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你站在那裡,笑得極淺極淡,一如當初的模樣,然後輕輕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好奇的衆人看着那馬車門打開來,下來馬車的卻是一名夫人。
那夫人一身碧綠長裙,容貌極美,身態婀娜,丰姿綽約,站在門口處向內觀望。
“就是這兒了?”一道如天籟般的聲音響起,帶着幾分疑惑,似是在問何人話一般,只是衆人見門口只有那夫人,並無別人再從馬車上下來,這才恍覺那馬車初停在門口時,並無車伕,不由一陣驚詫莫名。
知味齋的老闆娘閱人無數,見這夫人的穿着打扮不似一般尋常人,便親自迎了上去,笑道:“貴客臨門,這位夫人快請進吧。”
白靈兒這才轉頭看她,又看了看堂中,點點頭,便隨着那老闆娘走進了堂中。而此刻在酒樓中坐的人們皆看向了那綠裙夫人,觀她身上的裙釵款式皆不似這鳳離國的樣式,便猜測這該是別國外來之人。
老闆娘喚來一個小二,便欲引着白靈兒上二樓雅間去時,一隻白色的小獸忽然從白靈兒的肩膀上躍下,幾下白影疾閃,竄到了一處桌上,坐在那處桌子邊的兩人,只覺眼前一晃,便見自己桌上的那一盤鱖魚鮮羹便失去了蹤影。
而那似是忽然憑空出現的白色小獸,正蹲在另一張空着的桌子上,很香地吃着那盤子裡的鮮羹。
“慄兒!”白靈兒見白滄這般無禮冒然,竟然搶別人的飯菜吃,有些不悅,轉身走向了白滄所在的那張桌子,而後把身上的荷包解了下來,看了看,從中掏出一錠金子放在了桌上,對着那小二道:“小二哥,勞煩賠給那桌客人一盤相同的菜,我就在這裡坐了,然後再給這裡上一桌子飯菜吧。”
“還有,那這些錢應該還夠吧?”白靈兒許久未出巫山,一時有些不確定自己帶着錢兩是否夠數,問向了那小二哥。
小二哥還看着自己手上的一大錠金子發呆,聽到白靈兒這般問,自是猛點頭應聲:“夠夠,夠了,夫人還能有不少餘錢了,那請夫人稍等,飯菜頃刻就到。”
那老闆娘在一側看着,眸光閃了閃,一般人來知味齋吃飯都是拿銀子的,這位夫人一出手就是這麼一大錠金子,還詢問夠不夠,暗想,這夫人真是出手闊綽,想來也是個金貴不常出門的主,立時招呼那小二動作利索點。
接着,白靈兒對着那桌上怔愣的兩人傾身歉道:“我兒……我家的小寵疏於約束,方纔多有冒犯,還請兩位多多包涵。”
那桌被白滄搶了魚羹的兩人,見這麼一個天仙似的美人對自己傾身道歉,忙搖了搖頭,“沒事,沒事。它若喜歡,便送給它吃了。”
白靈兒聽完,露出一個謝意的笑容,不再言語,便回到了自己那一桌坐了下來。
“娘,原先我出門的時候你就沒給我錢……”白滄將盤子舔得乾乾淨淨,想到了白靈兒方纔的叱責,藍眸眨了眨,不由有些委屈,“我餓了,不搶別人的,難道還要等着餓死麼?”
白靈兒看着自家孩子那副模樣,倒也沒真生氣,笑道:“臨出巫山前,我不是已經跟你
說過很多遍了嘛,這裡和靈谷不一樣,他們這些人最講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既然我們在這裡,就要遵守。哎,當初我同你一樣,還不是那個死狐狸逼着我養成了這些個奇怪的習慣……”
“咦,什麼奇怪的習慣?”白滄聽得好奇。
白靈兒將自己的荷包放下了它的面前,指了指裡面還有一大錠金子,說道:“就是在酒樓,得把這個黃色的石頭給了小二纔可以買到飯,同別人說話的時候,要溫柔點笑着說啊,還有什麼作爲女子,走路要慢說話要細動作要輕……”
白滄聽完,又看着自家孃親還帶着那麼大塊石頭在身上,不由嘆道:“好麻煩啊……娘你帶這麼兩塊大石頭肯定會很累吧……哦,對了,娘,我們在這裡先吃上一桌,待會兒再給蒼瀾帶回去些,那人不是說我們還有餘錢嗎?”
白靈兒瞥了白滄一眼,應道:“好好,你就時刻惦記着你那個美人,放心吧,先讓她在客棧睡着,都過了七日了,想想今日也該醒了。”
衆人見那綠裙夫人獨自一人坐在那裡,對着那白色小獸自言自語,雖是好奇,也不過是新鮮了一陣,岐都城內,人們也經常能見到一些容貌衣着不凡,家世也不俗之人,又見這位夫人帶着寵物,自然猜測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了。
而這知味齋又是京都第一酒樓,來這裡的客人自是沒少見這些場景,看過了新鮮熱鬧,而後收回了好奇的目光,不再看那白靈兒那一桌了。
衆人自是也沒看出來,桌上那隻貪吃的白色小獸就是價值連城的鏡靈獸。
那站在一邊的衛子玉同靈姬,知味齋的小二早在食盒中已經幫二人裝好了飯菜,只是二人只顧好奇看着那綠裙夫人,還有桌上那隻頗爲靈敏聰慧,極通人性的白色小獸。
衛子玉仔細看了看那綠裙夫人的面貌,心中更是帶着幾分驚訝,含着幾分不確定對身旁的靈姬道:“靈姐姐,你看看那剛剛進得酒樓的那位夫人,她的相貌,有沒有覺得很……很像一個人?”
只是,這時靈姬心中還想着這位綠裙夫人到底是何方人物,若說天下奇術,繁多且異,她不知道也極有可能,只是……靈姬看着桌上那個白色的小獸,別人許是看不出來,那位夫人似是在自言自語,而那白色小獸時不時睜大了那雙藍色的眸子看向那夫人,間或吱吱叫着,她直覺那小獸定是在同那人在交流,而那也不是一般的寵物,不由有些猜測,這位夫人難不成可能是自己的故人?
南疆之境有巫族和靈族兩派,雀閣那些人,甚至連自己的主子韓謹也並不瞭解這點,都道她原是南疆的聖女,卻並不清楚,更爲準確的是她是南疆靈族的聖女,靈族之人,擅長御靈之術,如今的玄晶就是自己的靈伴。而巫族則更是依賴毒術和傀儡術,只是兩派也是不怎麼來往。自己雖是因着意外出了南疆,這廂看着那位夫人的年紀比自己大些,還似帶着一隻靈,若靈族中真是有這麼一個人的話,自己以前也該是見過的啊。
靈姬一時又不確定起來,只顧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也就沒聽清楚衛子玉在同自己說些什麼。
衛子玉許久聽不到應聲,便轉頭看向靈姬,提高了些聲音,再次問道:“靈姐姐,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啊?”
“啊,你剛剛說什麼了?”沉浸在思緒中的靈姬被他突然提高的聲音嚇了一跳,回神問道。
衛子玉只好又說了一遍:“我說,靈姐姐你有沒有覺得那位夫人,就是帶着白色寵物的那個女子,相貌有點像一個人啊……我怎麼越看越覺得,不是一點像,簡直是一模一樣啊,就是氣質不同罷了,年紀也似是大了些……”
靈姬這才仔仔細細看了看那女子的容貌,方纔也只是覺得是個美豔之人,這時才瞧得出來,美目瞬間睜大,驚聲低呼道:“這人怎麼……你是說,像你師父?不對,她更是像你師父的大哥,雲公子……”
衛子玉聽她也這樣說,才明白這不是自己的錯覺。若說天底下有相像之人並不奇怪,可是這位夫人同思凡叔叔長得太像了些吧。
只不過那雙眼睛有幾分不同,思凡叔叔雖也是狹長的眉目,但那雙眼睛裡流露出的是柔然,經常讓人感覺他在笑一般;而這位夫人那雙一模一樣的眼睛,則多了幾分惑人的魅惑和嫵媚,輕輕一掃,着實動人。
一時二人忍不住,難不成這是葉思凡的親戚故人?
(雀閣諸人向來稱呼千月爲葉公子,九夜爲夜公子,而葉思凡去了雀閣後,衆人經常也稱呼他葉公子,後來千月決定大家以後稱呼葉思凡爲雲歌子便好。所以,靈姬才這般稱呼。)
這時,酒樓外面又走進一人來。
進來的男子着一身寬大的墨藍繡袍,氣質雅然,只不過神色帶着幾分匆忙,手上還帶着兩把傘,星目在堂中一掃,待看到站在那邊的兩人時,神色一鬆,隨即跨步走了過去。
九夜從衛子玉手上接過了食盒,對着還在怔愣中的二人道:“你們二人怎麼還在這裡等着。”
只不過想着因爲自己方纔的一句戲言,惹得二人冒雨來知味齋買飯,有些愧意,也不作多言,道:“既然已經拿上菜了,那我們就回去吧。我看這雨一時半會也停不了,外面快已經天黑了。”
“夜叔叔,你怎麼來了?”衛子玉突覺眼前站了一人,回過神來,原來是九夜,卻沒有聽到他說的話。只是神色上帶着幾分惑然,上前扯了扯九夜的衣袖,悄悄指了指大堂中的一處,低聲道:“哎,對了,夜叔叔,你看看那位着碧色長裙的夫人,有沒有發現……”
“白滄!”九夜順勢看過去,看到了一個婀娜的背影,只不過那女子盤着婦人的髮髻,想來是位夫人了。卻是眼神一掃,看到了那桌上一個白色的小獸時,低低叫出了聲。
一旁的衛子玉和靈姬一臉奇怪得看向了九夜,若他們沒有聽錯的話,九夜方纔的語氣,除了驚訝,更多的是驚喜。
兩人不由面面相覷,疑惑這是怎麼一回事。只是衛子玉聽着“白滄”這個名字,神色愈加疑惑不解,不由搖了搖九夜的胳膊,道:“夜叔叔,白滄在哪裡?”
九夜臉上的驚喜激動卻是掩飾不住,沒有回答衛子玉的問題,便擡步向那桌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