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碧空萬里,眼看六脈大比即將來臨,風神門弟子都沉浸在修煉熱潮中。小天外天懸浮在雲彩之間,交相輝映,煥發出五彩繽紛的光芒。在凡人眼裡,小天外天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遠遠看去,六座山峰如同上天的手掌,守護着風神門,道道流光不時穿梭在六峰之間。
風神門,天泉峰,三才殿,道臨負手而立,背對殿門。這時,一名身穿道袍,相貌俊朗,風度怡然,二十歲左右的少年弟子走進殿內,對着道臨的背影,彎身一拜,道:“師尊。”
道臨聞言,轉過身來,臉上笑意浮現,道:“不錯,五年了,你體內的真氣雄渾不少,風神訣已經修習到第七層了吧。”
俊逸少年臉色微微一紅,仿若女孩,道:“都是師尊細心教導,弟子方纔有此成就。”
道臨呵呵一笑,道:“如風,師父平日的教誨固然重要,但是你入門以來,潛心向道,有此成就,爲師心裡甚感欣慰。此番喚你前來,便是代爲師前往太陽峰拜謁你御風子師叔,告知六脈大比事宜。”
說到太陽峰,劍如風冷漠的神色泛起波瀾,腦海裡出現一個身影,那位曾經光芒萬丈的曠世奇才。即便是劍如風自己,也不得不甘拜下風。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不知道他現在又是何種模樣?會不會一蹶不振,亦或者談笑風聲,平凡度日?不管怎樣,作爲昔日的對手,劍如風是從心底佩服莫天行。劍如風情緒起伏,心思萬千,站在道臨身後,看向天外雲海,隱隱有些迫不及待。待道臨吩咐過後,劍如風祭出神劍無鋒,破開雲海,直奔太陽峰而去,只在天際留下一片淡淡的碎浪。
道臨看着劍如風離去的身影,眉頭微皺,心底靜靜的道:不知此番,風兒能夠給我帶回什麼樣的消息呢?
太陽峰,靜堂外。
衆弟子各自祭出隨身法寶,相互切磋。趙詩詩羅裙飄飄,蓮足輕踏,素手輕彈,或急或緩,急如驟雨,緩若涓涓溪澗。道道綠光如同波浪直奔錢書而去。錢書不慌不忙,雙手中指和食指併攏,在胸前回旋,身前一柄白色仙劍倒懸,隨着他的手指轉動,閃爍出道道華光,將音波擋於丈許開外。眼看攻勢受阻,趙詩詩手勢一變,琴音時如暴雨傾盆,滔滔不絕,剎那間江河氾濫,呼嘯聲雷動,音波如同浩瀚的大海,直直碾壓過去。錢書壓力陡增,仙劍迎風見長,化作屏障,擋在身前,陷入被動局面。波浪一波勝過一波,震得堂前竹柏側向一處,遲遲直不起腰來。錢書被逼的連連後退,終於大叫一聲,仙劍難以匹敵,振空而起,蹬蹬倒退八九步,方纔站穩。綠芒一閃而至,眼看着就要撞到他的身軀。琴聲戛然而止,綠芒停留在他的身前,片刻便迴歸天地,隨風彌散。
錢書右手一招,插在山前的仙劍化作一道白光收入袖袍,雙手抱拳,道:“二師姐的清心淨魔琴不愧是道門奇寶,威力極大,音波更是無處不在。再配上師姐渾厚的真氣,操控自如,師弟遠遠不及。”
趙詩詩收起身前的古琴,微微一笑,道:“三師弟過獎了。如今只是切磋,師弟的誅魔仙劍不能盡顯其威。如若不然,誅魔仙劍的斬魔之意定會先聲奪人,豈會陷入被動防守之境。”
風玄呵呵一笑,走到二人身前,道:“老三的誅魔劍固然未能完全發揮出應有的威力,但師妹的明心淨魔琴本是仙門奇寶,若是自身修爲不足,也如小兒舞大錘,心有餘而力不足。而師妹彈奏此琴,彈指如風,絲毫未見頹色,可見師妹的道行精進不少。”
正當三人談經論道,彼此印證之時,突然天際傳來法寶的破空聲,人未至,太陽峰靜堂前的山林已然驚起陣陣雀潮,樹枝顫顫抖動,地面的小石子竟隨着風勢滾動。風玄神色凝重,看着天際中的那道流光,心中暗思:從此人來臨之勢,只怕修爲已然不在自己之下,究竟是哪一脈弟子風馳電掣而來?
太陽峰衆弟子紛紛停下修煉,仰頭看着直奔山頭的那道流光。流光越來越近,層層氣浪滾滾而至,撲面而來,令人窒息。修爲最低的周易臉色漲紅,一時控制不住,身子竟不由自主向後歪倒。
風玄眼見此景,眉頭一皺,冷哼一聲,不管對方是否有意,似這般無禮,絕不能任其肆意妄爲。當下大袖一甩,身前白光閃爍,手結不動明王印,緩緩推出。天際中的那道身影已然臨近,其面目被法寶的寶光遮掩,不過看其服飾,乃是弟子服飾。太陽峰衆弟子站在大師兄風玄的身後,心心暗暗驚駭,究竟是哪一脈的弟子竟有如此修爲。
身影越來越近,風勢越來越強,風玄身前的不動明王印光芒流轉,越發閃亮,迎風而上,行至半空,青光白芒僵持不下。顯然二人在暗暗較勁,一時間竟然分不出高下。風玄身後的錢書和孫禮對視一眼,彼此都看見對方眼裡的震驚。風玄作爲太陽峰一脈的大弟子,早已將風神訣練至道人境第七層,放眼整個風神門,也是屈指可數。此人竟然能夠和大師兄鬥法許久,絲毫不見頹勢,可見此人的道行已在風神訣第七層。只是這等修爲的弟子在風神門六脈之中,早已入門已久,行事穩重,豈會這般無禮?衆弟子心中驚駭之餘,反倒更好奇來人身份。
風玄二人僵持許久,依舊分不出高下,彼此都激起了好勝之心,手上印訣再變。風玄手印急變,智拳印與日輪印兩印齊出,與不動明王印瞬息疊加在一起,三印之威瞬間打破僵局,直奔來人。來人身在半空,似乎沒料到風玄手印如此嫺熟,頓時大吃一驚,來不及反應,大喝一聲:“斬!”腳下青光化作一柄鏽跡斑駁的短劍,被他握在手中,揮劍一斬。凌厲的劍氣化作滔滔碧海拍打在三道光印上。一陣狂風從碰撞處噴涌而出,太陽峰衆弟子紛紛震退,風玄憑藉着地的優勢,一連退了三步,方纔頓住身形。天際中的那道身影似乎更加狼狽,腳下遁光閃爍不定,在天際中倒翻幾個筋斗,方纔穩住身形,再次向太陽峰飛來。衆人臉色一變,正欲出手,風玄兩手一攔。此番這道身形已然沒有太大的威勢,片刻後,在堂前落定,身影轉過身來。
風玄眼角一縮,一字一吐,道:“神劍無鋒,你是掌門師伯的五年前收下的關門弟子劍如風?”
劍如風擡眼仔細看了看風玄,淡淡的道:“想必你便是風玄風師兄吧。”
劍如風這般無禮的反問,令吃過苦頭的周易極爲厭惡,鼻孔冷哼一聲,道:“這般不懂長幼尊卑,胡亂出手之人,也就是那些剛入門的新弟子能夠做的出來。”
劍如風年少氣盛,自視甚高,平日裡被人追捧慣了,聞言臉上怒氣一閃,但似乎想到了什麼,轉眼又恢復了平靜,沒有理會周易,道:“師弟剛剛出關,就受到師尊傳喚,命我到太陽峰拜謁御風子師伯。此間一直未能有機會印證自己進展如何,適才見各位師兄在堂前比鬥,而風師兄又是我風神門中的翹楚,道行精深,一時技癢,便出手切磋一番。風師兄果然如衆弟子所說,修爲高深,師弟不如。”
風玄聞言,微微一笑,沒有多言。衆弟子見他如此說,倒也不好意思再次發難,權且放下。
劍如風環顧四周,卻不見御風子在側,主動打破僵局,對着風玄雙手抱拳,道:“師尊之命,還請風師兄代爲引見御風子師伯,師弟在此謝過。”
風玄沉吟片刻,道:“你在此稍候,師父如今正在爲小師弟傳道,我這就前去稟告師父。”
劍如風略微思索片刻,暗道:在我臨行前,師尊並未顯露急躁之色,等一等應該無妨。於是也不遲疑,道:“那就依師兄所說,師弟在此等候便是。”
看着劍如風的身影,風玄眼中多了幾許濃重,心中暗暗吃驚。此子入門不過數載,即便憑藉神劍無鋒之利,竟然能抵擋自己三印聚合之威,一身道行已經不下風神訣第七層。這般修行速度,只有數十年前的慕凡師弟略能勝之。風玄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說不定小師弟也能有此功力。想到這兒,風玄忍不住笑了笑,暗道:“小師弟即便天資過人,一年之內也不可能連晉兩級,將本門風神訣練至第七層。這等修行速度,恐怕連慕凡師弟也達不到吧。”劍如風如此驚人,其他各脈即便有所不及,恐怕也相去不遠,而太陽峰一脈卻只有自己一人,獨木難支。風玄邊走邊想,一時間感慨萬千,爲太陽峰一脈的前途擔憂,向苦竹精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