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從念頭起,魔由心中生!
能夠被蘇陽以天罰雷霆轟殺的心魔,不過是天道幻化出來的炮灰,專門用於麻痹蘇陽,而真正的心魔則是無形無相,無色無跡,待你覺察的時候,已經入侵到你的心靈深處,即便是證道聖人,也是防不勝防。
蘇陽那裡遇到過心魔這一類詭異的存在,本以爲使用天罰雷霆,很容易就能夠把所有的心魔都轟殺殆盡,可是這根本就是大錯特錯,於不知不覺之中,已經被心魔入侵心靈。
呼……蘇陽右手的雷神錘高舉在半空中,遲遲難以再落下來,因爲他眼前出現一個女人,一個讓他記掛了千餘年的女人,正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一襲白衣如雪,宛若仙子一般純淨的笑容,讓蘇陽似乎想起錢塘江那場大潮,她與他有着最刻骨銘心的約定。
“凌波,是你嗎?”蘇陽聲音中略帶一絲癡情,丟掉手中的雷神錘和雷神錐,似乎想要伸手抓住那白色麗影。
可是聶凌波卻棄蘇陽而去,略退一步,並以厭惡的眼神看着蘇陽,說道:“蘇陽,你我之間一切恩怨情仇,就這麼散了吧。”
蘇陽神情一滯,略有薄怒道:“凌波,當年你我錢塘之約,只是一句空談嗎?”
聶凌波微微搖頭道:“不,只是我看錯了你。”
蘇陽問道:“哪裡錯了!”
聶凌波長嘆一聲:“當年,我以爲你也是追尋天道之人,本意同你一起尋仙問道。殊不知,你乃逆天之徒,與吾所修之道背道而馳。既非同路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不如緣盡於此,我求我的天道,你求你的絕路吧。”
蘇陽心頭一痛,慘笑一聲,問道:“在你眼中,什麼纔是正確的天道?”
“大道無情!”聶凌波無比篤定的說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謅狗;若是有請,將失去存真求我之心,自當斷情棄愛,無慾無求,才能公平公正的探尋大道。”
蘇陽冷笑一聲,回道:“求得大道,求得真我,長生不死,日月同輝;若這一切都是以無情的代價換取,那麼這道不求也罷。因爲我實在不敢想象,萬事獨活我一身,親朋好友,皆成一杯黃土,那該是一件多殘忍的事情。”
聶凌波堅定不移的說道:“但……這就是天,這就是道,若是天道如你這般,將失去公平,世道大亂,萬物不存。”
蘇陽冷笑道:“我只問你一句,你是尋道問天,還是和我結廬一生?”
聶凌波毫不猶豫的說道:“我的劍,我的道,不容他物!”
蘇陽點點頭,長嘆一聲,道:“心魔果然可怕,深入心靈,拷問最怕之事,我差一點就要被擊潰本心,喪失鬥志,自此徹底沉淪,再也難以向前踏步。”
聶凌波忽然臉色一變,厲聲道:“我不懂你什麼意思。”
蘇陽笑道:“不懂也沒關係,雖然我不得不承認差一點就着了你的道,但是你僞裝的凌波,卻還是不像。”
聶凌波淒厲一聲,怒問道:“不可能,這明明是你心中最擔憂的事情。”
蘇陽沒有否認,笑着說道:“的確,你說的一點都沒錯,但是你卻忽略了,我爲什麼會如此擔憂。那是因爲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凌波,害怕會出現什麼變故,而剛剛發生的情況,只是我設想的最壞一個情況。”
聶凌波陰森森的問道:“那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你又爲什麼一點都不擔心?”
蘇陽回道:“很簡單,因爲我有情,就算凌波真的鐵石心腸,我也能夠給她融化掉。就如我先前所說那般,我的道絕不孤單,也絕不無情,否則我尋仙問道一生,又有何意義?”
聶凌波不甘心的說道:“很抱歉,你可能無法實現這個願望了。我代表天道而來,能知天下事,你可知道聶凌波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蘇陽臉色一沉,冷然道:“誰敢傷凌波一根毛髮,就算是天道我也不會饒恕。”
聶凌波發出一陣陣嬌笑聲,擡手施法,幻化出一面水鏡,悠然說道:“放心好了,天道是非常公正的,絕不會因爲喜惡去做出違背天道意志的事情。你且自己看好了,你的聶凌波正在進行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
蘇陽心知這是心魔施展的某種手段,但還是忍不住擡頭一眼望去。
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一望,蘇陽頓時臉色大變,彷彿見到什麼最恐怖的事情,一股無邊邪火,在心底深處瘋狂的激發出來。
此時的聶凌波正在一處閉關石室之中,頭頂懸着一柄利劍,努力的試着做出某種突破,但卻始終不得其法,反而情況越來越差,生機大量流失,處於生死一線之間。
坐死關!
這是劍宗最殘忍的一種突破方式,若是不能成功領悟心中的無上劍道,下場就只有一個,身死道消,一切成空。
可是屬於自己的劍道,豈是那麼容易領悟?
就像每個人對於道的理解都不相同,每個人對於劍的理解同樣也不相同,從蘇陽知道的那一刻開始,時至今日聶凌波已經坐死關足足五年之久。
一般正常情況下,劍宗的坐死關五年就是一個坎,過去了就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劍道,一路坦蕩,以劍問道。
眼下聶凌波很明顯正處於這個關鍵時期,並且明顯還處於失敗的緊要關頭。
難道說,聶凌波此次無法邁過這個坎嗎?
不可能!
蘇陽在心底深處拼命的怒吼着,聶凌波的天賦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完全不在他蘇陽之下,心中劍道早就已經有了定論,本應十分順利,怎麼會過不去這個坎。
沒錯,從始至終蘇陽都沒有懷疑過,聶凌波會有什麼失敗的可能性。
故,蘇陽可以完全肯定,眼前這些影像,絕對都是假的。
“你認爲是假的嗎?”就算蘇陽心中剛剛有所篤定之際,心魔所化的聶凌波,忽然冷幽幽的一笑,說道:“我可以很準確的告訴你,這一切都是真的,而且促使聶凌波會陷入如此生死絕境的最大原因就是你。”
“我?”蘇陽心頭升起一絲茫然。
“沒錯,就是因爲你!”心魔所化的聶凌波又冷笑道:“你所料不錯,即便是千餘年之久,聶凌波亦始終沒有忘記你。呵呵,小男人你簡直太有魅力了。但就是因爲分心於你,聶凌波一直未能劍道大圓滿。本來這也不算什麼,隨着時間的推移,聶凌波的劍道同樣可以修煉到一定的境界,突破只是早晚的事情。只可惜這時候掌門弟子看中她了,再加上他是劍宗太上長老,那位證道聖人的後裔,提出這個要求之後,劍宗掌門也不願意違逆,更十分願意促成此事。聶凌波心繫於你,豈能嫁給別人?於是爲了推脫此事,纔在劍道未能大圓滿時,冒險坐死關,結果可想而知。”
隨着心魔所化的聶凌波從容道來,蘇陽的臉色瞬間變的非常難看,驚疑不定片刻之後,冷笑道:“你認爲我會相信這麼拙劣的謊言嗎?”
心魔所化的聶凌波得意無比的大笑道:“是,這個謊言換成誰都不會相信,但是萬一我說的不是什麼謊言呢?不如你打聽一下吧,你不是與劍宗長老莫空的親傳弟子劍銘非常熟悉嗎?這樣的消息,應該不難探知吧?呵呵,這又不是什麼大秘密,幾乎整個劍宗已經人盡皆知了。”
蘇陽越聽臉色越冷,心中壓抑的怒火已經越來越盛,心繫聶凌波的蘇陽,無論此事究竟是真是假,他都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可以說,心魔所化的聶凌波,已經完完全全奸計成功,她成功讓蘇陽陷入狂怒之中,並且心中留下一絲破綻,縱然最後殺了她,成功渡劫,但這破綻也會伴隨蘇陽一輩子,心境再也難以圓滿。
“死!”蘇陽亂了,心神徹底的亂了,幾乎彷彿失去理智的野獸,被心魔所化的聶凌波,刺激的狂性大發,怒吼一聲,大量天罰雷霆從體內噴涌出來,心魔在瞬息間被徹底滅殺。
可是這又如何?
心魔雖然已死,卻也已經是勝了,無比得意的猙獰笑道:“這就是與天道作對的下場,你完蛋了,隨着聶凌波的死,你無論如何修煉,心境都註定難以圓滿。”
呼……留下這麼一段話之後,心魔灰飛煙滅,彷彿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而隨着心魔被蘇陽滅殺,天空之上血雲滾滾,帶着幾分得意,正在以勝利者的姿態消散,溫暖的陽光已經投過血色雲層落下,天地間一片紅彤彤,看起來煞是美觀。
值此時刻,幾乎可以確定蘇陽已經渡劫成功,但是蘇陽自己卻非常清楚,自己其實是渡劫失敗了。
那怕是成功修成法天象地,即便是成功孕育出大道種子,但是心境有缺,這遠遠比劫數更加致命。
且不說別的,心境有缺的最大反應,就是大道種子氣息衰敗,雖然還沒有徹底死去,但卻是焉了吧唧的,再也不復先前的靈秀和神奇。
“哎!”蘇陽無奈的一聲長嘆,心中已是頗多無奈,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一件事情,得到這麼一個結果。
對此,蘇陽只能承認,天道果然是如此的可怕,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人算不如天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