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舉世皆非,也擔得起錚錚鐵骨,問心無憾.這—世,雖千萬人吾往矣.】
韓謹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深了些,剛剛走近了些,卻似是閃電一般,揮掌襲向了千月。
跟在他身後的紅衣女子靈姬,見韓謹這般突然猛烈的攻勢,心中一緊,立馬轉頭看向了依然端坐在那裡的千月,面色不變,美目中卻含了幾分擔憂。
堂中原本圍着那個不速而至的月袍男子伺機而動的那些黑衣勁裝之人,在驚歎自家主子那疾厲的一擊時,卻是沒看清端坐在那裡的月袍男子怎樣的動作,倏忽間,只聽得耳中一聲“刺啦”的一聲刺耳的擦地響聲,便見那月袍男子連着座下的椅子連連退了五六步,堪堪避開了那身前韓謹的一拳,椅子停住,那月袍男子仍是穩穩地坐在那裡,不動聲色。
幾人心中一凜,能這般從容輕鬆地躲開主人的一拳,這人的身手豈會一般,想起方纔心中還想同他交手,把他趕出去,現在也不由暗自爲自己捏了一把汗。
見着這般,韓謹眼中卻是精光大盛,隱約間似是含着幾分喜色。自他接手了寒劍閣,那臭老頭也不見了蹤影,閣中已是無人再能同他對招。現在遇見了千月,論實力,絲毫不輸與他,更不論這雀閣隱月,自己早是有耳聞,自是起了一番比試的心思。
韓謹卻是不待千月反應過來,又是一番搶進攻擊,手下全力而出,掌勁直擊向千月的頭、胸二處,腳下長腿橫掃,攻向了千月的下盤處,竟是使了近四分功力,攻擊也是無一疏漏,直逼千月而去。
千月臉上的神情不見變化,仍是那副全不在意的淡然從容,站起身來。令衆人呆住的是那月袍男子方纔還坐着的椅子,立刻化作了一堆木屑,而他面對着韓謹凌厲的攻勢,腳下步伐奇異的左轉右挪,劃出奇異的步法,卻帶着身形連連後退,似是能料到韓謹的每一個動作般,又是偏偏堪堪躲過了去。
初次交手,兩人快如鬼魅的身影看得周圍的人皆是一怔,心下驚歎。
那千月同韓謹面對面站着,互相對峙,定定估量着對方。
千月一向淡然的眼中少見得露出了幾分興味,看着這個貌似柔和清瘦的男子,武功甚是不俗,更不料那看似瘦弱的身體裡竟然蘊含着這般渾厚的功力。一向少有爭鬥之心,此時也被對方激出幾分比試之意……更何況,他能感覺到,這個身爲寒劍閣主人的黑袍男子,一招一式間,並無殺意。
韓謹定定站着,眼中更是露出了幾分滿意,棋逢敵手,
這般相試令他內心生出了興奮之意,此時也正好看看那傳聞中的月公子的實力。
站在一邊看着的靈姬此時也知曉韓謹不會下殺手,心間的擔憂全數散了去,只是恍然才覺自己的這一番心意時,再擡眼看向那個月袍淡然的男子,不由萬分苦澀黯然。
千月從腰間抽出了一把軟劍,那劍身閃着雪色銀光,劍刃上隱隱流動着寒光,化作冷冷的寒意,破空而來。
“靈姬!”見狀,韓謹對着那個紅衣女子出聲喊道。
靈姬回過神來,見韓謹並沒有看他,心中卻是明白,紅衣一閃,已在十幾步外,不過片刻,再回來時手中拿着一把古樸的長劍,雙手呈給了韓謹。
千月凝目看過去,卻在瞥見那劍柄篆刻着地一個奇特的紋形時,心下一驚,不由出聲道:“望塵!”
望塵,是鑄劍大師蕭曠畢生心血之作,據傳本是爲其子蕭塵所鑄造,蕭塵是個練武奇才,卻是天妒英才,其因疾早逝。蕭曠前輩白髮人送黑髮人,遭逢喪子,悲慟欲絕,終將此劍扔進鐵爐,歷經七七四十九天不分日夜鍛造,不知融入了多少心血思念,耗盡畢生鍛造之術,鑄造了一把新的劍,名爲望塵。望塵現影江湖,立時引起了各路的爭奪之意,最後傳聞望塵被江湖上名聲赫赫“無情客”奪走,傳聞“無情客”亦正亦邪,做派不分明暗,但得此寶劍後,卻是莫名在江湖上消失了蹤影。
而江湖上有言:望塵一出,凡人莫及。
果然,那韓謹從靈姬手中接過那把望塵,聽得千月的驚語,眉間不掩幾分傲然,看向手中的望塵,眼中滿是癡迷,“不錯,正是望塵!想不到你竟然識得!”
話罷,揮劍一掃,堂中地板上的青石遇着那凌厲劍氣,俱是紛紛碎裂開來,偶爾幾道掃至牆壁,也惹得那牆上的土石簌簌而落。
那幾名本來還站在堂中的黑衣人,見着主人拿着望塵,俱是面露懼意,紛紛退出了大堂,以免遭受到波及。望塵的劍氣,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更遑論拿着那把劍的是他們的主子,這一代寒劍閣的閣主。卻是捨不得錯過了這一場精彩的打鬥比試,就離了久遠,站着觀看。
千月這時卻一反守勢,搶先攻擊,攻勢急如驟雨,軟劍雪光閃爍,步步緊逼向身前的黑袍男子,不讓他有一刻的喘息,那般快速竟是讓其他的人看不出是什麼劍法招式。
兩人的衣袍被那無形的劍氣激盪着獵獵作響,上下翻飛,那大堂早已是地板碎裂,牆上道道深刻的劍痕,一片狼藉。
二人的身形翩若驚鴻,快如鬼魅,還在纏鬥,這不消半刻,兩人竟是已經交手過了幾百個招式。
兩人身形疾速變幻,令其他人目不暇接。
此時被千月那密密的劍氣籠罩的韓謹,心下一震,這人步步緊逼,竟是毫不在意自己的劍氣,難不成是想近身而戰?
思索間,下巴處卻是忽然一涼,慌忙轉頭避開,飄身後退,再次站定時,身體感到了幾分涼意,低頭看去,衣襟處赫然一道長長的口子,已經能看見黑袍裡的白色裡衣了。
韓謹擡頭,見那個依舊淡然站立的月袍男子,大笑了聲:“服了!服了!”
千月站定,平復了幾絲喘息,淡然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墨色的眸子看向了韓謹,淡淡出聲:“望塵,果然名不虛傳!”
“哦,月公子的意思是,我是依仗了這名劍才能抵擋得着住你這幾招?”韓謹不甚在意收起了望塵,似笑非笑說道。
“韓公子何出此言,呵呵,若你是依仗了那名劍,那我豈不是也靠着這映雪才擋你幾招。”千月搖搖頭,輕笑出聲。
飛霜映雪,是把雙劍,千月執得這一把映雪,乃是精鋼所煉,奇異卻柔如綢練,銀色逼人的寒光,劍刃流光若堆雪,由此得名。飛霜映雪卻是非這中原之劍,乃是從西域摩羅國來,卻是不知何人鍛造,也是罕見的一對名劍,傳聞飛霜映雪,乃是雌雄雙劍,幾經易主,持劍者皆是江湖有名的俠客眷侶,同飛霜映雪齊名的乃是那“碧落黃泉”。
所以江湖曾有人戲言:飛霜映雪,劍影定情,碧落黃泉,生死不離。
“原來這就是那映雪?”韓謹看着千月手中的那把劍,眸色一閃,瞥向了在堂門口站着着那個紅衣女子,那張美豔的芙蓉面上一片冷然,只是那眸光卻是緊緊看着自己身前這個月華般的男子。聽到自己的問話時,紅衣女子面上忽然閃過一絲悽然恨色,轉瞬而逝,韓謹卻是看了個真切。隨即紅衣女子無聲地轉身離去了。
韓謹嘴角一哂,隨即移開了目光,對着堂中四下一掃,卻是沒見着一個完好的椅子了,皆被二人的劍氣激盪碎裂。不由心中也有些無奈,卻是撩起黑袍,不在意地坐在了那地上。
千月見他這般突然的動作,一愣,卻也嘴角露了幾分笑意,也學那韓謹撩袍坐在了一片狼藉的地上。
“呵呵,怎麼不怕我突然偷襲你?”韓謹見他這般,不由開起了玩笑,渾然不見陌生之感,也不似,二人今日才第一次見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