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地裂已停,驟雨正酣。

木南歸疲憊地換下溼透了的衣衫,衣襟未扣,便倒在牀上,沉沉睡去。

沒想到道長離開纔不過短短半月,白守山便發生了地震。

不過此次地震震感雖強,但區域卻與此地相隔甚遠,使得故國村有幸未被波及,雖有人員傷亡,也不嚴重,只有一些木屋年久失修,在地裂之時垮塌嚴重。

然而地裂之災畢竟非同小可。

一連數日,木南歸都在清理村中人和物的詳細情況,待確保衆人無事,又立刻調派人手修葺垮塌的房屋。對尚未垮塌的農舍則是親自帶人一一檢查,及時發現和排除風險。

村人衆多,可輪番上陣,但身爲村長的他卻無人替換,整整四日,不眠不休。如今昏沉睡去,興許要到第二日過後才醒得過來。

村中事務已理出頭緒,有啞叔在,自當寬心。

木南歸心中緊繃的弦鬆開了,恍恍惚惚便墜入了夢中。

水聲潺潺,鳥語花香。

迷迷糊糊之中,木南歸只覺身子輕盈非常,飄飄蕩蕩,不知不覺又來到了一處景色旖旎之地。

放眼望去,只見四周雲海翻滾,一輪紅日懸在空空蕩蕩的頭頂,放出萬道霞光。再看向腳下,只見一條長滿青苔的石板路隱藏在草間,若隱若現,蜿蜿蜒蜒地深入山中。

不知爲何,一股熟悉之感自木南歸心中涌出,正要邁步上前,忽然聽得周遭雨聲大作。

這是……血?

他愣在原地,看着手中越來越多的紅色液體,眼前的一切漸漸變成猩紅色的一片。

模糊的肉塊,一塊接一塊地從空中掉落,摔在鮮血聚成的水窪中,發出巨大的聲響。

木南歸忽然害怕起來,四肢百骸寒冷似冰——這一幕幕,彷彿在許久之前曾經見過。

啪嗒!啪嗒!啪嗒!

三顆鮮血淋漓的人頭突然從空中墜落,睜着三雙驚懼而不甘的眼睛,緩緩滾落到他腳邊,與他對視起來。

木南歸心中大駭!他踉蹌地退了兩步,正欲轉身逃走,忽然聽見有一個詭異而蒼老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明明是個神仙,行徑卻與妖魔無異。”口氣嘲諷,極是不屑。

誰?!

他警覺地看向四周。

“是誰在說話!”

他大聲問道。然而那聲音卻停了下來,很快,周遭只剩下一片死寂。

誰是神仙?

他茫然而無助地看向天空——接連不斷的血雨砸在他臉上,將他的一雙瞳仁染得赤紅。

妖魔?誰又是妖魔?

頭劇烈地疼痛了起來。

木南歸只覺胸悶無比,像是有什麼重物正壓在自己身上。恍惚之間,那捲羊皮殘卷上的字跡赫然在腦中浮現:

“九方歲,魔域女衛創卓詭秘術,此術唯仙人可學,愈百病,亂神志,屠仙者,其名戮仙。五方歲,仙興而魔寂,女衛無蹤,戮仙遺世。”

他驀地一驚,睜開了雙眼!

暗夜之中,只見白衣少女,烏髮披肩,正伏在牀頭,輕輕握住他的右手。

瘦削的身影,模糊的面容。

木南歸觸電般的翻身坐起。

誰!?

手中的匕首瞬間出鞘,就見眼前白衣少女緩緩擡起頭來,一雙黑眸溫柔如水地看着他,忽然極溫柔地喚出聲來。

“南歸哥哥。”

白月?!

木南歸一驚,她爲何會在此處?

“你醒了?”

見他突然坐起,白月也連忙正了正身子,羞澀地低下了頭去。

她一臉憔悴,額上的發沾了泥水乾在臉上,顯然是剛從山中匆匆而來。

想起這幾日山中地裂之事,木南歸不禁心頭一緊,連忙問道:“阿月你怎麼在此!可是牙琢族出了要緊的事?!”

白月見他如此擔心,眼中一酸,頓時有無數委屈涌上心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地,地裂了!”

她哭得嚎啕,像個孩子。

“阿月你先別哭,告訴我,山中形勢可是十分危急?”

木南歸顧不上安慰,心中焦急未減。白凌曾當着她的面說過不得族長允許,白月是不可踏入故國村一步的,如今地震方停,白月便一副狼狽的模樣出現在自己的牀前,定是山中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牙琢一族才遣她過來報信。

白月只顧着自己哭得悽婉,並未回答他的問題。

木南歸忍不住一把扶住白月的肩膀,大聲喚道:“阿月!”

白月哭得正是興起,突然覺得雙肩一熱,木南歸好聽的聲音響在耳畔,頓時心潮涌動,一時情難自禁,便順勢一傾,撲進了木南歸懷中。

這幾日木南歸不眠不休疲累至極,睡覺之前也只是草草換了衣服,連釦子都沒有扣。方纔心中緊張也並未發覺,如今白月撲入懷中才意識到胸前竟是寸縷不着,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慌忙將白月推開。

哪知白月不退反進,用盡全力攀上他的脖頸,將臉頰緊緊貼在他胸口的肌膚上,紅着臉嗚咽道:“南歸哥哥,山中無事,只是,只是月兒擔心你了……”

木南歸臉上一肅,渾身上下登時一僵。

他身爲村長,十幾年來都在爲故國村事而費心勞碌,從不涉及男女之事,久而久之,自然會忽略掉這些小女兒心事。加上自己已過而立之年,歲數足足比白月大了十五六歲,所以從來都是把她當做親妹看待,淘氣也好,撒嬌也罷,都是以兄長之姿待之,從來未作過他想,不過……眼前的情形,即便是再粗糙漢子,也應該明白了。

“雖然這次地裂十分嚴重,但哥哥已經帶了全部族人將地脈平息,已無大礙了。”

白月臉上雖然還掛着淚,脣間卻已露出一抹掩飾不住的笑容。她緊緊貼在木南歸胸口,感受着他肌膚的溫度與味道,心中既歡喜又忐忑:多年的暗戀,終於勇敢地邁了出去,無論南歸哥哥迴應與否,自己卻是從此以後不用再糾結輾轉。

她深深感受着他渾厚的氣息,陌生而激盪人心的體味。她清楚地感覺到了木南歸身體的僵硬與遲疑,但這些,卻並不一定會是他拒絕自己的反應。

屋外風雨正重,屋內的時間卻是甜蜜而又緩慢。

白月閉上了眼睛,忘情地享受着這一刻,對方的沉默,也許,就會變成下一刻的同意,甚至,與她一般的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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