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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土夯築的官道之上,一片煙塵風揚,很明顯,是一支規模不小的隊伍正在經過,北風一吹,把這支隊伍的身影都淹沒在了塵土之中,可是目力過人的毛海峰仍然一眼就發現,足有三百多名土黃色衣服,持刀背劍的蒙面人,押運着二十多輛大車,緩步前行,爲首的一人,正是那身材高大,雙目如電的天狼,儘管他蒙着面巾,但他揹着的那柄斬龍刀,還有那全身上下霸氣十足的氣場,讓毛海峰一眼就從人羣中認出了他。
毛海峰的手緊緊地攥着一面令旗,只要這旗子一舉,就會開始計劃中的伏擊,兩邊的山頭高達三四十丈,即使是天狼這樣的高手,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跳上來,到時候只要把兩邊的谷口用巨石封堵,天狼就算是大羅金仙,也難逃此劫,一想到一會兒天狼被石頭砸得血肉模糊,腦漿迸裂的樣子,毛海峰的心中就是說不出的興奮。
天狼好象也覺察到了什麼,離谷口一百多步的地方,他一舉手,車隊停了下來,毛海峰和所有的倭寇們都屏住了呼吸,連一個咳嗽的也沒有,除了風輕輕吹過山谷之中的那種聲音外,一切都如平常,十餘隻鳥兒落到了倭寇們插在身邊作掩護的松枝之上,下面的倭寇一動不動,只有鳥兒歡快的鳴叫聲在山谷的上方迴盪着。
天狼雙目炯炯,看了好一會兒後,才一揮手。隊伍開始緩緩地進入山谷之中,他們的速度並不算快。但是非常平衡,插在大車上的那些畫着黑龍的小旗。幾乎沒有什麼晃動,走路的步伐差不多是一模一樣,所有的倭寇們連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就等着整個隊伍進入山谷後,毛海峰舉起旗子的那一瞬間。
忽然,一聲輕輕的咳嗽聲響起,驚起了山谷頂處的一陣飛鳥,一個慌亂的倭寇手一動,幾顆碎石子紛紛落下。重重地砸到了谷內的地面,而那土塊石屑落地的聲音,在山谷中來回激盪着,格外地響亮。
天狼擡起頭,瞳孔猛地收縮了起來,他大叫道:“不好,山頂有人,有埋伏,快退!”說完。他的身形倒飛出去,在三輛大車上一點,就飛出了二十多丈外,逸出了那山谷之中。
毛海峰重重地一拳錘在地上。砸出一個小坑,罵道:“哪個王八蛋壞了大事!”但他顧不得去追究誰的責任,高高舉起了那面小旗。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手中迎風獵獵的旗子,紛紛拿起手邊的石塊。狠狠地向着山谷中砸去,一時間山頭的松枝全部倒下。露出下面的大片倭寇,而落石擂木如雨點般地向着谷中砸去。
天狼的隊伍本來已經進入谷中五分之一左右,有三輛大車已經全部進來了,可是天狼的反應極爲迅速,他的那些手下們也都扔下了身邊的車子,施起輕功,飛快地向着谷外逃離,這一陣石塊砸在那些大車上的鐵箱子上,“乒乒乓乓”地一陣響,卻是一個人也沒有砸到。
天狼的身子落在谷外後,吼道:“有埋伏,快,挑了箱子快撤!”
百餘名黃衣漢子迅速地砍斷車上系箱子的繩索,拿出一些鐵棍或者鐵槍,兩頭擋起箱子上的鐵鉤鐵釦,四人一組,運起輕功,飛快地向着南少林的方向逃去,這些人都是輕功好手,四人一組扛起這百十斤重的箱子,如履平地,很快就奔出百十來步了。
毛海峰一咬牙,從地上彈地而起,抓着他那隻巨大的金剛杵,吼道:“哪個王八蛋剛纔亂動的!”
所有倭寇的目光都看向了右邊二十多步處的一個少年倭寇,他紮了個沖天小辮,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人已經嚇得有點傻瓜了,黃黃的鼻涕從鼻孔中流了出來,就和他的眼淚跟泉水似的向外涌一樣,他連連擺手道:“老大饒命啊,我,我真的是不小心!”
毛海峰鬚髮皆張,吼道:“不小心你奶奶!”一杵揮過,這小倭寇的腦袋就象個被打爛的西瓜似的,紅的白的飛了滿天,而屍身也跟着摔下了懸崖,落到谷內,好久,才聽到“呯”地一聲,落到地上,摔得血肉模糊,骨頭都穿刺出**了。
毛海峰一咬牙,吼道:“肥羊跑了,全都給老子追!”倭寇們如夢初醒,迅速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或者跳了起來,亂哄哄地朝着李滄行退卻的方向,爭先恐後地跑去。
毛海峰把金鋼杵往脖子上一扛,也要邁開腿追擊,楚天舒走了過來,沉聲道:“毛首領,伏擊不成,你真的確定要追擊嗎?”
毛海峰點了點頭:“他們帶了大鐵箱子,跑不了太快,我們應該是能追上的。”
吳平突然說道:“要不要先看看他們丟下的那幾箱東西,萬一跟那些來興化府的兵帶的一樣,都是石頭雜草怎麼辦?”
毛海峰恍然大悟,連忙對身邊的幾個倭寇說道:“快,下去開箱子檢查一下。”
幾百名倭寇擁着毛海峰和吳平等人下了山,奔到谷口那裡,另一邊的倭寇們也來了不少,幾個腿腳快的倭寇已經先到了,正七手八腳地在打開箱子上的鎖,一看到毛海峰到來,連忙站到了一邊。
毛海峰罵道:“追擊時跑得慢,搶東西倒是快得很,孃的,都是你們這種貨色,老子纔會流連不利,連個箱子都打不開,滾一邊去!”
幾個倭寇連忙從車上跳開,閃到了一邊,毛海峰掄起金剛杵,兩百多斤重的沉重玩意在他的手上如小兒的樹枝一樣,在頭頂上劃了一個圈,帶起的罡風讓圍觀的衆倭寇們都退後了兩三步,生怕給傷到,只聽毛海峰暴喝一聲。一杵打在了那個封箱子的大鐵鎖上,頓時把鎖砸了個稀巴爛。箱子裡白花花的銀子流得滿地都是。
毛海峰哈哈一笑,金鋼杵連揮。後面的兩箱鐵鎖也被他砸爛,倭寇們只覺得被一陣子白花花的銀光亮瞎了眼,個個眼睛都直了,嘴角邊也流起了口水。
毛海峰笑道:“這回沒錯了,都是真金白銀啊,奶奶的,全是老子的錢,給天狼這傢伙換了官銀,也罷。林源,你來了嗎?”
人羣中走出一個四十多歲,身形瘦削,看起來沉穩幹練,發如亂草的東洋武士,正是毛海峰的副手林源三郎,他說道:“首領,林源在此,有何事情要吩咐?”
毛海峰點了點頭:“天狼這回帶的都是真銀。這三箱就有五六十萬兩,現在他逃了,我們不能就這麼放過他,你帶五百人把銀子運回興化府。然後帶兩萬弟兄來南少林這裡,以作援手。”
林源三郎的眉頭一皺:“首領,你這是要強攻南少林?”
毛海峰大喇喇地說道:“南少林應該是有了準備。這天狼很可能要逃到南少林去了,咱們這回一不做。二不休,不僅要搶他這幾百萬兩銀子。順便也滅了南少林,把裡面的藏寶還有佛像上的金身全給颳了,保管咱們兄弟十年不愁吃穿啦。哈哈哈哈。”
林源三郎說道:“首領,這回咱們是出其不意,長途奔襲興化府,若是消息傳開,泉州和寧德的官軍南下北上,咱們可就不容易走了。”
毛海峰擺了擺手:“慌什麼,南下泉州報信的那個捕頭已經給我們殺了,而北邊寧德那裡的天狼所部不過三四千人,也不是戚家軍那樣精於陣列的正規軍,就算和南少林的賊禿們合流,也不到萬人,還要至少三天的功夫才能到,沒什麼好擔心的,這次是消滅天狼和南少林禿驢的最好時機,以後可能就沒這機會了,咱們圍攻南少林一天,一天打不下來再撤,也沒什麼損失的。”
林源三郎搖了搖頭:“那若是泉州的官軍得到了消息,派水師把咱們停在海邊的戰船給燒了,那怎麼辦?咱們回去要帶着幾千男女俘虜,可是走不快的。”
毛海峰笑着對吳平說道:“這點我早有打算,回去的時候不走來時路,從仙遊那裡入廣東省,然後到吳老弟的地盤潮汕一帶,從那裡下海。”
林源三郎一直皺着的眉頭鬆開了,一拱手:“首領深謀遠慮,三郎佩服,這就按您說的辦,運回銀子後馬上帶人助戰。”
毛海峰點了點頭:“速去速回。”
林源三郎帶着幾百個手下開始收拾起地上的銀子,重新裝箱,而毛海峰則大聲喊道:“兄弟們,你們都看到白花花的銀子了吧,在南少林,那裡有更多的銀子和金子,只要跟我打過去,包管弟兄們十年不愁吃喝。”
所有的倭寇都爆發出一陣歡呼聲,這些本就是倭寇中的悍匪,是跟隨了毛海峰多年的老賊部下,戰力遠比一般的海賊強悍,吳平手下的三千多人也是魔教廣東分舵的精英,也正是有了這樣的資本,毛海峰才膽敢在這裡伏擊南少林的僧兵,現在雖然計劃出了岔子,但在這真金白銀的刺激下,這些悍匪個個兩眼放光,不用指揮,就自動排成了一個個幾十人小隊的行軍作戰隊列,在毛海峰和各個頭目的帶領下,衝着天狼撤退的方向追了過去。
二十多裡的官道,都是平坦的康莊大道,兩邊也沒有象一線谷那樣險惡的地形,毛海峰騎着一匹馬混在人羣之中,還派了四十多個騎馬倭寇作探子在前探路,天狼等人始終就在前方一兩裡的地方,擡着箱子也跑不太快,倭寇們撒丫子狂追,眼看距離越來越近,追到南少林的界碑處時,衝在步行倭寇前面的毛海峰,也能看到前面玩命狂奔的天狼了。
毛海峰一揮手,所有的手下都加快了速度,前面騎兵的那些探子都揹着鐵炮,一邊騎一邊向着天狼的後隊在開槍,槍子“撲撲”地直飛,劃過空氣,打在離最後的幾個漢子身後不到二十步的地方。
天狼遠遠地吼道:“後面三箱不要了,快跑,進了少林再說!”
最後的十幾個擡箱子的漢子看起來功力是稍差的。跟前面的人落下了百餘步的距離,早已經跑得渾身汗溼。聽到這話後如逢大赦,扔下手中的箱子。拼命地向前奔去,幾個起落,就追上了前面的隊伍。
毛海峰策馬前進,奔到了最前面那幾個大鐵箱子處,金剛杵一揮,一口箱子的鐵鎖被砸開,同樣是滿滿一箱的銀子,他哈哈一笑:“看到沒有,前面還有更多的銀子。桂小五郎,帶一百個人把銀子運回興化府,其他人繼續跟我追啊!”
一個騎馬的頭目撥轉馬頭,點了一百多個倭寇搬起箱子,其他跑了二十幾里路的倭寇們這會兒個個精神大振,腳下的頻率也加快了許多,很快,倭軍就追到了南少林的山腳之下,只見千餘名灰衣僧人已經在這裡列下了棍陣。嚴陣以待。
李滄行奔到了智嗔的面前,二人會心地一笑,李滄行扭頭看着在遠處開始集合隊伍,列成陣勢的毛海峰和他手下的六千多倭寇。笑道:“我已經收到了戚將軍的飛鴿傳書,他的部隊已經秘密抵達了興化府東邊,現在正在繞過興化府城。向這裡靠攏,只要我們在此拖住倭寇兩個時辰。就可以裡應外合,一舉消滅他們了。”
智嗔的濃眉微微一皺:“我們在這裡的人都超過倭寇了。正面就能把他們擊垮,爲何還要等戚將軍的部隊呢?”
李滄行微微一笑:“因爲倭寇還有兩三萬人在後面,只是打垮了毛海峰還不行,這些人還會到處亂跑,而且興化府被他們擄來的百姓也會給劫爲人質,只有讓他們人在這裡聚齊了,我們和戚將軍前後夾擊,最大程度地殺傷這些倭寇,最後追殲掃蕩起殘敵,也更輕鬆,抓幾千人總比抓幾萬人要容易吧。”
一邊的見癡大師剛剛安排了李滄行的手下們走上山道,這會兒也轉了過來,說道:“李將軍,那些興化府的百姓們怎麼辦?”
李滄行的眼中寒芒一閃:“楚前輩和鳳舞已經過去了, 我想,他們是不會讓我們失望的,一旦倭寇大隊人馬離開,他們就會動手的。”
智嗔驚奇地眨了眨眼睛:“鳳舞姑娘不是一個人過去的嗎,我沒有看到她帶人手啊。”
李滄行微微一笑:“半個月前,我和她就把不少手下以夥計,乞丐的形式給安插在興化府城了,現在都裝着俘虜呢,只要大隊倭寇一走,留守的人就會動手,到時候,興化城就可不攻而回。”
見癡大師嘆道:“李將軍真是神機妙算,頗有古代名將的風範,老衲佩服之至。”
李滄行笑着搖了搖頭,對着身邊的棍僧們說道:“大家聽令,結成棍陣,退向山頂,不要和倭寇纏鬥,緩步倒退回來,陣形不要亂!”
興化府城裡,原知府衙門和附近的街道上,已經成了一個臨時的收容站,三千多名男女老少,被幾百名凶神惡煞的倭寇看守着,而在知府衙門的大院裡,幾百名被解除了武裝的明軍兵士,被繩索十幾人一堆地捆在一起,擠成一堆,瑟瑟地發着抖,而穿着紅色官袍的興化知府劉德,已經被摘掉了烏紗帽,捆得跟個棕子一樣,癱在了府衙的大堂前,面如死灰。
堂上大馬金刀地坐着一個倭寇,三十**,面相兇殘,腦門剃得發青,一條沖天馬尾向後扎着,更顯出他的兇悍,他一邊玩弄着手上的興化知府大印,一邊笑道:“劉知府,看來你的這個知府當得還挺滋潤的啊,這官庫裡的銀子也就三千多兩,你家裡倒是現銀都有兩千多,還有三千兩的銀票,乖乖,你比整個興化府都要有錢啊。”
站在兩側的二十多名倭寇一陣鬨笑,而那劉德更是無地自容,恨恨地說道:“你們,你們這些天殺的倭寇,朝廷,朝廷的天兵馬上就到,你們現在若是識相,就放了我,趕快散去,不然,不然朝廷大兵一到,管教你們片甲不還。”
那名堂上的倭首名叫林源四郎,正是林源三郎的弟弟,比起其兄,沉穩不及,但更爲剽悍兇殘,在倭寇中也是出了名的悍勇,這回他是第一個攻進城中的,所以也有資格帶着自己的親兵,在這裡看守俘虜。
一聽到劉德這話,林源四郎眼中兇光一現:“媽啦個巴子,都成了俘虜了,還他孃的嘴硬,你當你還是作威作福的知府老爺?我呸,現在老子要你的命,跟踩死一隻螞蟻沒兩樣。反正你已經沒啥用了,老子乾脆現在就挖出你的心,就着酒生吃了,老子還沒吃過知府老爺的心肝呢,也不知道和別人的有啥不同?!”
劉德嚇得尿都快要流出來了,眼看着林源四郎眼冒兇光,面帶獰笑,抽出了腰間的肋差,一步步地接近了自己,他一邊拼命地向後面拱着,一邊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你,你可不能殺我,我,我是朝廷的五品知府,就是,就是你們的頭子毛海峰,也會,也會要我這個人質和朝廷談判的。”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