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道臨輕咳一聲,將諸位首座拉回現實,看向山羊鬚老者道:“林師弟,適才聽聞門下弟子說,本次入門弟子考覈中,有名少年主動放棄手中的通天玉牌,將入門資格讓給其他人,不知可有此事?”
林姓老者單掌豎起,道:“師兄明鑑,確有此事。”
林姓老者將莫天行用通天玉牌置換齊夢涵入門資格的始末娓娓道來,正欲接着道出將莫天行飛躍踏天路一事。堂上雲天真人一聲暴喝:“胡鬧,通天玉牌乃是本門至高無上的信物,自開派以來,共傳下六枚,六位首座各執其一。此子竟把此物當做凡物送人,真是豈有此理!”
穆風子微微皺眉,若無其事的看了看身旁仿若老僧入定般的御風子。坐在雲天真人下首的長春子點了點頭,深以爲然,道:“雲天師兄說的對,況且通天玉牌的來歷也大有問題,此事必須嚴查。”
道臨聽了,點了點頭,目光無意中掃過御風子,似乎想到了什麼,略一沉吟,方道:“官師弟,不知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御風子睜開眼,將身子坐正,道:“此事不需要查,這枚玉牌的來歷很是清楚。”
此言一出,長春子等人滿頭霧水,倒是穆風子似乎想到了什麼,長春子問道:“莫非官師兄知道此枚玉牌的來歷?”
“這枚玉牌正是我給他的,而這名少年名叫莫天行。林師兄,我可有說錯?”御風子偏過頭,看向林姓老者。
“正是,此子確實名叫莫天行。”山羊鬚老者點點頭道。
“既是如此,那這枚玉牌的來歷沒有問題。但是此子未曾稟告師門長輩,擅自將玉牌贈與他人,實爲欺師滅祖,不可不嚴懲。此子若是沒能通過入門考驗則罷,如果通過了考驗,應當取消其入門資格。”長春子冷聲說道。
“取消入門資格?長春子師兄未免小題大做吧。說起此事,倒是我的不是了。當初我將通天玉牌交給他時,爲了磨礪他,並未告知通天玉牌的重要性。你們若要罰,就罰我這個老頭子吧。”御風子大大咧咧的道。
道臨搖搖頭,感覺一陣頭大,道:“好啦,既然官師弟說明了事情原委,此事就不要繼續追究了。”
御風子作爲一脈首座,送出通天玉牌,實屬情理之中。長春子等人只能作罷,不過僅僅這一番話到引起了雲天真人等的好奇。御風子多年未曾收徒,如今突然贈與通天玉牌,並於大殿上刻意庇護,可見此子不凡。不過想歸想,即便不凡,又能怎樣,難不成還能比我家琪兒還強?雲天真人一臉不屑,側臉看向殿外飛涌的雲海。
“說起來,官師弟能再次收徒,可是件大喜事。我這個做掌門的都忍不住要看看師弟的這個寶貝徒弟了。”道臨一捋頜下須,眉宇間滿是喜色,太陽峰作爲風神門六脈之一,弟子人數卻不足十人,而御風子作爲首座,寧是不收徒弟,他這個掌門師兄可是心急火燎,今日難得御風子主動收徒,道臨自是歡喜不已。
道臨微笑道:“官師弟,適才未見你收徒,難不成此子並未通過入門考驗?如果師弟有意收徒的話,師兄願爲師弟破例一次,允其入門。”長春子等人私底下哂笑不已。
“掌門師兄,此子在踏天路上的表現確實亙古未有,空前絕後。”山羊鬚老者稍加思索,應道。
雲天真人一聽,登時臉上一僵,脫口而出道:“難不成比我家孫兒還要出色?”
“不好說,不好說。”山羊鬚老者搖搖頭。
“有什麼不好說的,他究竟過了第幾步浮龍?林師兄,你就別繞圈子了。”長春子向來性急,更兼往日與御風子甚是言語不和,他可不希望一個曠世奇才落到太陽峰一脈。
“不瞞雲天師兄,堂下站着的少年便是送出通天玉牌的莫天行”林姓老者斟字酌句的說道。
“什麼?”這次不是長春子一人震驚了,六脈首座刷的一聲,全部站起身,一臉驚駭的看着山羊鬚老者。
“林師兄,你沒開玩笑吧,亦或者是我聽錯了,你說的莫天行就是本次的絕世奇才?”雲天真人臉上徹底變了顏色,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要逐出師門的少年竟是通關踏天路的曠世奇才。眼見莫天行被那個酒鬼得了先手,雲天真人後悔不迭,腹誹老天瞎了眼。
林姓老者點了點頭,一向古井無波的掌門真人道臨撫須大笑,滿是讚賞的看着御風子,道:“官師弟,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這樣一位曠世奇才被你收到座下,竟然裝作事不關己,倒讓我這個做掌門的師兄擔心許久。”
御風子目光一瞥,聳了聳肩膀,嘿嘿一笑,卻不言語,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其實他的心裡也爲莫天行通關踏天路感到十分震驚。
林姓老者見諸位首座甚是高興,嘴脣動了動,欲言又止。這細微的舉動被道臨的餘光看見,道:“林師弟,你有話不妨直說。”
“稟各位師兄,太古龍魂的實力,想必諸位首座師兄心中清楚,師弟一身道行雖比不得諸位師兄,卻被那太古龍魂擊傷。而莫天行確實天賦異稟,不知爲何竟能獨鬥那踏天路中的太古龍魂。最後莫天行不知爲何突然力量全失,被那太古龍魂的龍息擊中,飛過了踏天路,亮起九道紫曜天柱,驚動了通天鼎。而且......”林姓老者額頭見汗,說到最後,突然躊躇不言。
“林師弟,你莫非有什麼難言之隱?如今六脈首座均在此處,你說出來,大家也好有個決斷。”道臨眉頭一皺,道。
“而且,而且莫天行在與踏天路中獨鬥太古龍魂時,渾身散發出強大的煞氣,猶勝魔門巨梟。亦或者是我眼花,看錯了。”林姓老者看了看六脈首座一眼,特別是在御風子身上停頓了片刻,方道。
此言一出,三才殿中猶如寒風灌頂,一切都成了冰雕。堂下莫天行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心底痛苦的喊道:爲什麼?爲什麼要在我入門考驗的時候出來?
“這?”道臨眉頭緊鎖,一時間難以決斷。頓了半晌,方纔擡頭,道:“不知諸位師弟有何見解?”
穆風子素來和御風子交好,看了看身旁緊繃臉頰的御風子,道:“掌門師兄,我覺得或許是林師弟看錯了,畢竟踏天路中幻境叢生,萬象生滅由心。況且本門通天鼎乃祖師風神子成道法寶,早就具備靈性,威力絕倫,自建派以來,從未出過任何差錯,又怎會在通關踏天路這等大事上出現誤判。”
道臨聞言,點了點頭,眉頭稍解。御風子稍稍鬆了口氣。
“穆師兄此言差矣,我風神門乃泱泱大派,如今更是正道巨擘,全憑門規森嚴,以除魔衛道爲己任。此子獨鬥太古龍魂,那份法力豈是一個凡塵少年所能擁有?況且他被那太古龍魂噴出的龍息擊飛,碰巧飛過踏天路,純屬偶然,怎能作準?如此身負疑點,又僥倖通關的弟子怎能納入本門本下!”雲天真人站起身,面色肅然,道。
道臨聽了二人的意見,臉上神色不變,看不出心裡究竟在想什麼。他轉過頭看向長春子,道:“不知長春師弟有何看法?”
擡頭仰望天花板的長春子起身道:“二位師兄說的都有道理,不過我覺得雲天師兄的建議更加穩妥,畢竟本門傳承千載,不可因小失大。”
兩脈首座投了反對票,令御風子面色難看至極,冷哼一聲。雲天真人和長春子權當沒聽見,側臉避過。
“飄雪師妹意下如何?”道臨看向尚未表態的太陰峰首座。
“我看這少年面相樸實,絕非魔門奸細。”飄雪師太看了看臺下身體不住顫抖的莫天行,冷冷的說道。
御風子大感意外,對飄雪師太投以微笑,飄雪師太面若寒霜,視若罔聞。御風子微笑一凝,打了個哈哈,看向別處。
道臨的目光從各脈首座的臉上掃過,把大家的神色盡收眼底,方道:“既然大家都說了自己的想法,現在輪到我這個掌門表態了,我覺得此子應屬通關考覈。其一,正如穆風子師弟所說,本門通天鼎乃鎮派至寶,維護本門多年,未曾有任何差池,對那魔門餘孽更是毫不留情。通天鼎既然承認此子通關踏天路的資格,說明此子應該出身清白,並非魔門奸細。其二,自古仙道縹緲,道途難易,與根骨息息相關,但是福緣更爲難得。此子被那太古龍魂噴出的龍息擊飛,飛躍踏天路,創下本門亙古未有的奇蹟。即便是巧合,足見此子福緣深厚,與本門有緣。其三,官師弟與我等同門數百年,他的爲人,我等十分清楚。此子被官師弟相中,來歷必是清白,絕非邪魔外道。風神六脈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太陽峰一脈弟子稀少,官師弟多年未曾收徒,如今難得收徒,我這個做掌門的,豈有阻撓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