現在他真的出手了,那十幾個人都死了,而那樣的話,小粟會被抓去官府的……這裡不是她所熟悉的東月國,沒有她認識熟悉的人,更何況,小粟還要找人,這樣,麻煩大了……
“爲什麼不要了?那裡還有一個。”白滄被拉得頓住了,小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和不解,還帶着幾分少年未脫的稚氣,慕容舞看着少年已經變得澄藍的眸子,小心嚥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氣,道:“那個人不要了,我們還是先去找人吧,小粟,好不好?”
慕容舞的這一舉動,也讓恐懼得差點窒息的張老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步子一點點往後挪着,也顧不上自己躺在地
上受傷還活着的手下,撒腿便逃。而那些屬下見領頭跑了,也顧不上什麼了,忍着傷痛爬起來跌跌撞撞也逃跑了,只留了一地倒黴的黑衣人的屍體。
耳朵動了動,白滄知道那些人逃跑了,也不再管,只是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慕容舞,那張清秀的臉上滿是小心翼翼和壓抑的恐懼,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道:“你怕我?”
慕容舞臉上僞裝的笑意一僵,瞥向了那些黑衣人的屍體,最終還是點頭承認道:“有些,沒想到小粟那麼厲害……”
“小粟?以後還是跟蒼瀾他們一樣叫我白滄吧。”白滄忽然間皺了皺眉,對這樣眼前的女子提醒道,滿意地看她立刻點頭,嘴角才又勾起,淡淡解釋道:“我討厭穿黑衣服的人,蒼瀾以前就差點被那些黑衣人給傷着了。”
又是蒼瀾。
慕容舞心中默唸着這個名字,這個人對小粟很重要啊。想起少年方纔近乎吃飯喝水般自然的血腥殺戮,就算那些人該死,但她從未見過這般擁有純真笑靨的漂亮少年,或許更應該說是鏡靈獸,竟能在乎到那個人這種地步。
原來小粟心中也有這麼在乎的人啊。
想着,心間忽然涌起一陣酸楚,接着大顆的淚珠子止不住的掉落,慕容舞想着這次只顧着逃跑,卻忽略了哥哥的感受,他定是因爲自己的失蹤急壞了。從小他們兄妹在深宮相依爲命,在那個精緻的牢籠中活得並不算太好,而她這個所謂的東月公主表面受盡寵愛,生活榮華不盡,其實不過是父皇拉攏別國太子的一個棋子罷了。這世上除了哥哥,就再也沒有人那麼在乎她了。自己忽然失蹤,哥哥定會被重罰的……慕容舞越想越懊悔,越想越心酸,想到自己的一時衝動,定是給哥哥造成了許多麻煩……
白滄看着眼前哭得很傷心的慕容舞,一時呆愣,他想不到自己的一句話就把她給惹哭了,還是哭得這麼悲傷,藍眸中滿是慌意,不知道該怎麼辦。
擡眼看了看四周,街上早已經沒了行人小販,連那些小店都不知何時關上了店門。街道一時空曠到了極點,似是忽然間想起了什麼,白滄藍眸中恢復了沉靜,挺直地站在那裡,垂眸看着蹲在地上哭泣的少女,沒有再說話。
只是心中忍不住又拿慕容舞和蒼瀾做起比較來,都是一樣的女子,她怎麼這麼不一樣。白滄不知道的是,不是慕容舞太過異樣,而根本就是蒼瀾同一般的女子不同而已。
“小舞!”一個聲音遠遠傳來,帶着幾分疲憊和驚喜。
慕容舞的哭泣聲瞬間停止,聽着那個遠遠的熟悉的聲音,“哥哥?”
慕容舞詫異地站起身來,看向了身後,不遠處,站在兩個風塵僕僕的男子。
牽着棗紅色大馬的男子,紫衣上滿是塵土,看着慕容舞一臉的淚水,桃花眼中的驚喜瞬間換做了擔憂,立馬舍了繮繩,跑了過來。
身側的沈清雲見他這般,又看了看那個往這邊哭着跑過來的宮裝女子,皺起的眉頭終是鬆懈下來,俊美的臉上神情露出幾分慨嘆。
而急切得跑走的慕容舞沒有看到,一直沉默地站在那
裡的白滄忽然間嗅了嗅鼻子,藍眸緊緊盯着一個青衫男子從那羣黑衣人的屍體旁目不斜視地走過,手中提着一個紙包,步伐有些匆忙。
白滄聞着青衫男子路過時,空氣裡那股淡淡的近乎消散的味道,有些不確定,這個男子身上好像帶着一絲蒼瀾的氣息,卻是極淺極淡,飄忽不定,白滄卻是立刻做出了決定,把手指劃破,揮手一甩,便見一顆顆藍色的液滴飛向了地上的屍體,隨後跟在了那男子的身後。
慕容花溪一把將妹妹抱住,上看下看,檢查有沒有受傷,待看到除了髮髻有些凌亂,衣裳還算齊整,只是滿臉的淚水看起來十分狼狽,一雙黑亮的眼睛紅腫似桃子,不由急忙問道:“小舞,怎麼了?誰欺負你了?你怎麼能一聲不吭跑到那馬車上啊,萬一你摔下來可就……那個夫人也不是個好想與的,連我都打不過……哎,你呀……知不知道我差點被你嚇死了!”
“對不起,哥,我再也不亂跑了,對不起,對不起。”慕容舞只是趴在那個熟悉寬闊的胸膛上,帶着哭音反覆道歉。
“好好,我慕容花溪這條老命可禁不住你嚇啊。”慕容花溪見她這般,也沒了指責的怒氣,無奈得抱着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忽然間似是想起了什麼,慕容花溪往後一看,見那個藍衫男子早已經騎着馬,慢騰騰往小鎮外走去,桃花眼閃過一道莫名的情緒,想起方纔小舞不見了,這人似是比自己還要着急驚慌,雖說是爲了不讓他國的公主在自己國家出事,但……他們一直沿着路上的車轍痕跡追着那馬車,不成想,追着追着竟是一路往南而行,待他們看到了那個馬車時,心中是有驚又懼,但更多的是鬆了一口氣。
但奇怪的是,那馬車行走的極慢,慕容花溪還沒來及上去,眼前便是一道藍影閃過,就見那沈清雲已經擋在了那馬車前。想着那個出手狠辣的碧裙夫人,慕容花溪心中也忍不住閃過一絲擔憂。卻不料,那夫人同沈清雲脾氣甚好得說了幾句,便見沈清雲一臉喜色得返了回來,而後他們才改了方向直奔東平鎮而來。
慕容花溪想着這次父皇讓小舞跟着自己來岐都的目的,看着那個藍衫挺拔的背影,心中暗自做了一個決定。一入宮門深似海,那裡從來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小舞性子單純,她絕對不適合當那人的一個妃子。
擦乾淚的慕容舞纔想起小粟來,卻是回頭時,不見了少年的身影。就連那滿地的黑衣人的屍體都不見了,只剩下一灘血水和一張殘破的大網,神情一愣,慕容花溪卻是拉着她上了馬,揮鞭追上了沈清雲。
白滄悄無聲息地跟在青衫男子的身後,白衣上隱隱泛着青光,讓整個人看起來都朦朧隱約起來。
趙靜似是發覺了什麼,回頭卻是空無一人,不由暗笑自己多心了。繞過兩條拐角,走過一條長長的衚衕,終是回到了小院門前。
趙靜看着開門的蒼瀾,提了提自己手中的藥包,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側突然一陣疾風,便見一個白色細瘦的身影忽然撲進了蒼瀾的懷中,還有一聲軟糯好聽的聲音:“蒼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