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白素心輕輕地敲了三下房間的門。
“請進。”一個低沉而渾厚的聲音從房間裡傳出來。
白素心輕輕地推開門，走進房間裡。她的腳步很輕，走在木地板上一點聲音都沒有。幾名醫生和治療靈師正圍在房間中央的牀周圍，顧不上向她行禮。整個房間裡充滿了藥味，以及好幾種不同屬性的靈力波動。
葉恆遠平躺在牀上，四肢伸開，雙眼緊閉。他身上只穿着一件棉製睡衣，卻蓋着兩牀被子。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從他的額頭上、脖子上、臉頰上流下來，滴落到他身下的白牀單上。一股淡青色的靈力波動從他胸口緩緩透出，透過他身上蓋着的被子，顯現在被子表面。那是一條龍的圖案。
“將軍，”站在左牀頭的一名年紀稍微大一點的醫生說，“天空靈使先生的狀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還沒有醒過來嗎？”白素心的語氣很輕。
“應該快了，”另一名戴着厚厚的金絲眼鏡的醫生說，“靈使先生身上的傷口已經全癒合了，內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體力透支得很厲害，還需要休息、靜養。再過半小時，我們會再喂他一副湯藥的。”
“他體內的幾條主要的靈脈差一點爆開，”一名又矮又瘦的治療靈師說，“如果不是搶救及時，很有可能落下病根，甚至有可能影響他未來的修煉。現在我們已經把他體內的靈脈全都修復好了，並用西涼行省特產的藥物來滋潤他的靈脈和肉體。我們覺得，天空靈使先生的身體素質應該比同階普通靈師要強，因此我們多加了一些藥量。靈使先生可能會感到很熱，但這也有利於他的身體恢復。”
“那就太好了。”白素心輕輕擡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她只覺得懸在心裡的一塊大石頭“撲通”一聲落了下來。她沒敢把葉恆遠因受傷和脫力而昏迷的事寫在給邱柏的報告裡。
“不過，說真的，將軍閣下，我挺佩服天空靈使的。”矮個子治療靈師擡了擡頭，略顯渾濁的目光中滿是真誠。
“哦？”白素心感到有點詫異，略微低了低頭，看向這位少說也有三十歲出頭的四階治療靈師。他的個頭比她還要小一點，相貌也實在算不上好看，皮膚也很黝黑，而且擁有的武靈也算不上強大。
“天空靈使先生一定是強行使用了某種能夠在短時間內提升自己實力的武功和秘法，纔會導致自己受到力量反噬，”矮個子治療靈師說，“我探測了一下天空靈使先生體內的靈脈，並感受了一下他擁有的龍紋的力量。我雖然不太擅長戰鬥，但我能夠推測出，如果是同級別的普通靈師強行使用這股力量，必然會元氣大傷，甚至有可能自爆而死。天空靈使先生能在這個年紀擁有如此之強的靈力操控能力和勇氣，確實很值得佩服。如果換成是我，我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是啊……是這樣吧。”
白素心淺淺地笑了笑，但卻是苦笑。由於有面具遮擋，房間裡的其他人都沒有看到她的表情，但每個人都感受到她流露出的一點情緒。她輕輕往前走了兩步，走到牀邊。原本圍在左側牀邊的醫生和兩名
護士同時向後退，爲她讓開路。
葉恆遠的眉毛和嘴脣微微動了動。白素心看到，他的臉龐上多了幾分線條，多了些棱角，少了許多稚氣。她記得，第一次在迷霧森林裡見到他時，他還像個沒長大的小男孩一樣，不僅拘謹，還有點害羞。她彎下腰，擡起手，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額頭，擦掉他額頭上的汗珠。
“噔噔！”兩聲響亮的敲門聲響起。
“請進！”站在門邊的醫生高聲回覆。白素心重新直起身，轉身面向房門。
進來的是龍麟和冷寒。龍麟仍然穿着暗金色鎧甲，只是沒戴頭盔和麪具。他整個人身上都散發出一股英氣和一種獨特的魅力，如果有年輕女人在這裡，一定會被他吸引住。冷寒跟在他身後幾步遠的地方，穿着一身厚厚的長袍。他身上的氣息有些不穩定，像是身體還沒有恢復好。
“龍麟？小寒？你們來了？”白素心問。
“師父，”冷寒往前走了兩步，看到了仍然昏睡在牀上的葉恆遠，“葉兄怎麼樣了？好點沒有？”
“沒事，”白素心走到冷寒身邊，輕輕撫着他的肩頭，“小遠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只是太疲憊了，還需要休息。今天之內應該會醒過來。你怎麼……還沒有恢復好嗎？”
“呃……咳咳……”冷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臉有點紅，輕聲咳嗽了兩下，“是……是的，師父……我還有一點……”
“沒事，不要着急，”白素心輕輕拍拍冷寒的背，“慢慢來。”
站在一旁的龍麟先往牀上看了一眼，又看了冷寒一眼。他沒說什麼，但眼底卻閃過兩道不易被察覺的光芒。
“師父，幾位隊長讓我跟您說，冰雪部隊都已經休整完畢了，”冷寒擡起右手揉了揉眼，像是在躲着旁邊的龍麟，“所有人基本都已恢復到最佳狀態。”
“嗯。”白素心點頭。
“將軍，”龍麟向前一步，“軍港那邊請您去開會，說是要分析敵軍此次的偷襲行動。等分析結果和傷亡統計結果出來之後，整個西涼海域艦隊會把情況報告給中央政府和軍委。唐將軍和黑暗靈將已經去了。西涼行省林總督派來的特使和行省常駐軍指揮部的人也快到了。”
“啊？好的，我知道了，”白素心說，“那你接下來怎麼辦？回聯合指揮部覆命？”
“是的，”龍麟恭敬地回答，“我馬上要跟蒼龍突擊隊一起趕回聯合指揮部，把這次行動的大體經過上報給指揮部。這個分析會我們就不參加了。”
“好，那你們快走吧。我馬上去。小寒，你就先別去了，先休息吧。等休息好了，你就跟桑院長他們一起回學院吧。”
“是，師父。”冷寒點頭。
“您先走吧，”龍麟笑笑，“我想先看看小葉的狀況。阿信、雷曦他們現在基本都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但小葉還沒醒。我……我有點擔心。”
“毀滅靈使先生，您放心吧，”戴着金絲眼鏡的醫生說，“天空靈使先生的身體狀況已經基本恢復正常了，只是還需要靜養一會。”
“沒事，我知道，”龍
麟笑着擺擺手，“我只是想看看而已。”
白素心離開了房間。冷寒沒有走，而是坐到了靠近房門的一把空椅子上。他的表情重新變得淡漠起來，好像剛纔那個乖寶寶一樣的小徒弟根本不是他。沒有其他人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龍麟身上。
龍麟走到牀的左側，低下頭，看了看葉恆遠的臉。他的右手突然往裡一收，握成空心拳。一條褐紅色的小龍圖案突然出現在他的右手背上，散發出很微弱的靈力波動，但卻是非常純粹的毀滅屬性靈力波動。除了冷寒，屋子裡的其他人似乎都沒感受到這股靈力波動。
葉恆遠的眉毛突然連續動了兩下。緊接着，整個身體都輕微地動了一下。蓋在他身上的被子上的龍形圖案消失了，但又出現在了他的額頭上。青色小龍像是活的一樣，連續閃爍。
“嗯，好的，”龍麟點了點頭，轉身對醫生們說，“看來小葉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先走了。不打擾各位治療了。”
“好的。靈使先生，請您慢走。”帶金絲眼鏡的醫生說。
冷寒把頭靠到椅子背上，沒說什麼。他看到，龍麟手上的那條小龍圖案消失了。他假裝什麼也沒看到，閉上了雙眼。
……
“叮——”
一聲奇異的清脆響聲響起，傳遍整個不算大的修煉室。龐威從修煉中醒來。圍繞在他身邊的一層層寶藍色水波瞬間融入他體內。他長呼出一口濁氣，平攤開雙手，按住自己的膝蓋。
“噔噔。”兩聲輕巧的敲門聲響了起來。龐威站起身，快步走到門前，拉開門。
“怎麼樣？恢復好了嗎？”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雷曦。她摘下了面具，也脫下了護身甲，只穿着深紫色的長袍。長袍不算寬大，剛好可以將她渾圓而飽滿的胸脯展露出來。
“呃……好……好多了……”龐威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往下移了移，“學員們也好多了……王赫、季成東他們都恢復好了……”
“那就好，”雷曦點了點頭，“桑院長說，等小遠和小夢恢復好之後，我們就一起回蒼靈城，回學院。這次行動，無論是範圍，還是後果，都遠遠超出了學院的預估。”
“哦……”
“還有，白將軍告訴我，讓我們啓動靈核和微靈核的特殊力量，有選擇性地消除或修改一部分見到我們真面貌的人的記憶，讓他們忘掉我們的真實身份和相貌。這些人所有包括級別不夠的人和與軍方作戰計劃無關的人。主要是士兵們和一部分靈師部隊的靈師們。所有平安無事的學員也在其中。”
“也包括我嗎？”龐威的語氣有些艱澀。
“不，”雷曦搖頭，“你現在是帶隊教官了，跟桑院長的權限差不了多少。但國家保密法你應該是知道的。”
“哦……”
“好的。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等等……”龐威擡起手。
雷曦剛剛轉過身，突然停下腳步，扭回頭看着龐威。
“雷曦……你……就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