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塞北邊鎮,已經進入了冬季,這周圍氣溫驟降之下,地面上立刻佈滿了一層寒霜。寒霜又迅速地變成了寒冰,寒冰如有生命一般的蔓延而上,越過了牆頭,凍滿了院門,將整個釀酒作坊冰封起來。
趙京倫在門外站定,微微一笑不見溫暖只有冷寒。
院子周圍的寒冰當中,呼的一聲跳動起一片森藍冰火。
他只是心中有些不服氣:幾個大頭兵罷了,最高的只是一個伍長,靠着聖旨的賞賜,僥倖成了脈河境,這樣的下等人,盟主居然還要我親自前來延請?還專門吩咐要準備厚禮!他可是堂堂脈河九道,大世家出身,即便是比不上千古世家,也相差不遠。
他不想真的做什麼,盟主的命令還是會執行,但要給這幾個下等人一個下馬威:在他們入盟之前,先教會他們什麼是尊重。
盟主要求的是“招攬”,但他要做的是“收降”:反正結果是一樣的。
“盟主一直高高在上,他是不瞭解這些底層的小人物,若不敲打,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規矩!”心中計較已定,他擡起手來輕輕一推,寒冰忽然變得粘稠,院門打開而沒有破碎。
……
趙綃睜開雙眼,奇陣隔絕了內外,但自有靈光在周圍閃爍,不至於太過黑暗。
她體內七烈波光引發的靈元潮汐終於落下去了,境界穩固,已經遠勝之前。她原地坐了一會兒,眼神卻顯得格外複雜,並沒有大幅度提升之後的喜悅。
“唉……”她心中如淵,沉沒了太多秘密。長身而起,她來到了門後,玉手輕輕一動,正要打開奇陣,卻忽然感應到了什麼。
隔着閉關的奇陣,外面一片刺骨冰寒!塞北的冬天寒冷,但不會如此酷寒。而且這種寒冷當中,隱藏着一種封鎖和敵意。
她冷冷一笑,卻不再開門,閃身從奇陣之中出來,外面一邊寒冰世界,厚厚的冰層之中,燃燒着森藍的冰火。
她的六識格外敏銳,只是隔空感應,就發現了院子外,遠近高低潛伏着八名修士,都是脈河一道到脈河三道的境界。
她更是冷笑:真看得起我們!
而此時,院子中站着一個青年,白色文士長衫,手持牙骨折扇,另外一手背在身後,似乎很是欣賞這一片冰封的“景色”。
那種敵意和封鎖的感覺,正是從此人身上發出。
那人已經感應到了她的出現,鎮定自若的轉過身來,朝她自命瀟灑的微微一笑:“你是靈州人?在那邊女子只有一種可能會被扣上鐵面——不守婦道、沒臉見人!”
他猛的上前一步,九道脈河驟然衝出,從頭頂上空數十丈,向趙綃襲去,轟鳴作響靈元爆發!
巨大的壓力朝着趙綃碾壓而去,他壓制對手,冷冷說道:“你們都是罪人!朝廷給了你們第二次機會,你們卻不懂得感恩。
現在,我們可以給你們第三次機會,但你們要守規矩,心懷感激!”
趙綃冰冷的看着,藏在鐵面後的那隻眼眸,甚至比周圍的冰天雪地還要寒冷三分。她的身後,忽然有幾顆火星炸開,看上去似乎一閃就要在這刺骨的冰寒中熄滅了。
但是火星迅速燎原,呼的一聲七道滾滾的火河席捲而來。烈焰熊熊,熱浪滔天,將周圍的寒氣全都逼退。
面對着趙京倫的九道冰河,她不落下風,以七對六,烈焰呼嘯,竟然將冰寒逼退了!
趙京倫眼中一片驚訝,趙綃邁上一步,火焰推進,寒冰退避。趙京倫身形搖晃不已,他想要穩住自己的“陣地”,不願後撤,卻在趙綃的緊逼之下無法穩住陣腳。
趙綃伸手朝後一摘,一柄巨大的戰劍握在了她修長白細的手掌中,輕若鴻毛。
她揮劍,頭頂上的虛空中,留下了一道半月形的巨大火焰劍痕,凝聚不散!戰劍指向了趙京倫,火焰之意從劍鋒上噴射出啦,趙京倫拼力抵擋,寒意在身前佈置成了一堵牆,卻在火焰之意的進逼下一點點的退到了自己面前!
他吃驚無比,自己分明是脈河九道,怎麼會不如脈河七道的趙綃?這完全不合理啊。
趙綃始終一言不發,薄薄的雙脣抿成了兩條橘紅色的線條,弧度優美。
她再次上前一步,趙京倫終於抵擋不住,再次搖晃,順勢朝後退去。
他想不明白,心中惱恨無比。他是來“教訓”史乙五人的,卻被一個鐵面女教訓了。他的修爲、出身、家世,都讓他覺得自己高高在上,遠比這羣“罪人”尊貴,可是卻沒能力教訓一個下等人,這讓他心中妒火猛烈地燃燒起來。
他朝後一招手,地面上靈光忽然升起,連接成了一道道巨大的陣法刻線。外圍的八人一起發動,勾連大陣。
趙綃當場被壓制了下去。
趙京倫的氣息猛增,他挺直了身軀,藉助奇陣和八名脈河境手下的幫助,終於壓過了趙綃。
他心中有一種扭曲的驕傲,仍舊覺得自己高高在上,找到了那種可笑的自信。
他隨手牽引,寒氣凝聚成了一道道鎖鏈,鎖住了趙綃的七道火河,拉扯到了一邊去,而後又凝聚了四道冰河,將趙綃的四肢凍住。
趙綃眼中有莫名的火焰跳動,似乎已經要忍不住了。
趙京倫毫無所覺,他正從剛纔被壓制的屈辱中“崛起”,要狠狠給敵人以懲罰——他一把抓向了趙綃的鐵面:“我聽說那些下賤的婦人都會被在臉上刺下姦夫的名字……”
一道雷電凌空射來,在奇陣的壓制下,卻毫無束縛的靈動如龍,咔嚓一聲將趙京倫的那隻手炸得粉碎!
“啊!”
他一聲慘叫,血肉和碎骨濺了他自己一臉。他抱着斷臂後退,惱怒不已,什麼世家弟子的溫文爾雅全都不見了,狼狽而氣急敗壞:“什麼人,找死嗎!”
宋徵已經站在了院子中,他看也不看跳樑小醜的趙京倫,沉聲問了一句:“趙姐,傷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