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和宋徵有利益衝突,巴不得他死在赴京路上的貴人們,則是暗恨不已,咒罵着北山大營和虎狼營的那些丘八:一羣蠢貨,爲什麼要分兵扼守?五隻精兵和在一處,一股腦的殺上去,定能將宋徵這隻可怕的鬥獸修騎提前剿滅了。
一隻一隻的送上去,這不是在幫助宋徵練兵嗎?
他們卻不知道,無論是傀儡戰兵、轟天車、飛劍軍,還是大陣兵、暴虎軍,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怎麼可能不要臉面的圍攻一隻新軍?
而且一開始,大家都輕視了宋徵,以爲隨便一隻都能將其戰勝,分兵扼守,是爲了讓宋徵一層層的闖過去,將他的一千五百鬥獸修騎徹底消耗乾淨,爭取讓宋徵孤家寡人的進入京師。
在宋徵接連覆滅了傀儡戰兵和轟天車之後,他們迅速反應過來,開始彼此聯合,但仍舊不是宋徵的對手。
不是他們太蠢,只是對手太強罷了。
貴人們在京師中過得如魚得水,他們世代統治這座城市,高高在上,京師就是他們的池子。但是現在,宋徵要來了,讓那些貴人們有一種鯊魚即將遊入水池的感覺。
一時間京師中人心惶惶,不少權貴人家都在考慮着,要不要改變立場,不要那麼貼近太后,或是首輔大人。
但他們也都考慮到了,宋徵手下沒有鎮國強者,他先天上就弱於太后和首輔大人。
……
鬥獸修騎又行了數百里,途中再次遭遇了三波阻擊,都被鬥獸修騎輕鬆擊潰,幾日之後,他們已經抵達了京師南面三百里的重鎮“侯亭”。
侯亭原本是一個小鎮子,但是位置重要,洪武天朝爲了拱衛京師,在侯亭鎮北面三十里的山谷中,修建了一座雄關,名爲“侯亭關”。
侯亭關在洪武的地位,類似於北面的烈泉關。
過了侯亭關,一路向北一直到京師,數百里的路途中再也無險可守。
這幾天鬥獸修騎一路上殺滅了十六隻前來阻攔的軍隊。這其中有強大的,也有不自量力跑來濫竽充數的。
據說還有七八隻隊伍見勢不妙提前溜走的。
鴻天成指揮着一千五百鬥獸修騎,保持着只要交戰就全滅敵軍,並且己方無一陣亡的驚人戰績。一路殺至侯亭關,全軍上下已經是驕傲如火。
宋徵抵達侯亭鎮,京師就在眼前,對於一路上的連番大勝,卻並無多少歡喜之意,他對部下們說道:“戰績彪炳嗎?這路上的阻礙,真刀真槍的拼殺其實很容易,真正的困難,是我們進入京師之後。”
京師中的局面,宋徵心知肚明。
龍儀衛的兩位老祖曾經輔佐肖震,但必定不會追隨於他這樣一個新人。沒有鎮國強者的保護,宋徵面對太后和黃遠河天生弱勢。
而除了面對天火的時候,他從來都不弱勢。
前方的道路上出現了一羣人,站在路邊等候着。鴻天成派人去詢問過,回來報告宋徵:“大人,是侯亭鎮的里長,帶着鎮中的長者和修士迎接您的。”
宋徵點點頭:“去告訴他們,我們不會入鎮,只在鎮外安營紮寨。”
“遵命。”
鴻天成派人去說了之後,那些人明顯鬆了一口氣。大軍入城,很難做到秋毫無犯。侯亭鎮位置緊要,鎮內富裕,若是有修兵見錢眼開,必將是一場災難。
得到了宋徵這個保證,那些人連連拱手感謝,不多時,鴻天成派去的人回來了,帶回來了侯亭鎮衆人送來的禮物,和一個消息:“大人,禁軍鬥獸修騎第一營今早剛剛進駐侯亭關。”
宋徵意外:“這是衝着我們來了的?”
他估算着時間:“今早進入,也就是說可能昨天夜裡才從京師出發。”
……
茅正道正在京師著名的銷金窟“攬月樓”中玩耍,七八個狐朋狗友,幾十個樓中的紅牌女妓,還有幾個伶優,放肆的奸笑聲不斷傳來,茅正道紙醉金迷。
沒人他孃的知道茅正道在北方戰場到底經歷了什麼。他背上多了一道長長的傷疤,從脖子後面,一直延伸到左邊屁股。
如果不是家將拼死保護,他就回不來了。
但爲了救回他,十九個家將永遠的留在了戰場上。茅家會照顧他們的家人,並且保證他們的孩子會受到極好的教導,踏上修行之途。。
可是茅正道在戰場上,和這些家將們之間,已經不是簡單地主僕關係了——無論是什麼身份,大家一起出生入死許多次之後,感情都只會剩下一種:袍澤!
他們死了,茅正道回來了。他很慶幸回來的是自己,否則家將們就算是回來了也一個也活不成,親眷還要受到牽連。
但茅正道心中的傷疤卻比背上那一道還要巨大,撕扯開來,到現在還在流血,不知要幾百年才能癒合。
他白天就像個木頭人,每天照例去鬥獸修騎執勤,下了差事就酗酒狂歡,每天都酩酊大醉才能睡着。
戰爭對於朝中的權貴,比如太后和首輔大人,不過是政治的一個延伸,他們可以用各種手段讓戰爭變得對自己有利。
但對於那些真正參與過戰爭的人來說,他們才真正明白,什麼是戰爭。
此時,他醉眼迷離,看着正在表演歌舞的伶優,後仰着靠在一羣衣着輕紗的粉紅女人之中,香軟一片,鶯聲燕語。
卻覺得孤獨。
酒還沒有喝夠,喝夠了就不會有這麼多感覺了。
忽然,一枚同音骨符閃亮靈光,他不想理會,但靈光鍥而不捨,他不耐煩的掃了一眼愣了一下,起身來往外走去。
尋了一間安靜的房間,他捏了一下同音骨符,詢問道:“宋徵?”
宋徵的聲音傳來:“我問點事情。”
茅正道表情誇張的喊叫起來道:“家裡已經嚴令我,要跟你保持距離!”
宋徵大笑一聲,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我打算?”茅正道嘿嘿冷笑:“我打算去他孃的!”宋徵又是一陣大笑,茅正道感嘆一聲說道:“我從戰場上回來之後,真的是什麼都看開了……”
這事情,宋徵沒有辦法安慰他。別看宋大人現在是老祖的境界,真的上了戰場,結果未必會比茅正道好。除非到了鎮國強者的級別,否則對於任何人來說,戰爭都是一次巨大的傷害。
茅正道收拾了心思,訊問宋徵:“你找我有什麼事?”
“鬥獸修騎第一營是怎麼回事?”
茅正道明白了,言說道:“第一營營將方伐柯,一向忠於天子。京師中一直有傳言,他是天子在整個洪武天朝唯一信任的武將。玄通境後期的修爲,距離距離成爲巔峰老祖已經不遠,天子昏庸無道,但是不知爲何,對方伐柯卻一向極好,軍中老卒都在私下裡暗罵,天子逼死了真正的軍神赫連將軍,卻把一個只會橫衝直撞的武夫當成了大帥!
天子昏迷之後,方伐柯一直很低調,這一次京營三大勢力,北山大營、虎狼營和禁軍,對你帶兵進入京師的事情非常不滿,大小軍頭們暗中多次商議,要將你阻攔在外,最好是能夠將你手下的一千五百鬥獸修騎全部殺死,讓你孤身一人進入京師。
但鼓譟的都是北山大營和虎狼營,禁軍方面可能是因爲太后的關係,顯得比較剋制。方伐柯也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但是我聽說昨天晚上,京師廣德堂的東家尚九作拜訪了方伐柯,而後禁軍鬥獸修騎第一營連夜開拔,於今天早上進駐了侯亭關。”
宋徵皺了皺眉,問道:“廣德堂是什麼勢力?”
“他們是京師最大的丹藥堂,生意遍及整個洪武,在華胥和楚雄,據說也有不少分號。”
宋徵明白了:“因爲東陽公主?”
“很有可能。”茅正道說道:“聽說廣德堂之前一直和東陽公主合作。綿州出產的那些奇花異草,都經由廣德堂煉製成爲靈丹,行銷天下。
控制着整個洪武天朝最好靈藥出產地,對於廣德堂來說意義重大。但東陽公主一死,你恐怕不會再搭理廣德堂,尚九作懷恨在心也是人之常情。”
他頓了一頓,又說道:“我猜測,尚九作應該是許下了可以讓陛下甦醒的靈丹,換取方伐柯出手。”
宋徵點了點頭:“這個人情,宋某記下了。”
和茅正道談完,他又分別聯絡了齊丙臣和“武朝義”,將各處的詳細情況瞭解清楚。
從龍儀衛中,他知道了廣德堂的總資產超過了千億元玉,在洪武天朝、甚至在整個靈河東岸,都是一尊商業上的巨獸。
這頭巨獸按說應該是屬於東陽公主的。但是東陽公主倒臺的時候,不知爲何太后竟然“放過”了廣德堂。
以太后和黃天立聖教的性子,應該不會這麼仁慈,中間想必是有緣故的。
而武朝義基本就是宋徵,只是宋徵平日裡並不將主意識停留在武朝義身上,需要知道什麼的時候,纔會去搜尋武朝義的腦子。
再還一章,還欠三章。感覺勝利在望了,同志還需努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