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依維斯他們爲誰是綁架璐娜的元兇而爭論不休的時候,楊秋和莫問兩師徒卻在佛都的府中散步。
“師傅,你爲什麼不參加議事呢?”莫問明知故問道。
楊秋聳了聳肩膀,“這種事情,我從來就沒有興趣。”
沒有興趣的事情就不做,師傅的性格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莫問心想。說道:“天行前輩好像也沒有參加議事。”
“他跟我不同.嗯,這個人我不喜歡。”對於楊秋來說,人只有兩種,一種是他喜歡的,一種是他不喜歡的。
“我也不喜歡他。”莫問認真地點了點頭。
兩個生性沉默的人湊在一起,本來就沒有太多話要說,他們倆開始默默地往前走。
“佛都這個居處還不錯嘛!”忽而,印象中對優美景色總是缺少欣賞細胞的楊秋讚歎道。
莫問剛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經楊秋這麼一說,便擡頭往四周望了望。燈光明滅,樹葉發出一陣陣沙沙響,不遠處有幾個奴僕正在四處忙活。很平常啊!這有什麼?莫問心裡想。
“的確是好景色!”莫問答得有點心不在焉。
楊秋卻顯得很是興奮,“看!那裡有塊漂亮的沙地。”
莫問恍然大悟,終於明白楊秋爲什麼會莫名其妙地對佛都的居處讚歎不已,“師傅大概是想起了死神之渴望那片了無邊際的大沙漠吧?”
楊秋沒有說話,只顧貪婪地看着那片沙地,嘴裡嘖嘖稱讚。
看着楊秋那副投入的樣子,莫問心想:師傅的心已經飛到了遙遠的死神之渴望了吧!
“就是差了幾棵仙人掌!”楊秋抱憾不已。
那麼,我的心呢?我的心又在哪裡呢?莫問暗自問道,璐娜秀麗的身影在他面前浮現出來。
“莫問,我們去沙漠那邊坐一坐吧?”平時冷酷非常的楊秋突然童心未泯。
“好吧!”莫問有點無奈地跟在楊秋的後面,向“沙漠”走去。
“坐在沙子上的感覺可真好!”楊秋感嘆道,“可惜,缺少了風聲。”
莫問忍不住微笑道:“師傅,你就那麼想念死神之渴望嗎?”
“當然。”楊秋的眼神飄忽不定,“一個人在一個地方從少年變成了老年,總是會有一種眷戀的感覺的。”
莫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害怕又勾起楊秋滿腹的心事。因爲,一個幾乎從不懷緬往事,平日裡瀟灑如風的人,一旦墜入思憶,那種傷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得到,更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了的。
“這裡的月亮也沒有沙漠的月亮大。”楊秋用手指了指天空,“還不時給浮雲遮蓋住了。”
莫問悲哀地向楊秋瞥了一眼,他突然感到很害怕,也許,幾十年後,自己也會變成楊秋這樣。回憶中沒有幸福,除了那片一望無際的沙漠,和沙漠中兀立的小木屋。
楊秋站起身來,“還是走吧!這裡跟沙漠反差太大了。”
“好!”莫問拍了拍綴滿沙子的褲子,站起身來。
“人生,就是一場殺戮的遊戲,不是你殺我,便是我殺你!”一走出沙地,楊秋便突發感慨道。在這一刻,他想起了自己當年與拓拔言律的驚人一戰。
莫問只是沉默。
“但是,莫問,你知道嗎?有一種東西只有它殺你,而你無論怎麼也殺不了它。”
“什麼?”莫問問道。
“歲月。”楊秋指了指自己,“我這滿頭的白髮,臉上如刀劃過的皺紋,便都是拜它所賜。”
“歲月?”莫問喃喃重複了一次,他心中油然產生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似乎一切的奮鬥都是徒然,最終都必須面對一個現實——死亡。
“我不是要讓你感到悲觀,我是要你接受現實,只有真正接受了現實,人才可以活出自我。”楊秋喟然道。
“是!”莫問答道。
“這些話我只對你一個人說,你知道是爲什麼嗎?”楊秋又問道。
“因爲我是莫問。”莫問擡起頭,一字字地說道。
楊秋大笑,“不愧是我的徒弟!好一個因爲你是莫問,對,太對了!人要堅持以自我爲中心,千萬千萬不要爲他人而改變,而且,一定要相信自己是最好的,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爲了自己而存在,假如自己不存在,那麼,這一切便也都失去了意義。”
“是!”莫問口裡應道,心裡卻苦澀地想:可是,我已經被一個人改變了。
又是一陣默然。良久,莫問終於忍不住問出了他最想問的問題,“師傅,你覺得我們能把璐娜找回來嗎?”
“當然!”楊秋想也沒想地答道。這回答多少給了悲觀的莫問一些希望。
※※※
魔宮。
妖怪王輕輕地敲了敲門,“璐娜姑娘,是我,撒馬拉。”屋內並沒有迴應,妖怪王習慣性地自己推開門,走了進去。
璐娜端坐在凳子上,窗戶打開着,她似乎已經麻木到不在理會生死。
“爲什麼還是不吃飯,爲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妖怪王柔聲道。
“是不是每件事情都要有原因?”璐娜苦笑着,“如果是的話,沒有原因便是最大的原因。”
“沒有什麼事情是因爲沒有原因的原因而做的。”妖怪王說道,“你只是不想告訴我罷了。”
璐娜看了妖怪王一眼,萬念俱灰的她絲毫不覺得妖怪王有何恐懼之處,“對,我只是不想告訴你罷了。”
儘管早料到璐娜會說什麼,妖怪王還是感到非常失望,“那你爲什麼不想告訴我,總該有原因了吧?”
“因爲一個被擄獲的人跟一個擄獲人的人是無法公平對話的。”
“我從來就沒把你當成我的俘虜!”
“但是,我無法不承認自己是你的俘虜。”璐娜譏諷道,“而且事實也是如此。”
妖怪王定定地望着璐娜,嘆了一口氣,“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但我剛纔的話是發自內心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又能分得那麼清楚?”璐娜撇了撇嘴,冷漠依舊。
“其實……當我第一眼看到你時,我便知道你的憂傷已經迷住了我。”妖怪王終於坦誠說出自己的心事。
“我?”璐娜緊盯着他足足有三秒鐘時間,“我早就不會再憂傷了。”
“可在我眼中,你是憂傷的。有那麼一刻,看到你就好像看到我自己。表面上平靜,內心卻是波浪翻滾。我想,你的生命大概也充滿着陰影吧!”
“陰影?我不會有任何陰影!”璐娜咬着牙,說道。
“我們可以欺騙別人,難道還可以欺騙自己嗎?”妖怪王深深地望着璐娜,眼神裡充滿着無盡的溫柔。
“你?你有什麼陰影?你只是將陰影籠罩在別人身上罷了。”璐娜突然站起身來,指着妖怪王喊道。
妖怪王一臉落寞,“我的身體便是我的陰影。”
被觸中心事,生完了氣的璐娜氣喘吁吁,看到妖怪王的神情,心頭一動,“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妖怪王苦笑着說道,“我想請你聽一個故事,可以嗎?因爲我覺得你是至今爲止我碰到的最適合聽這個故事的人。”
璐娜定定地看了妖怪王一會,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很久以前,在我們妖族裡,有一個妖,他是整個妖族的希望之星,武技、天賦都被譽爲是有史以來最高者。他的父親是當時的妖怪王,對他寄有很大的希望,準備讓他繼承妖怪王的寶座,帶領妖族打敗神族,成就千古功業!”妖怪王墜入了回憶之中。
“但是,這個妖卻不這麼想,他覺得自己生活的環境很好,他不想挑起任何爭端,因爲,他知道,戰爭一旦開始,便無可終止。打敗了神族,就要繼續解決魔族;解決了魔族,便要對付人族……到最後,就算只剩下妖族,大概也會因爲爭權奪利而內亂不休。
“於是他寧願終日閒遊浪蕩,過着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日子。他父親雖然生氣,但卻也無可奈何。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他以爲可以永遠這麼開心這麼無憂無慮地過下去,可是,有一天發生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改變了他的一生。他在路上碰到了一顆晶瑩的露珠,從樹上被風吹落,好像花瓣一樣飄降而下。露珠裡住着一個女妖,這個妖感到非常震動,彷彿一下子找到了生命的全部意義,他小心翼翼地剖開露珠,女妖便走了出來。這個妖望着她,目瞪口呆,她的眼睛如一汪秋水,帶着些許的迷濛,好像剛剛睡醒一樣;她小巧玲瓏的鼻子看起來活潑淘氣;雙脣飽滿豐潤;溼透了的薄紗連身長袍,順着她的身軀清晰地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線。那女妖對他微微一笑。他從此陶醉在那笑容中。
“於是,他們相愛了,如膠似漆,難捨難分。他們在一起總是很快樂,覺得生活是那麼美好,每一個片斷都充滿着幸福。
“然而,有一天,一個消息傳來,他的父親被神族殺了,連屍體也沒有留下。他傷心欲絕、內心被仇恨充滿着,發誓要爲父王報仇雪恨。女妖苦苦挽留,但他無動於衷,他已經被仇恨矇蔽了雙眼。‘既然回去了,你就不要再回來找我。’最後,女妖對他說了這樣一句話,他雖然對女妖戀戀不捨,但還是回到了妖族,當上了妖怪王,開始實施他的報復計劃。
“第三次神聖之戰中,魔族和妖族聯合起來對付神族。魔族和妖族在數目上佔有莫大優勢,剛剛當上妖怪王不久的他以爲勝利唾手可得。
“但是,不料一向被視爲低等動物的人族介入了戰爭!剛開始時,我們對他們不屑一顧,沒想到人族的學習、模仿和推陳出新的能力簡直匪夷所思。人族越打越強,使魔族越來越膽怯,終於有一天,魔族宣佈取消與妖族之間的聯盟,妖族大受打擊。不過,在強烈的仇恨和自尊心的驅使下,他們繼續進行着這場註定失敗的戰爭。
“最後,絕望的妖族集體自爆,而妖怪王則倖免於難。自爆的時候,他看到他深愛的女妖也加入了自爆的行列,他想阻止她,但她倔強拒絕了。經過集體自爆事情後,悲痛欲絕的妖怪王幾乎也想自殺,但是,終究他選擇了活下來,他要爲他的族人,爲他最深愛的女妖報仇。
“數萬年過去了,妖怪王辛苦經營,又再次說服魔族與他共進退、同榮辱。看着夢想一步步地實現,他心裡很高興,但也很悵惘。事實上,他經常在這兩種完全相反的情緒之中來回搖擺不定,忍受着孤獨和寂寞。沒有誰能理解他。他碰到過的人、魔族、神,不是怕他,便是恨他,沒有誰會真正用心體諒他。
“神族滅亡了,但妖怪王沒有絲毫的高興。他太累了,他經常想起過去那段歲月,他想回到從前,和女妖在一起,過着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然而,回頭卻是不可能了。”說到這裡,撒馬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掩面而泣,淚水透過指縫,一滴滴地滲透下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知道嗎?第一眼看到你,我便想起了她,所有失去的歲月和往昔的回憶一下子全出現在眼前。”
璐娜已經淚流滿面,“我理解你的感受,真的理解!”
幾萬年了,他終於找到一個可以傾訴,可以理解他的人,即使這個人並非是幾萬年前的女妖,但對撒馬拉來說已是莫大的幸福。
夜涼如水,撒馬拉跪倒在地上,趴在璐娜的牀沿,任憑眼淚像雨水一樣沖刷着自己的眼睛,任憑感情傾瀉而出。
璐娜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妖怪王的頭,妖怪王的頭髮一根根從她的指縫中滑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妖怪王嗚咽着,淚水從他的臉龐一顆接着一顆地滴落,得到莫大解脫的他在璐娜膝邊哭泣着沉沉睡去。
璐娜如癡似醉地望着他,此時的妖怪王表情無限恬靜,平日裡的戾氣都消失無蹤,如同一個嬰孩一般展露出笑容。璐娜想起了自己,想起了依維斯,驀然覺得,相對於妖怪王,自己還是很幸福的。至少自己可以用心換回依維斯的生命,至少依維斯沒有死去,至少自己沒有肩負着那麼多的仇恨、恩怨,至少自己不用一個人孤零零地苦苦掙扎了幾萬年。
一夜過去,妖怪王醒了過來,打了一個呵欠,有點不好意思地望着璐娜。不知不覺之中,他心中的無限仇恨,已經消散無盡。
“謝謝你!”妖怪王眼睛裡充滿了脈脈溫情,注視着璐娜。
璐娜疲倦而滿足地笑了笑,“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事情,讓我明白其實我已經很幸福了。”
妖怪王下意識地笑了笑,“我有一個要求,不知道你會不會答應。”
璐娜站起身來,“我們不是朋友嗎?所以,你儘管說吧!”
“你真的願意做我的朋友?真的?我沒聽錯吧?”妖怪王激動地望着璐娜,暫時忘卻了自己的要求。幾萬年以來,這是第一個願意做他朋友的人,而且,這個人還是璐娜——一個打動了妖怪王的人。
“真的!當然是真的。”璐娜用力點了點頭。
“那,你能原諒我把你擄掠到這裡嗎?”妖怪王問道。
“我既然已經把你當朋友了,自然早就原諒你了。”
妖怪王興奮地捏了捏拳頭,“我還想請求你吃飯,好好活下去。”
璐娜咬了咬嘴脣,“好!我答應你我會好好地活下去。我希望有一天能夠與他重逢。”
“真是太好了!”妖怪王咧嘴一笑,即使璐娜口中的“他”是指另外一個男人,他還是覺得能夠成爲璐娜的好朋友,自己已經心滿意足了。
※※※
海羅國。
從魔宮裡逃出來的舊任魔王馬拉維終於來到了這裡。一路上,爲了避免讓人發現他的行蹤,他總是晝歇夜行,爲此受了不少委屈。
此時的馬拉維望了望腳下,“佐拉,你料不到我會來到海羅吧?哼!”
馬拉維在半空中看着海羅國皇宮,驚訝地發現暗夜裡的海羅皇宮雖然金碧輝煌,但其格局、佈置卻與魔宮大同小異。
“嘿,海羅王可真會享受啊!”馬拉維從半空中降落下來,走到了宮殿門口。他不敢直接闖進去,因爲他知道里面高手如雲,即使是十個馬拉維進去很可能也會屍骨無存。
大殿的門口閃出一個影子,馬拉維除下自己的面具,“我想見你們的國王。”
那影子注視着馬拉維,略顯驚訝地說道:“你是舊任魔皇馬拉維?”
聽到“舊任”兩字,馬拉維心中不禁一陣難受,但是,很快他又恢復了平靜,點了點頭。心想:看來海羅國對魔宮發生的事知之甚詳。
“我並沒有卸任!”
“跟我來!”那影子並沒有理會馬拉維的話,說着便自顧自地掉頭而進。
轉過了幾道圍廊,那影子在一間小房子門前正待敲門,“請進來!”裡面先傳出海羅王陰柔的聲音。
那影子立即爲魔皇推開了門,馬拉維走了進去。
“魔皇陛下前來,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啊!”海羅王的語氣謙恭無比,但在馬拉維聽來卻充滿了諷刺意味。
馬拉維乾笑了幾聲,“羅比特,一萬年前,你通過高超法術變身爲人類,利用從魔族帶來的黃金在這裡發家致富、娶妻生子,製造了大量半魔半人的人,後代都被你們灌輸了魔族思想。數百年後又用人類的方法推翻了原來的王族,使將近百人的純種魔族成爲了新的海羅王族。而數萬半魔族則成爲了貴族。接着又通過王令,鼓勵王族和貴族之間可以隨意通婚,王族甚至可以納平民爲妾,但是卻禁止貴族與平民通婚。這樣一來,半魔族的血統被純潔下來了。這些人全都接受了魔族思想,但是秘而不宣。想起來,當初的你可真算是高瞻遠矚。近萬年後的現在,海羅的實力應該相當驚人吧,但是爲了養精蓄銳,收斂鋒芒,你們一向引而不發,從不干涉大陸之事。甚至最近,還故意敗給了前進軍。”
“哪裡的話?當初要不是魔皇陛下您鼎力相助,我羅比特哪會有今天?”海羅王羅比特擺了擺手。
“難得你還記得當年之事。”頓了頓,馬拉維說道,“不過,你對魔族發生的事好像也瞭如指掌呢?”
“對於魔族前不久發生的事情,我深表遺憾!可恨當時在下鞭長莫及。”羅比特惋惜連連。
“那你該知道我這次前來是爲了什麼吧?”馬拉維直直盯着羅比特。
羅比特卻迴避了他的眼神,將頭別向一邊,“假如魔皇陛下您是來此找個棲身之所的話,羅比特我無比歡迎。但如果是爲了別的事,恐怕我就無能爲力了。魔皇陛下也知道,海羅這麼一個小國,小心翼翼地在人類的夾縫裡生存,實在不容易。”
“你太謙虛了吧,我來這裡就是要你幫我殺回地獄,奪回王位。憑你的實力,加上我在地獄的影響,此事不難達成。況且事成之後,我一定有所報答!”
“對不起!尊敬的魔皇陛下,在海羅人來說,這不過是一門生意罷了!”海羅王緩緩說道,“每門生意都有它的價值,但我看不出這樣做有什麼價值。”
“你要搞清楚,這裡面有重大利益,而且,這可是魔族數百萬年的氣數!難道你忍心看着魔族就這樣給血統不純正的公爵奪取嗎?”魔王大叫道。
“魔皇陛下,自古以來,朝代更替,本來就是優勝劣汰的啊!”海羅王的笑容在馬拉維看來有說不盡的冷酷。
“你們的靈魂真的被可惡的人類給腐蝕了!”馬拉維咬牙切齒地道。
“不,不,是人類讓我們變得聰明瞭。”羅比特依舊保持着一副笑臉,強弩之末的馬拉維無論怎樣也不會讓他害怕。
“你們就不怕我在整個人類面前揭發你們嗎?”馬拉維冷笑不已。
“商人中有一條不變的規則,那就是生意不成仁義在。如果你樂於將這支中立的武力變成最後的敵人的話,我又有什麼辦法呢?”羅比特神色不變。
“你是在威脅我嗎?你以爲我堂堂一個魔皇,會吃你這一套?”魔王握着雙拳,揮舞着,憤怒地問道。
“你要是硬要這麼認爲的話,我也沒辦法。不過照現在的情形看來,在地府營養不良的環境下培養出來的你,可未必是我的對手!”海羅王看着重傷到跟死人沒有區別的舊任魔王輕蔑地笑道。
“你!”馬拉維氣得臉色發紫。
“我已說過,如果你是來海羅找個棲身之所,我可應允。”海羅王說道,“我們不用再提過去了。”
“天下之大,我還找不到安身之所?用得着你假慈悲?!”馬拉維冷笑數聲,悲憤交加,掉頭而走,“你一定會後悔的,你以爲佐拉會放過你們嗎?哼!他今天可以篡位,明天也可以興兵剷除你們。”
羅比特又是一笑,“有勞魔皇費心了!不過我相信我們海羅一定可以長治久安。佐拉陛下也會對我恩寵有加。”
待馬拉維走出很遠之後,“勞餌侯爵,你可以出來了。”羅比特向着黑暗的幽空說道。
“嘿嘿!”幾聲冷笑,佐拉的得力助手之一,勞餌出現在羅比特的眼前,“幹得不賴嘛,海羅王!陛下沒有看錯你。”
羅比特謙虛地搖手道:“果然不出佐拉陛下所料,馬拉維真的來這裡找我。不過,事情既然已經辦成了,酬金該兌現了吧?”
“如果你剛纔把馬拉維幹掉的話,相信可以得到更多的酬金。可惜啊!此刻的你,是否爲錯失賺錢良機而後悔呢?”
“商人有商人的道德,每一件事都有底線。假如我今天殺了他的話,那麼,我就真的徹底捲入這場紛爭了。”羅比特從容地回答。
“果然,無商不奸!不過,做商人的你大概也不會在意背上什麼惡名吧?”
“錯!商人最講究的就是信義。否則誰還敢與你做交易。”羅比特說道“原來如此。”勞餌表面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內心卻一萬個不相信:羅比特是否做一件事情僅僅在於價碼多少而已,信義?那也是可以用價錢來計算的。
“事實上,馬拉維已經死了。”羅比特奸笑道,“請替我恭喜你們聖皇陛下!”
“已經死了?”勞餌不禁悚然動容。
“以他的性格,在復國無望的情況下,豈會苟活下去?”羅比特解釋道。
“真的?”
“當然!”
事情果然不出羅比特所料,半個小時之後,便有侍衛匆匆來報,說馬拉維已經自殺身死。
“料事如神,佩服!佩服!”在見到馬拉維的屍體之後,勞餌對羅比特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轉身投入茫茫黑暗之中。
“陛下!”說話的正是剛纔帶馬拉維來見羅比特的影子,“我們到底要不要跟他們合作呢?”
“相機而動!”有一種魔(或者人),對不熟悉的人熱情洋溢,但對親信反而是冷冰冰,羅比特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