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神門,天泉峰,道場。
八座戰臺在八強歸屬浮出水面後,被拆除了四座。數千風神門弟子靜靜的坐在臺下,莫天行等八人呈一字排開。少陰峰首座長春子站在臺前,目光如電,在臺下來回掃視一番,朗聲道:“現在,八強弟子已然決出。掌門真人對八強弟子的表現極爲滿意。”
說到這兒,長春子將聲音陡然提高,道:“掌門真人特許,本次大比奪魁者,在完成昇仙池洗練後,將得到額外的獎勵,那便是天方劍。”
臺下弟子雖然自己沒有資格參與天方劍的爭奪,但是能夠親眼見到本門雪藏的曠古奇兵,頓時熱血沸騰,齊聲歡呼。摩陽等八強弟子中的老牌弟子,神色極爲震驚,轉而變成火熱,顯然天方劍必定是一件奇寶。南宮雪等入門不久的弟子反而神色如常,不爲所動。
長春子子滿意的看了看臺下弟子的反應,少頃,方伸出雙手,將會場安靜下來,然後接着說道:“現在,八強弟子上前抓鬮。”
摩陽身爲掌門一脈的大弟子,率先抓鬮,打開紙條一看,紙條上赫然寫着七號。依次是劍如風、風玄、莫天行等人。抓鬮結果,司空無常對戰喬羽,劍如風對戰南宮雪,風玄對戰鄭鐸,莫天行對戰尹天琪。
風神門中的傳言盡皆指向尹天琪,認爲尹天琪不如莫天行。尹天琪作爲商陽峰一脈唯一進入八強之列的弟子,這等傳言令商陽峰上下極爲憤怒,如今尹天琪對陣莫天行,商陽峰一脈弟子齊聲高呼。
八強弟子分成四隊,分別登上四大戰臺。莫天行靜靜的佇立在戰臺上,擡頭看着遙遠的天際,那是天府山脈落霞鎮所在的方向,空洞的眼神讓人猜不出他的心裡究竟在想着什麼。莫天行對臺下弟子的反應罔若未聞,眼神遊離在太陰峰一脈女弟子身上,彷彿在尋找着什麼,許久之後,沒有找到自己心中思戀的那道身影,成爲八強之一的興奮和喜悅霎時消失的無影無蹤,悵然若失的低着頭。
觀戰臺上,御風子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莫天行的身上,看着自己十分重視的小徒弟,眉頭微皺,心中暗道:“老九今天是怎麼了,心不在焉,好像有什麼心事?”
“莫師弟,我們又見面了,這次我不會在失手了。”不知何時,尹天琪已經出現在戰臺上,臉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左手時不時朝着臺下揮動,口中不屑的說道。
天池竹林裡,尹天琪的醜惡嘴臉早被莫天行看的清清楚楚。看着尹天琪那虛僞的笑容,莫天行沒來由的心裡煩悶,只覺得反胃。但是想到齊夢涵,莫天行的心裡五味陳雜,隱隱作痛,情緒極爲低落。想起昨夜的一幕幕,莫天行心裡的怒氣猶如火山噴發,他不在意踏天路上尹天琪的卑鄙,也可以無視尹天琪的虛僞和陰毒,但是不能容忍尹天琪踐踏齊夢涵的小人行徑。莫天行看着尹天琪,突然笑了笑,道:“我等着!”
莫天行這番話無異於當衆宣戰,與往日的低調判若兩人。臺下數千弟子登時一片譁然,商陽峰一脈更是怒氣沖天。林震暗道:“師兄啊,師兄,這次你也要品嚐品嚐失敗的滋味。”
看着臺下弟子飽含嘲諷的眼神,莫天行心裡的怒氣越加旺盛,小臂上的印記變得灼熱起來,躍躍欲試。正在此時,莫天行的腦海裡閃過一道身影,絕美的容顏,單純率性中帶着小孩般的調皮,他的心在滴血,鑽心的痛楚席捲全身,讓他忍不住**,身體微微顫抖,彷彿在強忍着即將暴走的情緒。
“鐺”,玄武臺前響起了鈴聲,比試正式開始。
莫天行緩緩擡起頭,一雙血紅的眼睛閃爍着攝人心魄的厲芒。尹天琪帶着怒氣,正欲出手,突然看到這道眼神,心裡閃過驚悚,這究竟是一道什麼樣的眼神?即使是兇厲的野獸,也不會讓莫天行感到畏懼,但是在此時他怕了,他遲疑了,指尖的青光竟然不知不覺的熄滅了。
臺下弟子一片譁然,林震極爲理解他的這位師兄,此時應當含怒出手纔對,林震壓下內心的疑惑,默默的看着戰臺。同樣感到困惑的還有太陽峰一脈,周易偏過頭,看着身旁的吳春道:“老六,你說小師弟這是怎麼了?”
吳春滿臉不解之色,頓了一下,方纔搖了搖頭。
尹天琪聽到臺下弟子的議論,強壓住內心的恐懼,面上再次帶起傲然之色,悍然出手,法寶驚雲劍化作翻雲入海的蛟龍撲向莫天行。莫天行看着尹天琪那傲氣逼人的面孔,口中發出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夢涵”,小臂上的天殘神劍登時滾燙,一股強沛至極的煞氣瞬間充滿整個胸口,直衝腦海。莫天行張開雙臂,猛然仰頭髮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狂吼:“殺。”雙臂閃爍着妖異的血光,磅礴真氣捲動風雲,不帶任何花俏,擡手就是一拳轟出。
臺下衆弟子登時呆若木雞,鴉雀無聲,林震忍不住驚駭的叫道:“沒想到他體內的真氣竟然這麼強大!”
“轟隆隆”,一時間氣浪遮天,戰臺上的巨木“咯吱咯吱”斷裂了數根,驚雲劍化作的蛟龍一聲悲鳴,現出原形回到尹天琪的手中。莫天行赫然以肉身擊退驚雲劍,開創了六脈大比的先河。觀戰臺上,雲天真人臉色鐵青,澀聲道:“御風師兄,沒想到你門下竟然出了這等了不起的弟子,我雲天服了。”
說時遲,那時快,莫天行雙臂交叉,竟然依舊沒有動用慟天簫的意思,瞬間凝聚成一柄通體血紅的巨劍,對着迎面撲來的蛟龍豁然斬下。
“轟”,整個玄武戰臺在顫抖,勁風撕裂仙台禁制,將臺下弟子吹的七葷八醋,倒了一地,靠近仙台,實力稍弱的弟子甚至被掀飛,在空中連翻幾個跟頭,摔的灰頭土臉。蛟龍發出一聲悲鳴,化作驚雲劍本體,飄向尹天琪。紅色巨劍斬破蛟龍,去勢不緩,仍舊朝着尹天琪本人的方向斬去,似乎不把他斬殺於此,誓不罷休。
尹天琪面色一變,雙掌在胸前合十,向前平推,身前騰起一面巨大的光盾。只是很快尹天琪面上露出駭然,巨劍之威遠超他的想象,即便心有不甘,也扭轉不了當前的局勢。尹天琪連人帶光盾被巨劍擊飛,劍影消散。尹天琪的身體拋飛數丈,單膝跪地,左手按在地面上,撐住自己搖搖晃晃的身體,一絲鮮血順着嘴角慢慢流淌。莫天行沒有馬上出手,只是靜靜的看着掙扎起身的尹天琪,一動不動。
尹天琪壓住體內的傷勢,費勁力氣,方纔站起身,與莫天行對視。他知道自己不是莫天行的對手,但是虛榮心作祟,堅決不接受失敗。他擡起手,指尖再次騰起青光,驚雲劍橫在身前,蓄勢待發。
擊敗尹天琪只在眼前,莫天行的腦海突然浮現出齊夢涵那殷切期待的面孔,心中劇痛難當。莫天行把視線從尹天琪身上移開,再度轉移到臺下,一道靚麗出塵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之中,一絲欣喜和甜蜜涌上心頭,腦海中慢慢恢復清明,心中狂呼:“她終於來看我了嗎?她看見我的強大了,她會不會因此回心轉意,回到我身邊?”一連串的問題好似流星飛快的在他的腦海劃過。只是,很快莫天行發現齊夢涵的眼神裡隱藏的不是關切和欣喜,而是無盡的冰寒和怨恨。齊夢涵的眼神彷彿利劍,將莫天行的心靈刺得千瘡百孔。莫天行的心彷彿墜入萬丈寒冰之下,心中發出歇斯底里的低吼:“她在意的只是首座夫人,而我什麼都給不了。放棄吧,即便你贏了又能怎樣,還不如成全她吧。“
莫天行的臉色變得十分蒼白無助,身軀冷的顫顫發抖,雙臂不由自主的抱緊自己的身體。在此時他不再是無人能擋的八強弟子,而是一名孤苦伶仃的可憐人啊。陷入絕望的莫天行徹底心碎,在齊夢涵眼裡,他仿若天地間被打落凡間的一滴雨水,只是匆匆而過。莫天行心如刀絞,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了。莫天行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破滅,仿若雨水深深融於地底,他的眼神黯淡無光。右臂天殘劍彷彿感應到主人的情緒,隨着主人的放棄而歸於平靜。
對面,尹天琪發現了莫天行的神色不對,但是看見莫天行甚至連正眼都不看自己。莫天行屢屢勝過尹天琪,早已令他變的如瘋狗一般,深深刺痛了那顆虛僞的心。尹天琪心裡騰起一道無法抑制的憤怒火焰,驚雲劍騰起一道刺眼的劍芒,向着渾身動彈不得的莫天行憤怒斬落。驚雲劍化作的蛟龍,沒有停留,飛向莫天行。
臺下弟子發出一片驚呼,尹天琪也沒料到莫天行會自大到毫不抵抗的程度,收勢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