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徵對這個世界的兵器之道已經大致瞭解,不需要和軒治古交流了。而且軒治古敗給了秋長天,恐怕也拿不出什麼能自己感興趣的東西。這個時候跑來,多半是想學習秋長天,賴在自己身邊學習。有了秋老胖子,他已經夠煩了,不能再多了一個。
院子內歌舞昇平,秋長天喝多了有些癲狂,明鴛鴛此時溫柔如水,湊趣兒爲他在燈影下跳了一支舞,色老頭眼睛都冒出賊光了,全身哆嗦着卻沒有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
宋徵打着哈欠把一雙兒女先哄睡了,然後自己也去睡覺了。
院子外雨冷風悽,軒治古和上官力躲在車廂內,各自裹着一層被褥,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
等到了早上,整個百戰城再次熱鬧起來。昨夜百戰城的各家青樓生意出人意料的好。可是那些金主們去了之後,發現不論是那一位姑娘,也唱不出明鴛鴛的那種感覺。
別說明鴛鴛了,連花天女那個水準都沒有,而且相差很遠。
於是金主大爺們索然無味,不過既然花了錢了,聽不到那種歌聲,索性睡一宿吧。早上起來的時候,金主老爺們忽然想起來今天還有第二場比試,而且是舞蹈,全都興沖沖的離開了青樓,不顧昨夜一夕歡愉對象的殷勤挽留,迫不及待的趕往望春欄。
都十二做了早餐,宋徵一家吃完了之後,磨磨蹭蹭的纔出發。一出門就看到軒治古帶着上官力站在路邊,宋徵連車門都懶得打開,但是軒治古在下面喊道:“我可以爲先生引薦,進入皇城。”
宋徵的馬車卻已經走了。我要去皇城何需人引薦?
軒治古看到這句話不起作用,連忙再次喊道:“我有一枚雲上傳道簡,願意先給先生!”
宋徵仍舊沒有停留,但是趕車的秋長天猛地一把拉住馬車,他回頭低聲對車內的宋徵說道:“老爺,雲上傳道簡乃是這世上一切傳承的起源!”
宋徵頗爲好奇:“一切傳承?”
“據說無數年之前,這個世界還處在鴻蒙時代,人類雖然開啓了靈智,但是在強大的有靈之獸和無靈之獸的夾擊之下艱苦求生,大地上甚至沒有一座城市。”
“直到某一天,滾滾雷雲之上,忽然一聲巨響落下了數道光芒,那些光芒之中,夾雜着一種竹簡,落向了大地四方。”
“有一位先賢得到了其中一枚竹簡,參悟出了命魂戰士的法門,人類才獲得了和野獸抗衡的力量,慢慢建立起了第一座城市。”
“隨後人們又逐漸發現了一些其他的竹簡,纔有了藥膳之道和兵器之道。竹簡上的內容十分深奧,並不是每一個得到雲山傳道簡的人都能夠從其中參悟出傳承,但是這個世界上幾乎每一位真正的傳奇人物,都和雲上傳道簡有些關聯。”
他大致解釋了一下雲上傳道簡的來歷,然後看了一眼後面的軒治古,低聲說道:“據說一直到現在,雲上傳道簡也沒有被全部發現。不過最近數百年來,屢次出現的雲上傳道簡後來都被證實乃是僞造的。他這一枚,多半也是假的,不過老夫覺得,老爺還是可以先看一看。”
宋徵也是這樣認爲的。如果是真的,他甚至可能從雲上傳道簡之中,一窺無歸之地的本質。
他點了點頭:“讓他過來。”
秋長天對軒治古沒什麼好感,冷着臉朝他一招手:“老爺讓你過來。”
軒治古連忙上前,在車外躬身一拜:“見過先生。”
秋長天打開了車門,宋徵端坐車內,宋小天和宋小聖陪在他身邊,卻對軒治古沒什麼興趣。宋徵說道:“上來吧,邊走邊說。”
軒治古上了馬車,上官力連忙趕着自己的馬車跟在後面,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
車內,宋徵問道:“你真有云上傳道簡?”
軒治古從懷中取出一隻細長的銅匣,點頭說道:“我能夠成爲兵器大師,全都是因爲這一枚雲上傳道簡。”
他用手按着銅匣,露出了一絲追憶之色:“我十二歲那年又一次和家中僕人在城外走失,誤入了一座山谷中,巧合之下得到了這一枚雲上傳道簡。
收起來十分奇怪,我只有在剛剛入手這枚竹簡的時候曾經看到過上面的內容,之後我一心追求兵器之道,可是之後不管我怎麼努力都無法從其中再看到任何東西。”
他頓了一頓,遺憾說道:“到現在已經一百多年了,我想盡了各種辦法,有時候甚至懷疑,當初是不是我的幻覺,這枚竹簡會不會是假的……”
宋徵還沒有說什麼呢,在外面偷聽的秋長天插嘴道:“不是走失了吧,是你被人陷害,想要死在外面,你這人當真純潔,這麼多年了還想不明白。”
軒治古頗感無奈,道:“這事情和先生又沒什麼關係,何必說出來惹人厭煩。”
秋長天索性說個清楚:“你們軒家那點產業,在人家真正的大家族眼裡,根本算不上什麼,偏偏你那幾個堂兄當成了命一樣爭奪。你也是又傻又白,小時候被害了那麼多次,差點小命都沒了,成了兵器大師之後不想着快意恩仇,反而還要幫襯家裡,你真真是……老子反正沒辦法理解。”
宋徵大致心裡有數了,再看軒治古,暗道果然不能簡單的看待一個人。
軒治古爲人執着的有些單純,因而不好打交道。但其實是個很寬厚的人,只是這種寬厚顯得有些迂腐了。
他看向軒治古手中的銅匣,問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軒治古再一次流露出了一絲傲然:“我聽說秋長天是因爲追隨先生,兵器之道才能夠突飛猛進,否則他這樣的貨色絕不是我的對手,我也希望能夠追隨在先生左右……”
秋長天在外面已經破口大罵:“軒治古你個白癡,你放屁!咱們再來比一回……”
宋徵咳嗽一聲,秋長天怏怏的閉嘴。軒治古繼續說完:“爲奴爲僕,只要先生一句話。”
他雙手捧起那一隻銅匣,有些不捨,畢竟陪伴了自己這麼多年:“這枚雲航傳道簡,我願意獻給先生。”
宋徵道:“我先看看。”
他心中也奇怪,如果說軒治古和這一枚雲上傳道簡無緣,他也不會有第一次的感悟,可是後面卻再也沒有看到其上的內容,這就有些奇怪了。
軒治古雙手將銅匣獻上,宋徵打開來一看,眉頭就皺了起來。軒治古頓時擔心起來,難道真是假的?
按說他是不會懷疑的,畢竟他曾經親自參悟其上的內容。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他現在甚至都無法肯定,自己當初到底是不是因爲這枚竹簡纔有了那些感悟。
宋徵已經沒心思去關注身邊的軒治古了,因爲他第一眼就看出來,這一枚竹簡乃是天庭之物!
天火爲什麼要進入無歸之地?難道就是爲了尋找這些天庭舊物?
他輕輕將竹簡拿了出來,竹簡用數百種材料混合煉製而成,其中勾勒着層層陣法。他入手之後就明白軒治古爲什麼後來再也無法參悟了,因爲這枚竹簡內空空蕩蕩,沒有一絲元能。
簡單來說,就是軒治古第一次參悟,就把竹簡內存儲的最後一絲元能耗盡了。而無歸之地中沒有天地元能,這個世界的力量就是靈能。
他心中有些奇怪:自己的全部元能,在進入無歸之地後就被封印了,彷彿消失了一樣。而竹簡中的元能爲什麼卻能保留下來?
而且還能夠動用,用來給獲得者參悟?
又爲什麼來自天庭的竹簡,卻有着無歸之地中關於靈能的一切傳承?
那些最早獲得雲上傳道簡的人,順利地從其中獲得了變強的方法,率領這個世界的人類在大地上立足。
後來獲得雲上傳道簡的人,可能比軒治古還倒黴,裡面的元能因爲時間漫長已經散逸乾淨。他們得到的可能不是假的竹簡,但是無法參悟最後被當成了騙子。
他拿着這一枚竹簡卻尷尬起來:他非常肯定這枚竹簡是真的,可是他現在也沒能查看其中烙印的內容!
軒治古很忐忑,終於看到宋徵放下了手中的竹簡,說道:“也罷,你先跟着我吧。家裡也沒什麼活兒,你看到什麼就幫忙乾點就行了。”
軒治古長鬆了一口氣,但是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身份:什麼都乾點?這不就是家裡地位最低下的雜役嗎?
他堂堂皇城之外第一兵器大師,淪落到了這個地步!
不過他卻沒有一點不高興,連連點頭:“好,我這就下去幫忙。”
宋徵心中想着竹簡的事情,隨意擺手:“去吧。”
軒治古一出去,就看到秋長天不善的眼光,心裡咯噔一下,他是不大擅長人情世故,卻不是真的傻子,知道今後日子不好過了,這老胖子以後必定會找自己麻煩。
……
上官力趕着馬車不緊不慢的跟在最後面,悄悄放出了一件東西,他望着前面明鴛鴛的馬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