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徵喘了一口氣,一陣強烈後怕襲來:如果不是周寇一個無意的舉動,恐怕這一次大家必死無疑。
他接替了趙綃,讓她去療傷休息,自己負責警戒。幾個時辰過去,療傷的四人先後醒來。反倒是周寇恢復的最好,一身傷勢已經好了七七八八,三階奇藥效果非凡。
而王九肚皮已經收口,只是還有些“脆弱”。他從芥指中找出了一身三年前的皮夾——現在已經穿不上了。他咬牙把自己塞進去,後面的皮繩綁緊,勒住了肚子之後大致不影響活動。
剩下三個人站在一起,就是一個悲劇:缺腿的多少依次遞增。宋徵少了一隻腳,趙綃少了一條小腿,史乙整條腿都沒了,差點連子孫根都被斷掉。
周寇看的鼻子發酸,忍住了做好三隻柺杖:“走吧。”
孽蛟蟒的巢穴中是不可能有什麼靈物了,大家雖然活下來,卻再次茫然失措,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去哪裡尋找靈物。
史乙硬着頭皮說道:“這一次的聖旨沒有時限,咱們先養好了傷,然後再想辦法。”
先往外走,尋找相對安全的地方駐紮。於是五人辨認了方向,神燼山絕域的外圍走去。越往外走,荒獸越少,等級越低。
兩天之後,路上又遭遇了七八次危險地五人,帶着滿身的傷終於來到了靠近天斷峽谷口的地方。
這裡已經沒有多少荒獸莽蟲,大都是一些普通的野獸。
王九的心思再次“活泛”起來:“要不……咱們試試看,能不能通過?說不定聖旨失效了呢……”
幾天的兇險艱難下來,這個時候他這麼提議,連宋徵都冒出了一絲僥倖的心裡。
“回去看看。”史乙說道。宋徵補充了一句:“咱們小心一點。”
幸虧宋徵之前帶着他們掃蕩了那些店鋪,五人各種物資充足,奇藥不缺,幾個時辰之後,身上的傷勢大致恢復,養足了精神,直奔峽谷口而去。
出來之後,路上遇到的其他人也多了起來,史乙跟認識的打了個招呼,看到書生暗中朝自己使眼色,於是慢慢落後:“怎麼了?”
“這些人跟咱們同一個心思,讓他們去探探路。”
史乙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們跟在幾夥人後面,大約三裡的樣子,做出斷腿人太多,行動緩慢的樣子。
很快前面的人進了峽谷口,再往前走就是天火了。他們也停了下來,宋徵帶着大家爬到了一邊的山峰上,居高臨下能夠看清楚一切。
天火就在峽谷口,仍舊是外黑內紅無聲無息的燃燒着,火焰熊熊卻給人一種死亡冰冷的感覺。
周寇坐在一邊,屁股不安分的扭來扭去,宋徵回頭看了一眼,史乙立刻罵道:“你屬猴子的?沉住氣!”
“唉……”周寇難得沒頂嘴,只是忍不住一聲長嘆。心中雖然還存着一絲僥倖,卻總覺得估計沒什麼可能。
終於,下面山谷裡有一夥人忍耐不住率先走了進去,他們越來越靠近天火,突然加快飛奔而去,更有一名一直隱藏實力的,呼哨一聲從口中噴出一道劍光踏在足下,隨即極速穿空,帶起一陣尖銳的嘯聲。
可是當他們越過了某條看不見界線的時候,毫無徵兆的一頭栽倒下去。天空中那御劍而行者,剛剛到了最快的速度,也一樣詭異的一頭掉了下去。飛劍斜插在地上,他摔落在不遠處。
五人徹底絕望,一時間沒有人發出一丁點的響聲,心中壓抑之極!
峽谷的天空中,焰頂禿鷲盤旋着,漸漸落下一隻,試探着啄了一下其中一人,發現毫無反應之後立刻撲上去大吃起來。其餘的禿鷲緊跟着衝下來,只片刻功夫,就將幾個人的屍體啄了個乾淨!
宋徵深吸了一口氣,頭也不回的下山:“走吧。”
不僅僅是峽谷口,靠近皇臺堡防線聚集了不少死裡逃生的第七鎮官兵。他們都已經認命:不讓回去?我們就在這裡呆着了,反正不去找什麼靈物,那是送死!
但宋徵感覺不對勁,他反對在這裡住下來:“他們把聖旨想得太簡單了,留在這裡必定是死路一條!”
王九不願回去:“你怎麼知道?”
宋徵搖頭:“我沒有證據,可是我不會留下的。”
他看看衆人,想着怎麼說服大家,周寇忽然開口:“就算找到了靈物了又能如何?一件靈物,咱們五個人,怎麼分?”
這個問題忽然丟出來,頓生殘酷。大家心裡都清楚,他們就算是走了狗屎運,能找到一件靈物已經是極限。可一共有五個人,誰拿着這件靈物去獲得天火的赦免存活?
可是宋徵只是一愣,就笑了,看着大家說道:“我剛入營那一年,修爲很低一直提不上去。第一場戰鬥史頭兒把我藏在後面一直沒上去,可是到了第二場,後面的哨官催着咱們全員壓上。
當時妖族快衝上城牆了,我們從中午一直殺到了晚上,還沒能打退他們。妖族大都能夠黑夜視物,他們從趁着黑暗最後一次猛攻,我沒看到一個妖族躲在女牆下的陰影裡,是土匪你幫我擋了那一刀。
我記得差點把你攔腰切成了兩半,你在牀上躺了兩個月。”
“咱們輪值望雲巖烽火臺那一次,胖子中了妖族遊騎的毒箭,可是烽火臺的哨官擔心中了妖族的誘敵之計,不準咱們出去廝殺。是史頭兒一個人趁着夜色出了烽火臺,埋伏在半路上殺了那幾個遊騎,搶回來了解藥。
可是他因此重傷,還捱了妖族一記‘噬魂吼’,魂魄受損,養了五個月纔好轉,也錯過了一次突破境界的好機會。”
“還有在吼天峪巡邏的那一次,咱們中了埋伏,差點全軍覆沒,史頭兒和趙姐被妖族的落天索纏住拖回去,只要進了妖族的陣地他們就完了,是胖子和土匪拼着中了十幾箭,斬斷了落天索把他倆救回來……”
周寇默默道:“你後來也救了我們好幾次。咱們這些老兄弟,你救我我救你,哪還記得清楚到底誰欠誰的?”
宋徵笑的越發爽朗起來:“那我問你,你還覺得咱們五個人,只有一件靈物的話,很難分配嗎?”
如果是普通人,在這種生死關頭肯定會爲了一個活命的機會互相殘殺,但他們不會,大家都是過命的交情。
周寇赧顏,史乙一腳把他踹走:“滾蛋,沒良心的狗東西,平白來壞咱們的好心情。”
他又說道:“真要是走運得到了一件,咱們抽籤——反正活着回去的那個,一樣還要被天火控制,一次次的聖旨輪迴下去,早晚也得來陪咱們。”
衆人各自點頭,史乙這話倒是沒錯。
“走吧,再去碰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