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少欲者,心則坦然,無所憂畏,觸事有餘,常無不足。】
在雪宮多待了數日,葉思凡千月一行人終是離開雪宮了,嵐都雲雀樓傳信來,說雀閣已派人催了數次讓他們回去。
信中還說道,雀閣長老還派了四人來,在雲雀樓等着他們。
途徑雪國嵐都,在城中雲雀樓稍作停留,葉思凡讓千月寫一封信派人送於東月六郎,讓他轉述於他的大弟子沈清風,他們前些時日要尋的那人此時在雪國,可帶着沈姑娘去雪宮尋那人去了。
見衆人不解,葉思凡笑了笑,解釋道:“我們雖是不瞭解這其中糾葛,但想着沈姑娘那般情形,心中也着實感嘆,我便答應了那鳳璟曦幫他一幫,君子有成人之美,呵呵,我何不做一回君子?”
聽得蒼瀾也是一陣高興,雁姐姐要找的人原來是師父救的那人。
千月便讓九夜喚來雲雀樓的信使來,書信一封,遣人快馬加鞭送至了東月。
衆人便不再做停留,收拾了車馬,便啓程回西蜀。
時值大雪節氣,空氣中滿是凜冽的寒冷,大風颳着臉也生生的疼痛。衆人雖是離開了雪國那極北的冰峰雪嶺,稍稍不那麼冷了些,卻也是冬寒難耐。千月便給衆人多準備了些衣物,蒼瀾同白滄這幾日在北國住了數日,許是在水雲巫山生活慣了,不太適應,皮膚竟是凍壞了。想着這些時日,若是回了西蜀,也是溼冷的氣候。
回去的路上,白滄冷得厲害忍不住想變回鏡靈獸形,又可憐兮兮地小聲抱怨着想回水雲巫山了。葉思凡忙哄着止住他,便拿來自己身上的狐裘給他裹了上去,讓他同蒼瀾擠在一起,又在外面給兩人裹了一層毛絨毯子,不仔細看去,倒像是一個胖胖的傢伙蹲坐在那裡,看得車上的衆人一番笑。
衆人坐的馬車十分寬大,車廂內壁上掛着厚厚的青色幔布,下面鋪着幾層錦華織毯。
車廂中置放着一張檀木小几,上面放着幾本書,千月坐在一旁,手中持着一卷書看着。
葉思凡剛同九夜下了幾局棋,歸途有些遙遠,衆人在有些晃晃的馬車上坐了幾天,雖是途經城鎮,但也儘量不作停留。
這日,又是下了小雪。
馬車上,蒼瀾見衛子玉一臉的不高興,想起了些什麼,不由問道:“子玉哥哥,雀閣不好嗎?”
“好什麼……呃……還好吧……”衛子玉剛說了一句,馬車那邊端坐的千月便淡淡掃來一眼,心中一顫,忙改了話頭。
蒼瀾聽着很是不解,“那你爲什麼說不想回去啊?”
衛子玉一聽,心中暗道一聲糟糕,忙結巴着解釋:“我……我什麼……時候……說過不想回去了?”
此時,白滄卻是快語說到:“昨晚上啊,你不是在那裡跟我們說來,不想回什麼雀閣,說那裡一點都不好,還說要半路上偷偷帶我們出去玩呢,你忘記了?”糯糯的聲音,可愛討喜,此刻卻聽得衛子玉腦門一陣冷汗。
衛子玉現在只想說這兩個小傢伙真是……兩個小
祖宗啊,怎麼能在這裡說這些話呢。心中又一時懊悔,自己做什麼在他倆面前抱怨什麼,這下子……
看着衛子玉一臉的又急又悔,白淨的臉都漲紅了,那雙黑亮的還在偷瞄着坐在馬車一旁看書的千月,“哈哈……你這個小子……”九夜哈哈笑道,星眸流露出一絲幸災樂禍,“子玉,你師父可是還在這裡,你說說怎麼個不想回去法?”
“我……師父我錯了……我那是一時糊塗才亂說的……”
“哦……”千月淡淡得應了聲,放下手中的書卷,看了看那邊急得忙解釋的某人,又淡淡說了一句:“回去雀閣,閉關一月,寫策論十篇,抄言術百遍……少主你趁我在巡視忙着各國雲雀樓中諸事,竟是偷偷離開雀閣,一走就是兩年,累得閣中長老們爲你操心,閣中諸人爲找尋你四處奔走,就是生怕你一個人在外,出什麼事……如今,你還想着要偷跑出去玩……”
起先聽着這般懲罰,衛子玉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黑亮的眼睛裡溢滿哀求,又聽着千月後面的幾句,又是一陣愧疚,他定是給大家又惹麻煩了……
可閉關一月,要在那個空空蕩蕩的石洞裡待一個月不能出去……策論十篇,平生最煩那想那些計謀策略,還要讓他做文章……言術百遍,衛子玉心中顫顫得想起了那一本厚厚的書冊,抄一百遍……一百遍……一百遍……
想着越發苦惱,不由跟千月商量道:“師父,師父……子玉錯了,再也不偷跑出雀閣了,饒了徒兒這一次吧……好不好……”
硬是暗中擰着大腿,一時眼中氤氳着了水汽,哀哀切切求道,好不可憐。
千月不爲所動,語氣有些嚴肅,說道:“你既是少主,身份不同一般人,卻是這般胡鬧任性作爲,怎麼在衆人心中立威,以後如何能掌管雀閣?”
衛子玉聽聞,心中急急嘆道,這般哀求無用,還讓師父又說了他一頓。不禁回頭又看看九夜,九夜看着他,不言不語,眼中流露出得卻是戲謔旁觀,只好又看向了葉思凡。
葉思凡撫了撫下巴,只是笑吟吟說道:“我雖是他大哥,但我也沒比他多厲害些,你算是求錯人了。”
衛子玉已經泄氣了,看來這次師父的懲罰是免不了的。
“月叔叔,我想子玉哥哥已經知道自己錯了,那就不要罰他了吧……”
聽得衛子玉倒是一驚一喜,想不到蒼瀾竟會爲他求情,衆人也有些疑惑,千月聽着淡淡一笑,問道:“蒼瀾你怎的知道,子玉他已經知錯改過了?”
“那日春瑤先生教導我們說,爲人貴在,不文己過,不覆己過。既然子玉哥哥已經知曉自己錯了,並保證要改過,一言既出,如白染皁,他也定是會說到做到的。”
衆人一聽,皆是愣了下,又看了看那個同白滄一起裹在毛絨毯子中的蒼瀾,清澈的紫眸中閃爍着單純,卻隱隱讓人覺得一股淡定溫然的氣質,這般話說得雖是簡單,卻是他小小年紀能知曉這些道理,實屬難得。
九夜星眸中有些不解,在一旁問
了一句:“那你爲何要替子玉哥哥來說情?”
蒼瀾聽着,想了想,認真答道:“師父說過:‘人有衆過,而不自悔,頓息其心。’我想便是這個道理,若是子玉哥哥知曉錯處並改過了,那責罰也是不用承受的;可若是子玉哥哥心中不認錯,叔叔你懲罰了他,雖是受了,也只是一時而已,並沒有用啊,還不如不罰。”
聽罷,惹得衆人一番思量,千月終是喟嘆了一句:“好一句詭辯說辭,你小小年紀,竟是這般通透慧智,子玉若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就不用這般費心了。子玉,你說是不是……”
子玉也聽得了蒼瀾的一席話,面上也不覺有了赧色,他竟然還不如一個小孩子,心中着實有了些無地自容之感。
九夜也忍不住誇獎了下蒼瀾。
一旁的葉思凡卻並未有一絲覺得奇怪,彷彿蒼瀾本該如此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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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平緩行駛的馬車卻突然一震,便聽得車廂外的馬嘶鳴一聲,衆人都有些失了平衡倒在一起。外面的易塵驚慌失措地高聲喊了句:“小心!”
緊接着,便聽得外面一陣刀劍聲響起。
千月眸色一沉,對着九夜說道:“夜,你護着少主,大哥,你便護着蒼瀾和白滄,我先出去看看。”便迅疾起了身,踏出車廂。
葉思凡伸手將裹在一起的兩人一撈,擁在懷中,聽着車外的不絕於耳的刀劍聲,眉間緊了緊,紅痣冷豔似血,竟是寒意非常。
聞言,九夜掏出腰間的軟劍。
千月剛出了馬車,便覺得面前一陣寒氣掃來,不是冬日那般嚴寒,卻是直逼而來。千月一個錯身,揮掌拍向拿刀砍過來的一個黑衣人,直中胸口,那人吐了口鮮血,軟下身去。
千月揮袖將車門關上,便躍下馬車。
這纔看着眼前,心中卻凝重起來。
這竟是來了十多個精壯的黑衣人,蒙着面,手中拿着寒光閃閃的大刀,易風易塵正與他們糾纏打鬥,千月一行人帶着兩個馬車,後面一輛上馬車上坐着雀閣派來接少主回去的四人,這時便也閃身出了馬車,同幾個黑衣人打了起來,一時間,衆人打鬥的身影交錯,也一時止住了黑衣人的進攻。
葉思凡閃身而起,衣袖輕揮一陣,便見一陣紫色的霧氣撲向了衆人。
那紫色的霧氣籠罩了衆人,霎時便聽見一陣陣刀劍的落地聲,接着方纔還在打鬥的衆人,“砰”“砰”倒在了地上。
那幾個黑衣人蒙着面,露在外面的眼睛暴睜着,發現身體一下子動也動不了,一時皆露懼意驚恐。
千月從懷中掏出一個碧色的瓷瓶,倒出幾粒藥丸,喂雀閣的幾人服食下去,過了半刻,幾人才能動了身,從地上站了起來。
千月看了看倒在地上了幾個黑衣人,馬車四周還有幾個黑衣人的屍體,不禁皺了皺眉。
若是想置他們於死地,卻派這些三流的殺手……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