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暗潮洶涌(上)

兩個時辰後

還在聯軍大營等待的宇文崎聽到大軍返回的聲音,不由得面露微笑。

“看來克林姆應該是攔住了龐源。”宇文崎心中暗道。

果然下一刻克林姆一把掀開帳篷,同時大手一揮,他身後的護衛便將手中不時滲出鮮血的頭顱扔了過來。

那頭顱落地後仍然向前滾動,一直到宇文崎的腳下才停下來。

宇文崎雖然沒有仔細看被布包裹的頭顱到底是不是龐源本人,但是想來克林姆是絕不會用這個來開玩笑的。

克林姆看宇文崎並沒有因爲龐源的頭顱而有任何異動,以爲宇文崎要食言。

於是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宇文崎跟前。瞬間沖天血氣瀰漫在大帳中。

他雙手杵在桌上,用極其危險的眼神對宇文崎說道:“宇文老弟,既然我已經將龐源的人頭帶來了,那咱們之前的約定還作不作數?”

言下之意正是要宇文崎將天山雪蓮交出,他也好相信蘇青一方的誠意。

宇文崎自然是明白克林姆的意思,他本來就是奉蘇青的命令來此。當時蘇青告訴他無論如何,也要拉攏克林姆和柯福特。

更何況自己如今單槍匹馬的在敵軍陣營。

可是宇文崎卻並沒有立刻拿出解藥,畢竟蘇青也不可能算到龐源是用這個要挾克林姆等人。

所以這解藥一時半會兒也給不了。

“將軍切莫着急,我家元帥既然答應了將軍贈藥這件事,那就一定能辦成。”宇文崎毫無懼色地看向克林姆,並沒有被他宗師境界的氣勢所嚇倒。

克林姆看宇文崎那樣子也是問不出個東南西北,索性招呼手下將他綁了。

“你先在我這兒待上一陣子,等你家元帥什麼時候把解藥交到我手裡,我什麼時候再把你放走。”

低下頭又看了看龐源的人頭,頗爲惋惜的說道:“嘖嘖嘖,可惜了老將軍這項上人頭,砍得倒有些早了。”

北鎮撫司 通玄殿

累積如山的奏報堆在華文凱面前,雙眼之間佈滿血絲。

他隨手將一封奏摺打開,看到了上面的奏報之時,雙目卻緊緊地眯起。

而在他身旁的尉遲琦看到指揮使這般神色,想是想到了什麼,走上前低聲問道:“可是蘇王爺那邊戰況?”

尉遲琦身爲錦衣衛的十三太保,地位僅次於指揮使手下的四位僉事與鎮撫使。

華文凱斜了他一眼,又點了點頭道:“蘇青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把城裡的四十萬囚徒扔出去,反而成了敵方的兵馬。

如今已經過去半個月仍不見其有什麼動作。真不知道他在盤算些什麼。”

說到這裡又看向尉遲琦:“蘇家那邊的安排都做好了嗎?”

尉遲琦立刻回稟道:“程昱言十日前就已經發來消息,說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只要指揮使一聲令下,蘇家立刻就會被掀個底朝天。不過...”

說到這裡,尉遲琦有些遲疑。

華文凱轉過頭冷冷地問道:“話給我說完。”

“是。”尉遲琦額上立刻出了層細汗:“只是當年玉念慈和蘇青所生的孩子,現在不知道被蘇青藏到了哪裡。就連程昱言也是沒有探聽到半點消息。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消息。幾年前我手下的一個小旗無意間好像是找到了。”

“何處?”

“這個屬下也不敢妄加猜測。因爲那幾個人並沒有活着回來。屬下也只是通過他們死後的卷宗,瞭解到他們行動的大致方向。

若是想要知道蘇青那個孽子到底藏匿於何處,只有加派人手繼續按照之前的方向查探。”

“行了。”華文凱出言打斷了尉遲琦的話。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說道:“這件事情就全權交由你來辦。現在我要去向陛下討要兩份聖旨。”

“可是要..蘇青的旨意?”說到這裡尉遲琦拿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華文凱輕笑道:“這只是其中一道旨意。若是等我趕到鋮鎬時,他還是守在城中與敵軍相持不下,那我就拿出這第一道聖旨。”

“可若是您到了之後,他期開得勝又當如何?”尉遲琦又想了想問道。

畢竟蘇青給大明朝野上下壓力太大了,在他們眼中蘇青接管的戰局不管有多難,他都會大挫敵軍。

不過對此華文凱也早有對策:“他贏下來的話,那第二道聖旨就是我送給他的大禮。一個他不得不接的大禮。”

“原來您早有應對,屬下佩服。”尉遲琦順便拍了個馬屁。

華文凱神色不變,繼續說道:“等你摸清了那個孩子的住處。立刻告訴程昱言,蘇家上下一個不留。務必給我殺的乾乾淨淨。”

尉遲琦聽到指揮使下令後,立即接令回覆道:“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辦。”

而當尉遲琦踏出通玄殿的大門之時,華文凱眼中卻又毫無徵兆的笑了出聲。

“蘇青,這次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只有你的人頭才能平復朝堂上那羣士大夫的輿論波潮。”

“無論你對大明有怎樣的貢獻,卻也抵不過這莫須有的罪名。”

兩日後

蘇青站在鋮鎬樓城之上,向下俯看這克林姆與柯福特二人所帶的數十萬大軍。

而此時楊廷宇也捧着玉匣到了克林姆近前。

克林姆奔向一把抓過,但楊廷宇卻突然後退兩步,並將匣子緊抱在懷中。

“將軍,我家元帥已經將此物交到了您手上,那我們的人也該換回來了吧。”

克林姆看了看他,又擡頭看了一眼樓城上的蘇青。

於是看着衆人開懷大笑道:“你看你,我既然答應了蘇元帥,那就一定會守約的。”

說到這兒斜眼給了身旁之人一個眼色。那人得到克林姆的指示,又偷偷看了一眼楊廷宇,而後便將羈押在自己營帳下的宇文崎帶來並鬆了綁。

宇文崎解綁後立刻到了楊廷宇身邊,有些愧疚道:“這次是我不夠小心,還要元帥替我贖身了。”

“這話從何說起,崎兄爲破聯軍立下汗馬功勞。此等小事莫要再提,趕緊隨我回去。”楊廷宇看宇文崎臉色難看,於是好言勸慰道。

“嗯,我這就回去。”宇文崎說完對楊廷宇略一拱手,便快步回到鋮鎬城內。

“怎麼樣?你手裡的東西也可以給我了吧。”克林姆帶着半分危險的眼神看向楊廷宇。

楊廷宇被這一看就像是墜入冰窟,瞬間不能動彈。

可同時就在這一刻,一聲驚雷炸響在克林姆耳畔:“年輕人說話難免衝了點,可你若是繼續不要你那張老臉,別怪我把他撕下來當抹布。”

明明蘇青距離他足有百丈,可那聲音就像是在他耳邊。同時一股更強大的氣勢狠狠地將他的氣場衝散,楊廷宇受到的威壓也頓時消散無形。

“廷宇,把東西給他。回來還有酒宴等着你。”蘇青開口道。

“是。”楊廷宇聽到後,走上前將玉匣交到了克林姆公爵身邊的衛士長手中。

克林姆額頭微微冒出細汗,眯起眼看向了蘇青的位置。他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蘇青所帶給他的壓力。這個人無論是行兵作戰還是武功境界,達到了他難以企及的可怕程度。

“let’s go back.”克林姆本來就是要試試這蘇青的路數。既然已經試過了,那也就沒什麼東西是他值得停留的。

龐源所留下的東西大半被蘇青帶走,但是他也收穫了不少東西。不過這些他並不打算交到國王手中。

正好他手下士兵的規模也需要擴張,說不定這一次可以把臨近的領地吞併到自己的名下。

與此同時遠在東方沿海部位的溟州

溟州總督府

“蘇鳴啊!你可真是爲本督解了大患,哈哈哈。你有什麼想要的,只要不是太過分,本督一定獎賞給你。”許哲一身便服坐在主位上,一邊聽着蘇鳴彙報一邊喝茶。

剛剛也是聽到了蘇鳴說他解決掉了他下轄的一股海寇。

那個位置的海寇一直是他的一塊心病,可是那羣海寇又仗着有天險可守,一直讓他頗爲頭痛。

畢竟大軍出動不划算,可是癬疥之疾不除掉也是禍患。而且這蘚疥最近幾年又有了興起的趨勢,已經需要他們給予重視。可是沒想到蘇鳴已經將事情辦理的妥妥當當,實在是讓他大爲舒心。

“總督所言實在是讓屬下受寵若驚。我本就是皇上下旨來此歷練歷練罷了,何談什麼獎賞。”蘇鳴聽到許哲這話,立刻從坐上起身,一副恭謙的模樣拱手道。

許哲看着蘇鳴的舉動不似作假,於是擡手道:“誒,你看你這話說得。你在我這裡也已經做了好幾年的事,你的功勞和苦勞我都是看在眼裡。一點賞賜就給你嚇成這樣,我還怎麼交付給你更大的任務。”

蘇鳴聽出了此話的不凡。自從他莫名其妙的從義父身邊莫名其妙的升遷到總督府後,便在總督府呆了足足八年。

這八年來自己在總督府中兢兢業業,可卻沒有得到總督的半點青睞。而且蘇家那裡也毫無音信,他現在說自己是蘇家人恐怕都沒人相信他。

可如今這許哲居然對自己假以辭色,好像是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要託付於自己。這不禁讓他本就謹慎的心更有些疑慮。

而許哲看到他這副神色頗爲不喜道:“我可告訴你,這件事可是上面委派的重大任務。你如果想要推辭,那你可就要承受大人們的怒火。”

許哲掌管着帝國是十一大州的溟州,權勢滔天。可是任務的發佈者可是他都稱呼爲大人的存在。如果不是京畿要地的直隸總督,那就可能是當今聖上。

把他提溜到溟州呆了這麼多年,現在神都那邊的人又找到他身上。這不得不讓蘇鳴更加小心。

心裡雖然有些擔心,可是口頭上最起碼也要先糊弄過去:“屬下豈敢違抗大人指令,可是我資歷尚淺,又無尺寸之功。何來福氣得到大人們的賞識。”

“哼!”許哲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繼續道:“我反正是把這一步登天的機會交到你手上了,行與不行就看你想與不想了。”

許是許哲怕蘇鳴還是不接任,更添了一把火:“你在蘇王爺手下呆了那麼久。可結果呢?還不如朝廷簡簡單單的一則敕令。你現在可是有一步登天的可能,千萬別錯過了這個千古良機啊。否則後悔莫及的一定是你。”

蘇鳴一直保持着彎腰作揖的姿勢,含糊其辭的說道:“卑職一定給總督一個滿意的答覆。”說完就要拔腿走人。

可是他剛要邁步離去的一刻,從後堂便傳來一陣熟悉而又陌生的笑聲。

蘇鳴轉過身去,卻看到一個他做夢都想不到的人:程昱言。

要知道當年程昱言救下蘇柏,那可是被蘇青直接提拔到身邊。平時進出蘇府比他這個義子都要輕鬆。

可是蘇鳴就算距離蘇府再遠也知道,現在的蘇青可是奔赴西部要塞,蘇家肯定是要留人駐守。

而那個最有可能幫蘇青守衛蘇家的人,如今卻站在自己面前。要知道這東西兩邊的跨度可不僅僅是幾百裡,幾乎是前世兩個長江的直線長度。

而現身之後的程昱言什麼話都還沒說便大手一揮,瞬間數百人從總督府內衝出,立刻將蘇鳴包圍了個水泄不通。

蘇鳴見狀臉色頓時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現在的局勢哪怕是個傻子都能看得明白。

如果自己不答應接下這個任務的話,那麼..必然是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既然許哲廢了那麼多口舌來說服自己,那麼這個任務極有可能是非自己不可。否則的話,他們直接把自己抓住,而後嚴刑拷打逼着自己合作不更加簡單粗暴。

想通了這一點,蘇鳴挺起腰,正視着許哲、程昱言二人道:“兩位大人何必要花這種陣勢招待在下,豈不是大材小用了點。”

許哲沒有說話,他這次也是奉命行事而已,真正的內幕他也瞭解不深。不過當官這麼多年他自然知道明哲保身這四個字怎麼寫。該知道的知道,不知道的他也不想去知道。

程昱言瞧了他一眼,知道這老東西在裝糊塗。

於是上前幾步到了蘇鳴近前,同時側過身伸出右手彎下腰,作邀請狀指着後堂輕聲說道:“蘇公子,可否抽出點時間。在下有要事同公子商討,還請公子百忙之中答應程某。否則…否則在下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蘇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個人就連自己的義父都沒看出來,自己更應該小心此人。

不過此時形勢所逼……

也罷,他這樣子應該也不會對我如何,且看看他如何巧言令色。

於是蘇鳴邁開步子,衆人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向後堂。

而剛剛彎腰俯身的程昱言臉上的笑容愈發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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