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血刃地佔領上官堡之後,林聰將聯盟衛隊留下一個正式小隊六十人,一個由俘虜改編過來的協隊近四百人,又留下具有管制城市經驗的陶格坐鎮,按大家事先商量好的,處理有關事務。
林聰自己則率領其餘人衆,打起由動物油脂製成的火把照明,急吼吼地奔赴下一個村堡。
第二天清晨時,雨雖然小了些,但仍然沒有停止的跡象,一些低窪的地方,早已是一片汪洋。
經過整整一夜的冒雨艱難跋涉奔波,以及兩場神佛降世表演,林聰沿着指向盤山小城的道路,一連攻佔了古家堡、陰家堡這兩座均是三、四千人的小村堡。
再往前去,隔着一座顧家堡,就是盤山小城了。
顧家堡是一座六、七千人的大村堡,堡主顧盼是一箇中等巫師,未必會像前面三堡這樣容易嚇住,更重要的是距盤山小城太近,稍有動靜就會引起那邊的注意。
另外泥濘之中深一腳淺一腳走了一天一夜,無論正式士兵還是臨時士兵,都已經服用了兩次體力藥劑,潛力已經榨盡,都必須休息;再說林聰手下只有兩個中隊八百來人了,再往前去已顯兵力不足。
因此,林聰就在剛剛佔領的陰家堡,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自昨天從“雙頭蛟”寨出發至此,已經將近一天一夜,一舉攻佔了三座村堡,也該停下來休整一番了。
至於休整之後怎麼辦,怎麼展開第二波攻勢,完全可以視情況而定。
停下來之後,那些聯盟的士兵可以輪流休息睡覺,林聰可顧不上,他必須像老牛反芻一樣,儘快地消化這剛剛佔領的陰家堡。
消化的方式,就是像先前與辛大姑、陶格等商量好的一樣,將這陰家堡內的所有四十以下的青壯年男子,包括陰氏族人和奴隸,計九百餘人,編成三個協隊,由蒙青那些有行伍經驗的親兵任協總,由正式的聯盟士兵任小隊長,立即走回頭路,拉往“雙頭蛟”山寨,交由屈突猛和智玉棠協助守寨。
這樣做有兩個好處,一是可以使仍然留在堡內的人心有顧忌,不敢產生反抗的念頭,再者就是可以增強山寨的防守力量。
就在剛纔攻進陰家堡的時候,留在後邊上官堡的陶格派人送來消息,說是上官堡臨時組編的四個協隊一千餘人已於二更時分出發,估計這時應該已經抵達了“雙頭蛟”山寨。
現在的“雙頭蛟”寨,對已方來說已多多少少有了些老巢性質,雖然料想龐家堡那邊的四、五千盜賊未必能這麼快的得知消息,未必會這麼快的來進攻,但林聰總有些放心不下,有上官堡的千餘人抵達,多多少少可以使林聰鬆一口氣。
這些人雖然戰鬥力低,但依託寨牆,總還能起到一些作用的,同時還能震懾寨內那些剛剛由山賊改過來的士兵,使他們更加不敢搗亂。
正當林聰向陰家堡陰氏家族的長老會全體人員宣佈政策的時候,一個聯盟士兵領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小孩走了進來,說:“諸位大人,這小子嚷着有重要的事,非要見你們。”
這半大小孩有林聰下巴那麼高,墩墩實實的,他臉上明顯有些害怕,卻在那士兵剛說完話後,就鼓起勇氣上前,先團團施了禮,又目光轉了轉,大概因爲其他的人都是薩滿,最後衝着林聰道:“諸位大人,小人是前邊顧家堡人,昨天因爲出來打獵,被雨阻在這裡。不知諸位大人是哪個寨的,小人願意讓家人來贖,不知諸位大人能不能允許?”
他這樣說,明顯是把林聰等當成了某一夥強盜。
林聰皺了皺眉頭:“本來暫時不想去動顧家堡的,卻不想把那邊的人堵在了這裡。這人穿着打扮,不像普通的自由民和奴隸,若他的家人尋來,這佔領陰家堡的消息,可能就遮掩不住。”
那陰家堡的堡主叫做陰圖,五十多歲,明顯是個老奸巨滑的傢伙。
他雖然先前幾乎被聯盟衛隊的進攻情景嚇尿了,剛纔又幾乎被林聰“帶走所有男丁”的說法驚癱了,但他仍然竭盡全力地想要討好佔領者,以求自己的家族受到的傷害能減至最低。
這時他似乎就看到了一個機會,在那半大孩子剛說完話,他就立即接上話頭,諂媚地笑着道:“各位大人,這個小孩叫顧南,嘿嘿,是顧家堡堡主顧熙的小兒子,現在幾乎就可以說是堡主的繼承人了,可以收到很高的贖金。啊啊,還有,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五個都是顧家重要族人,另外十多個,也是重要奴隸!”
林聰有些疑惑:是繼承人就是繼承人,怎麼還有“幾乎就可以說是”?
那陰圖連忙兩手比劃,在林聰的追問下,儘量詳細地解釋。
這事竟然與褚遂和智化有關。
原來當初鮮于通、褚遂、智化帶隊佔據盤山小城後,爲了儘可能控制盤山小城的局面,同時又可以進攻察罕小城,就大量抽調盤山小城各大家族的子弟編入城防軍。
結果這些人到了察罕小城那邊後,又被林聰在黑妖蜂山谷一網打盡,現在全都被關押在察罕小城城外的雞爪嶺下。其中就有顧家堡堡主顧熙兩個成年的兒子。
事情的真相傳過來後,盤山小城各大家族剛要與黑妖蜂聯盟聯絡贖人,圖海城卻又重新組織二次北征復仇的軍隊,又從各大家族徵調子弟。這樣一來,就等於將各大家族的睾丸始終緊緊握在手中,使得整個盤山小城完全動彈不得。
現在,在盤山小城這邊看來,圖海城正與黑妖蜂聯盟開戰,關押在察罕小城外雞爪嶺下的那些人,實在是生死難測。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眼前的這個顧南,確實極有可能成爲顧家堡的堡主繼承人。
聽了陰圖所說的這些情況,林聰大爲振奮:這對自己佔據盤山小城後極爲有利,雖然那支“復仇軍”中有大量各家族的子弟,但畢竟雞爪嶺下也關押着一批,在這件事上,黑妖蜂聯盟至少與圖海城是相對等的。
若能以此分化瓦解盤山小城各大家族,將其中的一部分拉攏到自己身邊,自己和辛大姑這些人,說不定就能在盤山小城站住腳,即使那支“復仇軍”回攻,也不必再怕他什麼。
“小傢伙,什麼贖人不贖人的,完全沒有那個必要!”林聰一面尋思着,一邊毫不客氣地拒絕了顧南的“贖人”請求,“接下來,我們很快就要進攻顧家堡甚至是盤山小城,那裡的一切都將成爲我們的,還贖的什麼人?”
顧南愣了一下,他畢竟還是小孩,不懂得掩藏心事,立即就涌起滿臉的不相信:“你們……敢進攻顧家堡?”
“小傢伙,你這麼問,一定是沒看到我們剛纔進堡的情況。”林聰“哈哈”笑了,道:“有什麼敢不敢的!小傢伙,知道我們是誰嗎?這位是黑妖蜂聯盟的長老,薩滿教倫祖派的辛派主,六級上位巫師!我是聯盟的軍務管事,四級巫師!和我們一起的,不但有一位高等巫師,還另有中等巫師十多人,三級巫師上百名,其他的一級二級巫師,那就不用說了!”
“知道我們從哪裡來嗎?”林聰又來了個自問自答,“我們是從察罕小城過來,先打下了‘雙頭蛟’的山寨,又一直西來,打下了上官堡、古家堡,在這裡只不過是停下來歇歇腳,很快地就會繼續西進,直至打下顧家堡、盤山小城。至於圖海城的那個什麼‘復仇軍’,我們這一下,就可以抄了他們的後路,來個關門打狗,甕中捉鱉!”
林聰隨口先畫了個大餅,這主要是畫給陰圖看的。
但林聰也知道剛纔所說抽走所有男丁的事,把陰圖嚇得夠嗆,打過了一棒之後,必須給以適當的安慰,於是這時順口又接下去道:“陰堡主,剛纔所說抽人的事,你不要擔心什麼,我只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這小傢伙打斷了。”
“陰堡主,今後這陰家堡,還有很快就會被我們攻佔的顧家堡與盤山小城,將都是聯盟所管治的區域,”林聰毫不停頓地又接下去,“你只要不起什麼別的心思,就和我、和辛派主一樣,都是聯盟的一份子。聯盟對於自己的子民,對於其合理又不違反聯盟法度的權利,自然要加以保護。”
林聰說着“哈哈”笑了一聲,再道:“所以陰家堡被抽走的那些人,你的那些族人將還是自由民,那些奴隸,將仍然還是你的奴隸!不僅如此,他們被徵調成爲聯盟士兵後,聯盟還將像對待其他士兵一樣,每月發晌:一至三枚金幣!”
林聰說着一轉眼,見顧南臉上仍然是明顯地帶着些不相信,便道:“小傢伙,我知道你還是不信,哈哈,老陰,你給他說說剛纔的情況……咦,陰堡主,你這樣盯着我幹什麼?對這小傢伙說啊!”
陰圖卻是早就呆住了。
他自從被聯盟衛隊以雷霆萬鈞之勢攻進村堡,就一下子從頭頂涼到了腳後跟。他那時當然並不知道林聰等人的來歷,把他們當成了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夥強大的山賊。
本地的這些村堡雖然一向防範嚴密,但也不是沒有被山賊攻破的先例。
那些凡是被山賊攻陷的村堡,無一例外的都是人被殺死一批,其餘的人和財物,則全部被擄掠一空!
陰圖現實得很,在目睹了“破城槌”的厲害及那令他頭皮發麻的衆多高等級巫師之後,他心中已不敢再存任何稍爲過分的奢望,他只希望能夠保住家人的性命,因此表現的極爲恭順。
剛纔林聰突然表明身份,並說什麼“保護”云云,聲音雖然仍是不高不低,卻無異於驟然在他耳邊響了一個炸雷,他頓時就懵了,以爲是自己聽錯了,又以爲是置身夢中。
待林聰提到發金幣,他雖然仍是相信得少懷疑得多,卻漸漸地回過些味來,一顆心頓時又如從冰窖墜入的烈火中,又把他燙暈了。
這時聽到林聰讓他說話,他才“啊”地一聲清醒過來,連忙定了定神,順着林聰的意思,口說手比,滔滔不絕、添油加醋地將“破城槌”轟城、中等巫師如雲等等說了一遍。
“你……你們有‘破城槌’?”顧南不可避免地傻住了,喃喃地又道:“真的還有這麼多中等巫師?怪不得我剛纔聽到那麼大的響聲。”
誰都能想明白,只要有“破城槌”轟破堡門,有這麼多高等級的巫師,攻進堡內只是遲早的事,而一旦進入村堡,大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低手對付高手最爲有力的弓弩無法發揮作用,這麼多的高等級巫師就更是無人能擋。
“小子,你如果不信,就去堡門那看看罷。”陰圖雖然仍對林聰的話充滿懷疑,但卻竭力地轉變角色,迅速地將自己由被佔領者,轉爲佔領者的一員,像林聰說的那樣,轉爲黑妖蜂聯盟的一份子。
“我……我相信。”顧南的臉色有些發白,目光從陰圖慢慢轉到林聰臉上,結結巴巴地道:“管事大人,我們……我們投降,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