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歷2109年10月3日,深夜,一輪發紅的月亮懸在半空,好像一動也不動一樣。煙霧騰騰,火光沖天,受驚的鳥羣平原上“撲撲”飛起,在半空盤繞回旋,發出一陣陣悲鳴。
天氣無比燥熱,纔剛剛出發,士兵們渾身便已經流滿了汗水,一個個溼漉漉的。“這個破月亮,好像要燃燒起來一樣。”在行軍中,索特忍不住發了一句牢騷。
風楊完全沒有打算偷襲對方,因爲,他知道以巴蒂的精明,想偷襲他簡直就連理論上的可能都沒有。所以,索性明目張膽地揮軍向着天鵝堡前進。
“前進軍”士兵們邁着整齊的步伐,成羣結隊、層次分明地前進。這密密麻麻的兵馬,如同一座座移動森林一樣,刀劍爭輝,在夜空之下顯得殺氣森然。軍鼓聲轟隆直響,軍號手也不甘示弱,儘量地發揮着軍號刺耳的高音。
而當鐵諾向巴蒂彙報了“前進軍”來襲之後,巴蒂定定地說了一句:“他們終於來了!”然後,以嚴肅的神情下令全體士兵進入一級戒備狀況。半個小時過後,天鵝堡上面也已經站滿了黑壓壓一大片的埃南羅、普蘭斯士兵,他們的面孔在忽閃忽閃的火光之下閃現着。
這將是一場雙方士兵所遇到過的最大陣勢的戰爭,無論對誰來說,這都會是一場生死的考驗。而此刻,每一個士兵心中都十分清楚,這一次風楊是打算傾盡全力的了,幾乎每一個人心中都在想着這樣的問題:“我會不會在這裡死掉?”“我能捱得過這一關嗎?”
埃南羅軍隊守衛的是東、南兩門,而普蘭斯軍隊守護的則是西、北兩門,此刻,普蘭斯兩位親王在自己的士兵中穿梭着,他們的身後是彎腰低背的拉什爾。
“認真點,不然就給我滾!”提蘭邊走邊四處亂踢,只聽一陣屁股的啪啪亂響,以致每一個普蘭斯士兵一瞥見兩位親王,便都提心吊膽,挺胸提肛,站姿跟公雞差異不大。
‘前進軍’,上幾次不是給你們逃了就是輸給了你們,哼,這一次我們聯合了埃南羅,可不會再留情了,可約臉上兇光乍現,“這次正是報仇雪恨的好機會,普蘭斯的兄弟們,都要給我打醒十二分精神啊!”
“媽的,這個風楊也太會折磨人了。”拉什爾一邊打呵欠,一邊抱怨連連,“半夜三更的,打什麼仗?老子睡得正香呢,不會明天再來嗎?這樣下去,我非累垮不可。”他話音剛落,周圍的士兵也都隨之掩口打起呵欠。
“都什麼時候了?態度嚴肅點,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可約轉過頭對拉什爾說了一句。
“是!可約親王。”拉什爾立刻挺直了腰,雙手用力地擺動着,故作姿態地跟在可約和提蘭的背後。
“士兵們!今天你們代表着普蘭斯的國威、軍威,千萬別給我丟臉!在這裡,我向大家鄭重許諾,殺一個‘前進軍’將會得到一個金幣的獎勵。”可約的聲音如此之大,以致耳朵正對着他的嘴巴的士兵不禁伸出手擋了一擋。
“可約親王,那我要怎麼樣證明我殺了人呢?”一聽到有錢收,人羣之中馬上有人迴應道。
“蠢!割下他的頭顱來見親王不就得了?”拉什爾趾高氣揚地叫道。
“對!”可約讚許地看了拉什爾一眼,拉什爾更是得意非凡。
“拉什爾,普蘭斯士兵由你接管,你要服從巴蒂元帥的命令,我和你提蘭親王先回去了。”可約眼見折騰得差不多了,這裡也沒有自己什麼事了,拉起提蘭便走。
“遵命!”拉什爾興高采烈地點了點頭,心想:從現在開始自己便是一個統領八十萬大軍的將軍了。
“大家把招子放亮點,把武器拿好一點,給我好好地幹他們一場。”拉什爾手舞足蹈在軍隊中吆喝着。
※※※
10月4日凌晨,風楊發出了衝鋒令。
“風楊團長,天鵝堡城牆這麼高,對方人數這麼多,我們真就這樣衝過去嗎?”有一個軍官忍不住問了一句。
“軍人的天職是什麼?”風楊也懶得解釋了。
“服從命令!”那軍官肅然道。
“那還不快衝!”風楊不耐煩地說道,“除了往前衝之外我們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那軍官看了看風楊,“可是,這麼狂衝猛打吃虧的恐怕只我們。”
又有那個將軍會對預言自己失敗的人表示歡迎呢?風楊表情也有點不悅,“總之,如果你想不到別的好辦法,那就依令行事吧!”
“衝啊!”士兵們發出一聲聲吶喊,拼着命向天鵝堡的四面八方衝去。
“總指揮,可以下令放箭了沒?”鐵諾看着蜂擁而來的“前進軍”,側着臉問了一句。
“再等等,等他們靠近一點再射!”巴蒂沉吟道。
五分鐘過後,“放!”巴蒂把手一揮,埃南羅人便紛紛張弓而射,一大片一大片的正在衝鋒的“前進軍”士兵立刻應聲倒在地上,掙扎不休。
血光四起,本來就昏暗的大地一片迷濛。
“‘前進軍’果然一個個都是悍不畏死!”鐵諾的語氣之中既包含着殺敵的快意,也隱含有佩服的意味。
“不然的話,他們哪有今天的成就?”巴蒂微微一笑。
“要是在相同的條件下作戰,我軍恐怕真的難以抵擋對方的攻勢。”鐵諾越看越是心驚膽戰。
“下面可都是些身經百戰的亡命之徒,他們所有的作戰經驗都是從戰場上學到的,不象我們的士兵,相當大部分人實戰經驗少得可憐,只停留在理論的水平上。”對着鐵諾,巴蒂也沒有什麼好掩飾的。
“好在我們僅僅是守城而已。”鐵諾不禁嘆了一句。
“也不用這麼悲觀,從智商上來說,我們的士兵要比對方高一點,所以學起東西也會比較快。”巴蒂道了一句,心裡卻想:恐怕有“前進軍”一日,埃南羅就不可能稱霸天下,佛都王子的心願也永遠不能完成。
“那倒也是。”鐵諾笑了一笑。
※※※
東、南兩門因爲有埃南羅的軍隊守護着,一時之間,“前進軍”也對他們造不成什麼威脅,但是,西、北兩門的狀況可就不大好了。
“怎麼辦?怎麼辦?”望着下面狂衝而來的“前進軍”,普蘭斯士兵大都嚇得臉色蒼白,手足痠麻。
拉什爾也是面呈惶恐之色,他何曾見過這樣的陣勢,嚇得兩腿顫顫,幾乎就想拔腿逃跑,他這才發現原來軍隊的首領不是那麼好當的。
“放箭!”拉什爾硬着頭皮嚷了一句。
可是,普蘭斯士兵一動也不動,他們被眼前這一切嚇呆了:刀光閃閃,凶神惡煞的敵軍從下面直衝過來。光是這氣勢也足以讓他們不知道如何是好,此刻,他們心中只是後悔着:當初爲什麼我要來當兵,我要回家!
“放箭!給我放箭!”拉什爾厲聲嚷道。居然沒有人聽他的命令放箭!他本來已經設想着自己一聲大叫過後,會有無數個攻城的士兵倒在地上,抱着被箭射中的部位,苦苦掙扎,嘴裡發出痛苦的叫聲,匯合着戰場上其他各種聲音,將會如同一首偉大、氣勢磅礴的交響樂。這種情形,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有一種喝白開水突然被噎到一般的感覺。作爲士兵,他們居然在聽到命令之後不但不執行?還呆立在那裡,好像是要等着別人上來殺他們,這也太奇怪了吧!
“媽的,你們傻了嗎?快放箭!”拉什爾喝罵道,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不怕什麼有辱斯文了,況且,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斯文人。
但是,普蘭斯士兵們依舊紋絲不動,彷彿是要把自己與城牆融爲一體,使自己變爲靜物一樣。他們好像是睜大着眼睛看着一大片一大片的人從城下衝上來,越來越接近;但他們卻又好像對這一切置若罔聞、視若無睹,統統被嚇呆了。
“快射啊!你們這羣蠢豬!”拉什爾再次大罵道。說着,一把抓起自己身邊一個士兵,狠狠地扔了下去。
“我的媽呀!救命啊!”那士兵這纔回過神來,手舞足蹈,連聲尖叫着。
城頭上的士兵們被拉什爾這個行動從呆立中驚醒過來,他們面面相窺,彷彿是在互相詢問着爲什麼拉什爾要扔那士兵下去。
“再不射大家都死在這裡了。”拉舍爾大嚷大叫道。他向下面望了望,“前進軍”越來越接近了,可是自己的一方卻依然象一個個象木偶一樣,彷彿患了老年癡呆症,毫無動作。見了這樣的情形,他自然是氣急敗壞。
“嗖嗖嗖!”一陣零星的箭射中了下面爬上來的士兵們,幾聲尖銳而高拔的慘叫聲刺激着戰場上的人的耳膜。
“射啊!你們快射啊!”拉什爾先是大喜過望,但接着又馬上陷入了失望的惶恐之中,覺醒的原來不過是少數人,那幾根箭過後,便再沒有其他人發射了。
“射啊!再不射大家都死無葬身之地!都他媽的要橫屍在這城牆上!”拉什爾又嚷道。心中充滿着無可奈何和恨鐵不成鋼的念頭,對於一羣連主將的命令都當耳邊風,連射箭都沒有勇氣的士兵,你還能對他們抱以什麼樣的希望呢?
“快點行動啊!難道你們忘記殺人有錢拿的嗎?”威逼和利誘拉什爾全部用上了。但是,仍然只有少數人在發射箭矢。
“現在射死他們又割不到頭顱,能有錢拿嗎?我們又不是豬,可沒那麼容易受騙啊!”這個士兵的話也代表了一部分人的意見。
而在這個時候,負責攻打西、北兩門的“前進軍”士兵心中雖然奇怪,卻沒有因此停下來,他們看着近在眉睫的城牆,擡着各種攻城工具,直往前衝。
※※※
“總指揮,西、北門那邊出狀況了!”一個軍官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什麼狀況?”巴蒂馬上反應過來。
“普蘭斯士兵眼睜睜地看着‘前進軍’衝過來,卻不敢應敵!”那軍官高聲嚷道。
“什麼?”巴蒂大吃一驚,任憑他智慧過人,也想像不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普蘭斯兩位親王哪裡去了?”
“不知所蹤。”軍官簡略答道。
“屬下早就說過他們不可靠的了!”鐵諾說了一句。
“快點去把他們給我找出來!”巴蒂急匆匆地下令,又轉向鐵諾,“現在不是發牢騷的時候,鐵諾,你在這裡看着,我帶二十萬士兵去援助西、北門。”
“遵命!”鐵諾答道。
“這下麻煩大了!”巴蒂擡頭望西北方向看了看,心裡嘀咕着。
“總指揮已經把容易守衛的西、北門讓給了普蘭斯人,想不到這羣普蘭斯人還是如此不爭氣,可氣!可恨!”末了,鐵諾又咬牙切齒地補上了一句。
※※※
“風楊團長,西、北門方向出奇的平靜,士兵們基本上沒遇到什麼阻攔。”索特稟告道。
“莫非有詐?有沒有其他消息?”風楊皺着眉想了想。
“沒有其他消息。”索特肩膀聳了聳。
是巴蒂故作疑兵之計,還是他們真出了紕漏呢?風楊心裡也對現在的狀況有點拿捏不準,“那麼,索特,你有什麼看法?”
“我看我們應該把主攻點放在西、北門,並命令士兵全速前進,但風楊團長如果擔心中埋伏的話,那不如就乾脆放棄進攻西、北門,將所有的士兵轉移到東、南門。”索特答道。
“那就是說你傾向於把主攻點放在西、北門了?”風楊直盯着索特。
“是的,屬下認爲巴蒂在那邊只不過擺弄空城計罷了,我們不應該被他們的沉默嚇倒,而且,如果真有埋伏的話,屬下相信我們的士兵也足以應付。”索特倒是胸有成竹。
“以巴蒂元帥之精明、謹慎來說,這不可能是空城計;而天鵝堡現在的兵力守衛整個天鵝堡也是綽綽有餘,他絕不可能冒這等無謂之險。因此,我認爲,假如我們把主攻點放在西、北門恐怕不妥。”風楊卻是顧慮重重,畢竟,巴蒂在埃南羅是街知巷聞的大人物,而風楊自小對他的大名又如雷貫耳,在這樣的情況下,風楊又怎麼可能會想到天鵝堡此刻的狀況呢?
“屬下還是覺得不可能有詐,反正無論如何我們都是要攻城的,不如就那樣衝上去算了。”索特不象風楊,他對巴蒂完全沒有敬畏之感,所以雖然他也弄不清楚形勢,但卻能憑着一股匹夫之勇而放下一切心理包袱。
“謹慎方爲上策。”風楊還是沒有打定主意,如果他知道他的猶豫使“前進軍”喪失了一次絕好的機會,天才知道他會多後悔!
“風楊團長,勝負懸於一線,請勿再猶豫!”索特慫恿道。
風楊擡頭看了看天鵝堡,堡下,“前進軍”的士兵們一個接着一個地倒下,屍體越來越多,風楊皺着眉頭,依然舉棋不定。“索特,去向偵察兵再調查調查。”
“是!”索特策馬狂奔而去。
“這不可能不是巴蒂元帥的疑兵之計!”風楊思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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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諾團長,屬下已經找到了兩位普蘭斯親王了。”剛纔奉巴蒂的命令而跑去找可約和提蘭的那個軍官終於回來了。
“那他們呢?怎麼連個鬼影都沒有看見?”鐵諾望了望那軍官的身後。
“他們說隨後就到。”那軍官小心翼翼地答了一句。
“你在哪裡找到他們的?”鐵諾又問。
“他們的府邸,寢室裡!”那軍官答完之後,預料到鐵諾一定會大發雷霆,接連後退了幾步。
“媽的!”果然,鐵諾勃然大怒,抽出身上的劍砍向城牆,頓時,火光四濺,城牆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痕跡,“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作爲主帥他們居然跑去睡覺?真是豈有此理!”
“鐵諾將軍,請息怒。”那軍官慢聲細語地說道。
此時,可約和提蘭一副睡眼蒙朧的樣子,打着呵欠,徐徐地走了過來。天鵝堡周圍的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兵器觸碰的鏗鏘聲,彷彿與他們完全沒有關係,一點也提不起他們的注意力。
“巴蒂元帥呢?不是他叫我們來的嗎?”可約張頭望了望四周,驚訝地問道。
“巴蒂元帥?你們還好意思說巴蒂元帥?”鐵諾無明火起,也顧不得對方是什麼普蘭斯親王了,“天都快塌下來了!”
“有什麼狀況嗎?”可約四處環顧了一下,城牆上已經偶爾出現一些“前進軍”的士兵了,但是,這些士兵勢單力薄,大部分都是一衝上來,頂多殺了一兩個埃南羅士兵之後,便被埃南羅士兵圍殲了。“很正常啊!”可約搖頭晃腦地補上一句,看來,他們真的對普蘭斯士兵現在的狀況一無所知。
“正常?在這樣戰火四起的情況下,兩位親王,你們可真夠氣定神閒的,竟然還可以睡得着,在下真是佩服之至啊!”鐵諾的語氣中包含着說不盡的諷刺。
“我們已經安排好一切,士兵全部交給拉什爾負責,這裡也沒有什麼事了,爲了避免礙手礙腳,所以我們纔去休息。”可約理直氣壯地說道,“而且,我們已經命令拉什爾,要完全聽從巴蒂元帥的命令。怎麼,鐵諾將軍,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哼!好一個安排好一切,你們自己去看看你們那個精明強幹的拉什爾,去看看你們普蘭斯那些英勇作戰的士兵吧!”鐵諾憤然道。
“鐵諾,你說話客氣點,好歹我們也是普蘭斯親王。”提蘭也動怒了。
“客氣?”鐵諾真恨不得拿起自己手中的劍把這兩個傢伙大卸八塊,“那要看是什麼人了!就你們倆?呵,還不配!”
“鐵諾,你說什麼?”提蘭大怒,手伸向腰胯,握住了劍。
“九弟,別衝動,咱們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懶得跟這種小人計較。”可約估量着在這種情況下惹事,吃虧的絕對是自己兩人,急忙拉住了提蘭。
“哼!”提蘭黑着臉。
“兩位親王,何必如此動怒呢?”鐵諾故意笑了一笑,“大家是盟軍嘛!要和衷共濟啊!不要傷了和氣。”
“鐵諾,我費事跟你吵,巴蒂元帥呢?”可約生怕再這樣弄下去,一場鬥毆勢在難免,急忙轉移話題。
“巴蒂元帥?嘿嘿!他去支援你們神威凜然的普蘭斯軍隊了。”鐵諾冷笑不已,一臉鄙夷的神色。
“支援我們?”可約瞪大了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按理來說,普蘭斯士兵就是再不濟用,在這種十分有利的地理環境下,怎麼樣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輸給了“前進軍”。
“是啊!我鐵諾今天總算是見識普蘭斯人的厲害了,也終於明白普蘭斯人爲什麼會敗在‘前進軍’手下,而且還敗得那樣徹底。”鐵諾掉過頭再也不理會他們,只顧看向城牆,一個接着一個“前進軍”士兵爬了上來,埃南羅士兵則不顧生死的和對方拼殺着,把敵軍一個個剷除。鐵諾心裡暗歎了一聲:要是普蘭斯士兵象“前進軍”士兵或者埃南羅士兵一樣英勇的話,就算給“前進軍”一百年也不可能攻下天鵝堡,可惜普蘭斯人就是這樣不爭氣!
“九弟,我們走,找巴蒂元帥討個說法去!”可約一把拉起提蘭,而提蘭則用眼睛瞪着鐵諾,很不情願地移動着腳步,氣鼓鼓地走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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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楊團長,已經查探清楚,守衛西、北門的是普蘭斯士兵。”索特拍馬跑到風楊面前。
“普蘭斯士兵?可有查清楚他們幾乎不反擊的原因?”風楊問道。
“沒有。”索特答道,“屬下估計他們是想投降,所以不反擊。”
索特也太天真了點,風楊笑了笑,“想投降的話,他們爲何不打開大門?索特,你這個想法站不住腳。”
“那屬下估計他們便是在想投降與不想投降之間徘徊,也就是說,假如我軍有優勢,他們就投降;假如埃南羅軍隊有優勢的話,他們就不投降。普蘭斯人膽小如鼠,除了做牆頭草,兩邊搖之外,屬下不知道他們現在還可能存有什麼想法。”索特修改了自己剛纔的看法,“總之,屬下堅決認爲不可能有伏軍,風楊團長你儘管揮軍而上,一定可以大獲全勝。”
“膽小如鼠?”風楊意念一動,索特的看法雖然漏洞百出,但是膽小如鼠這四個字卻提醒了風楊,“會不會是他們看到我軍聲勢浩大,漫山遍野地跑過去,他們心裡害怕,所以不敢反擊呢?”
“有可能,風楊團長,快下令全速進攻西、北門吧!”索特也不管風楊說的是對還是錯,反正只要對馬上攻城的計劃有利,索特便準備不遺餘力地。
“對,很可能正是如此!”風楊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沒錯,擡起頭,望了望巍峨威武的天鵝堡,“天助我也,巴蒂元帥,想不到你也會百密一疏的時候。”
“風楊團長,既然這樣,請趕快下令!”索特翹首以待。
“好!傳我軍令,全速向西、北門挺進!”風楊大聲嚷道,雖然心裡還有點擔憂這是巴蒂的疑兵之計,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遵命!”索特意氣風發地嚷了一句,高舉大刀,一路高聲喊着:“衝啊!”
“他們不敢還擊,夥計們,衝啊!”
“撿到大便宜了,大家衝上去,馬上結束戰爭!”
“前進軍”的士兵們語氣之中透露着莫名的喜悅,拔腿狂衝。
可惜的是,良機總是稍縱即逝,由於風楊的猶豫,巴蒂已經命令自己帶來的二十萬名埃南羅士兵散佈在西、北門城牆上。而在這羣埃南羅士兵的鼓舞之下,普蘭斯人總算獲得了一些勇氣,合力把許多剛準備衝上城牆的或者已經在城上的“前進軍”士兵逐個剿滅。
而且,隨着一聲聲“埃南羅必勝!‘前進軍’死無葬身之地”的叫喊聲,弓箭象秋天的落葉一樣多不勝數,落在“前進軍”陣中,霎時之間,血花四起,城下響起了一陣陣痛叫、哀嘆聲。
“衝啊!殺!”“前進軍”士兵們怒吼着,平撐着盾牌,發動了衝鋒,他們大步流星地跑步前進,人羣如同洶涌的海浪般的翻滾向城牆,喊殺聲震耳欲聾。
城牆已經近在眉睫,眼見,就可以將攻城車放在河岸上,然後再將攻城梯靠在城牆上,但是,突然,隨着巴蒂一揮手:“投石隊!放!”一排排高舉着石頭的士兵象是從地下鑽出來一樣,“刷”的一聲站了起來,往城下狠命投擲。那些沉重的石塊打在“前進軍”士兵們的隊列。
“啊!啊!我的媽呀!”衝在最前面的“前進軍”士兵一下子倒下了一大片。餘下的雖然依舊奮勇前進,但是,城上的石頭也並沒有停下來,夾雜着風雷之聲,打在“前進軍”士兵的頭盔、盾牌上,大多“前進軍”士兵嚴重骨折。在這種情況下,儘管“前進軍”士兵們一個個都悍不畏死,但卻無濟於事,他們根本就接近不了城牆。“前進軍”士兵們一羣接着一羣倒地不起,天鵝堡附近屍橫遍地,散發着刺鼻的血腥味。
“拉什爾,怎麼會這樣?”巴蒂見到局勢又慢慢安定了下來,定了定神,問道。
“巴蒂元帥,你說什麼?”驚魂未定的拉什爾一時也沒有留意到巴蒂的問話,慌慌張張地問道。
“爲什麼會發生這種情況?”巴蒂耐着性子,幸虧拉什爾不是埃南羅本土的軍官,不然的話,怕不早給巴蒂叫人拉下去開刀問斬了。
“哦,士兵們心中害怕。”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拉什爾紅着臉答道。
“士兵們害怕?那你害怕嗎?”巴蒂望着拉什爾,這可是他生平聽到的最讓他驚訝不迭的回答,在戰場上害怕是正常的,但是害怕到不反擊,害怕到對方快要衝上來把自己殺死了還在發呆,也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吧!
“小的……小的也害怕,這麼多人,舞着刀,凶神惡煞般地衝過來,士兵們又都嚇得不知道如何反擊,巴蒂元帥,你說我能不害怕、能不膽戰心驚嗎?”想起剛纔的情形,拉什爾心有餘悸,顫聲說道。
“不可理喻!真是不可理喻!”就算巴蒂再能忍,見到這種情況也難免動怒,“軍官、士兵全都是一塌糊塗!”
什爾見到巴蒂臉色不善,也不敢頂嘴。
“可約親王、提蘭親王。”正在此時,可約和提蘭走了過來,拉什爾一見到他們便立刻活躍了起來,笑逐顏開的連聲招呼道。
“巴蒂元帥!”可約也沒有搭理拉什爾,走到巴蒂的面前,叫道。
“在這樣的緊急關頭,兩位親王怎麼可以擅離戰場呢?”巴蒂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和臉色都溫和一點。
“我和舍弟連日操勞,睡眠嚴重不足,估量着這裡有巴蒂元帥坐鎮,也就不用我們費心了,因此便回去休息了。”可約陪着笑臉,解釋道。
“你們去休息?這裡都鬧翻天了,你們居然去休息?太不象話了!”巴蒂壓抑不住自己的怒氣。
個個都吃火藥了?可約想了想,開口問道:“巴蒂元帥,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我們一覺睡醒,好像什麼都變了一樣,鐵諾團長向我們發火,就連巴蒂元帥你也是如此?”
“你去問問你的好部下吧!”巴蒂沒好氣地說道。
“拉什爾!”從睡夢中被人叫醒心情本來就很不好,起來之後又連受冷眼,他又哪裡會有好臉色給拉什爾看?
“可約親王,我們的士兵剛纔在氣焰囂張的‘前進軍’面前竟然全部都嚇呆了,幸虧巴蒂元帥率兵及時趕到,要不然的話,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拉什爾低着頭,說道。
怪不得巴蒂和鐵諾的火氣都那麼大,換成是自己,恐怕有過之而無不及,早就把別人罵個狗血淋頭,可約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巴蒂元帥,真是對不起啊!”
“再怎麼樣也不能這樣對我們吧?我們又不是有意的!”而提蘭則仍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提蘭親王,你這樣說話也太欠考慮了!”巴蒂怒氣更盛,“臨陣而退,要不是因爲兩位是親王的話,依照軍法那可是死罪!”
“巴蒂元帥,對於剛纔發生的事情我再次致以萬分的歉意!”可約趕忙道歉道。
“類似的事情,我不希望看到有第二次。”考慮到自己的身份還有普蘭斯人現在對埃南羅的重要性,巴蒂強自壓抑下怒火,但語氣還是不可避免有些冷冰冰。
“一定,一定。”可約連聲答應,“巴蒂元帥,還有什麼交代嗎?”
“兩位親王,我準備調動一下軍隊,兩位想必沒有意見吧?”巴蒂想了一下,說道。
“沒有,沒有,巴蒂元帥儘管派遣,對於用兵之道,我和舍弟都是外行,這裡就全靠巴蒂元帥你撐着了。”
“謝謝兩位親王。”巴蒂臉色稍微放鬆。接着,巴蒂便開始調動普蘭斯士兵,將80萬普蘭斯士兵散佈在各個地方,和埃南羅士兵交叉在一起。事實證明,巴蒂的這個調動是英明的,果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普蘭斯士兵在埃南羅士兵的帶動之下,沒有再表現得象剛開始時那麼膽怯、懦弱了。
“比起以前在羅絲維特附近與之交戰的那些‘前進軍’,現在的‘前進軍’變得更兇猛了!”望着城下那一大片一大片前赴後繼的攻城者,巴蒂不禁嘆道。歲月無聲,如今的巴蒂,跟那時的他比起來,也明顯蒼老了不少。
三個晝夜很快就過去了,戰況慘烈,雙方都爲這場戰爭付出了嚴重的代價,傷亡越來越嚴重。目前爲止,風楊軍隊已經死傷了15萬左右,而守方也死傷了8萬左右,並且,其中還包括50個高級軍官。
總而言之,在這已經持續了三天的攻堡戰之中,從傷亡人數上來說風楊軍隊自然是處在下風,但是,如果考慮到他們是攻城的一方,對手是名滿天下的巴蒂,而埃南羅軍隊又是居高臨下,佔盡便宜,那麼這個數字還是很可以接受的。可以說,假如換了別的軍隊——當然,能以一個打五十個的黑暗鬥士軍團除外——傷亡只會多得多,而絕不可能會更少。因此,可以這樣說,風楊軍隊表現還是不錯的。而在這三天之中,風楊除了錯失了一個機會之外(這個機會的錯失也應該說是情有可原的,面對着巴蒂,無論是誰都會投鼠忌器。),在指揮上也沒有再犯什麼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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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歷2109年10月5日一早,風楊開始攻打天鵝堡的急信就放在杰倫面前,但杰倫無動於衷,在那天下午,杰倫在營區散步時又收到了星狂正在猛攻風遠城的消息,而杰倫的反應是:不動聲色地回去泡上一盞茶,仔細品味,既不作出任何決定,也不發佈任何命令。最後,這位在當時已經小有名氣的將軍竟然在不明原因地等待了足足十二個小時才批准素特維率領兩個軍團去攻打千和城。而且,在攻城戰正要進入時,杰倫又令人不解地下令撤兵,退到距離千和城大約二十里之處。對於杰倫的舉動,殺興正濃的素特維當時說了一句話:“就好像是拉尿拉到中間給人踢了一腳,不得不硬生生地停下來一樣。”
聖歷2109年10月6日中午,星狂主力軍繼續猛攻由巴蒂的兒子巴羅駐守的風遠城,但是,他的左側翼受到已經埋伏在那裡好幾天的埃南羅軍隊的襲擊,不過,星狂處變不驚,利用預備隊最終將伏擊的埃南羅軍隊擊潰。但是,“前進軍”在攻城戰並沒有佔到任何便宜,在埃南羅密集的箭矢、石頭、滾油麪前,“前進軍”士兵的屍體在戰場上堆積如山。
此時,一向自大的星狂只是冷笑着說了兩句話:“我的左側翼被伏擊,我的軍隊傷亡無數,但我依然一直進攻!”“我們在這裡的攻城戰必定是殘忍無比的,但我們是在爲我們的生命和尊嚴而戰,爲依維斯總統領而戰,誰擋路,誰就必須自食其果。”“前進軍”士氣也仍然良好,士兵們都堅信着己方最終一定能取得勝利,“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維拉的話很能代表“前進軍”所有士兵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