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已定,回春堂終於算是在北京有了一席之地,和北方藥商達成妥協後,再不必害怕客人稀少,因爲隨着時間的推移,名號可以幔慢打出去,生意可以慢慢做起來。
蕭本想回到鋪子就給總號去信告之喜訊,沒想喝過了頭,他和武成功兩人更是被狼狽地擡了回來,虧他記得戴上斗篷,要不被夥計們看到他現在的面容可不太妙。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懼內的武成功早在昨天傍晚已經急急回了將軍府。
蕭感覺口乾舌燥,揉着昏昏沉沉的腦袋從房間裡走了出去,他的腿已經大好,不然以他現在那搖晃的身體非摔個大跟頭不可。
路平嘻嘻笑道:“掌櫃的,睡了一整天感覺可好?”這小傢伙是故意的,任誰看到蕭現在晃晃悠悠的身形也知道他不太好受。
“今天鋪子裡客人怎麼樣?”蕭接過機靈的傢伙遞過來的一杯茶邊喝邊問道。
“不太好,一上午也就三五個買藥的……”路平不滿道。
蕭呵呵笑着不以爲然:“慢慢來,什麼事情都有個過程,急不來的。我們回春堂已經和北京藥商定下約定,不會有人敢再排擠咱們了,所以好好幹,回春堂的名號闖出來的時候,也就是鋪子真正興旺發達的時候,那時會有你們這些傢伙忙的。”
路平想想掌櫃說的鋪子興旺發達的樣子,到時候自己豈不成了元老了?,他越想越高興,喜得抓着頭髮呵呵傻笑。片刻纔想起一件事趕忙道:“總號有信來了,您休息的時候小的沒敢打擾。”
蕭接過總號來信,暗想大概是善老和衆掌櫃着急這裡的事態發展,所以來信詢問吧。他抽出雪白的信筏,展開一看,沒想大大的紙張上只寫兩個大字:速歸。
蕭吃了一驚:難道總號發生什麼大事了?他越想越認定這種猜測的可能性,靈覺也帶給他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想不到才處理完北京城的攤子,總號又發生變故,他認爲這種變故還是非常嚴重的,否則來信不會只寫兩個字,恐怕是寫信人擔心他知道事情原委後更加慌亂。
“把大家都叫過來。”蕭臉上不露出絲毫慌張,平靜地吩咐道。
等衆人齊了,蕭笑道:“大家辛苦了,這幾天鋪子剛開,可能麻煩事情會多一點,都給我用心點。回春堂能不能在這天子腳下闖出大大的字號,就靠你們的努力了。現在總號來信,善老要找我談談北京分號的事情,大概馬上就得回去。我還將帶着李子玉少爺回去,所以我走後,鋪子的事情暫時由魁星負責,路平當魁星的副手,凡事千萬記得要謹慎。”魁星沉穩,路平機靈,這兩個人配合應該不成問題,而且鋪子的事務,他們這些當了十來年夥計的人應該比自己更清楚明白,這樣安排,蕭絕對放心。
聽到他要回去,衆人明顯有點慌亂,蕭安撫道:“武先生其實就是京城神機營的將軍,所以我走之後有他關照,回春堂絕對沒有問題。魁星,路平,你們看看自己那慌張的樣子,都在鋪子裡呆了這麼久,還一點雄心都沒有,你們就沒想過當管事當掌櫃嗎。沒出息,難道就想一輩子當個小夥計?給我站好了,挺起胸來,對,這樣纔像個男子漢嘛。好好幹,做得好,我給善老說說好話,說不定這大小掌櫃就是你們的了。”幾句話說得衆夥計放開了心思呵呵直笑,魁星路平兩人更是高興得心花怒放,從小學徒熬起,這麼多年了,誰不想當個主事的。
蕭千叮嚀萬囑咐把鋪子裡的事情安排好,然後又去了武府找武成功告別,他剛下了馬車,在將軍府大門正好遇上了當日那個武成功引爲心腹的中年男人。那傢伙現在正吆喝着把一個陪着笑臉的官員趕了出來,他倒眼尖,看到門口臺階下的蕭,忙一臉笑容緊趕幾步下來迎接:“蕭先生來了,快隨小的進來,將軍正想着去找您呢。”
果然蕭隨着中年管家進去的時候,武成功換了衣服正準備外出,進了蕭喜道:“來得正好,省得我還要偷偷跑出去……”
蕭嘆口氣道:“這次來見大哥,是要告辭的。”
武成功迷惑道:“告辭?你要去哪兒?鋪子現在不正是好好的,還走幹嗎。”
蕭把總號來信的情況說了,然後道:“恐怕真是出了大事,我不能耽擱,馬上就要回去。”
“媽的,一個破鋪子事情還真多,那兄弟你還回來不?”武成功情緒很失落,又少了一個談心的朋友,自己在這鬱悶的北京城不無聊死纔怪。
“具體情況我不太清楚,回來的可能性估計不大。”蕭心裡也充滿離別愁緒,不過他轉眼就把這些麻煩情緒拋之腦後,微笑道:“不過大哥有空可以去蘇州來遊玩,沒有分別就沒有相聚嘛。希望不久後我們兄弟可以再聚在一起喝酒談心。”
過了會,他看平時大大咧咧的武成功還是悶悶不樂,便轉移話題道:“嫂子身體怎麼樣?”
武成功臉上露出一絲欣慰道:“好多了,迴天丹很管用,大概你給的那兩盒吃完,病徵就會痊癒。”
“等回到總號,我找機會再給大哥送幾盒來……”蕭笑笑。
武成功想了半天忽然道:“兄弟你乾脆辭了哪個小掌櫃來哥哥這裡吧,保管給你個香噴噴的好職務……”
蕭毫不考慮地拒絕了:“謝謝大哥的好意,不過我希望能過普通人的平靜生活……”話是這麼說,蕭暗地還是嘆息一聲:恐怕這個上沒有真正的平靜生活吧,普通人也是煩惱多多,不知道回春堂總號會有什麼糟糕的事情等着自己……
蕭風塵僕僕回到回春堂總號的時候,已是立秋時節,當那輛車頂落滿紅色楓葉的馬車剛停下來,他便拽着李子玉跳了出來,心情忐忑地踏入了鋪子。
蕭進了鋪子便吃了一驚,諾大的藥鋪內全沒有往日熱鬧擁擠的情形,看不到幾個客人,顯得空空蕩蕩的,而夥計們從前精神的臉上帶着灰白色,一個個無精打采。
“啊,三掌櫃,你可回來了。”被提爲四掌櫃的王順趕忙跑了過來,:“還有李掌櫃也回來了……”
蕭沉沉的聲音透過黑色斗篷更顯得沉重:“總號發生什麼事了?”
旁邊老實了一路的李子玉卻同時問道:“我舅舅呢,在店裡嗎?”
王順苦笑一下道:“咱們到後面見過東家再說吧……”
等王順帶着他們進了善藥師的房間,兩人都呆了,平時精力旺盛的善藥師現在竟病懨懨躺在牀上,多日不見的善嫣嫣正伺候在旁邊,她的眼睛紅紅的,見了歸來的兩人,眼眶裡淚珠涌動又將落下。
善嫣嫣想和兩人打招呼,蕭打個手勢示意她不要說話,可是還是驚動了正閉着眼睛的老人,善藥師緩緩睜開眼,看到回來的蕭不禁閃過一絲喜色,嘴巴動了動沙啞道:“你終於回來了,好,好……”
“舅舅!,你怎麼了,怎麼會生病了,吃藥了嗎,迴天丹不管用嗎……”李子玉充滿感情地撲到牀邊急切地問着,巧妙地把關切擔心的神色表現出來。
“你這個小畜生……還有臉來見我……善藥師看着這個平時寵愛的外甥氣就不打一處出:滾……出去……”
李子玉臉上顯出讓人看了同情的歉疚和痛心,悲聲道:“舅舅,我對不起您老人家,本來是想盡自己的能力給回春堂帶來振興,可沒想……怨我……都怨我……我對不起您……他使勁把腦袋在地上撞着,幾下,額頭已經紅紅的了。
“表哥,你不要這樣……”善嫣嫣趕忙拉着他阻止道。
善藥師嘆口氣,手動了動低聲道:“你的事……再說吧……,站一邊去……不準插嘴……”畢竟老人還是愛護這個外甥,雖然北京分號以至總號最近發生的重大事情都和他脫不了關係,但還是不忍心看着他受苦,再加上李子玉這傢伙真能裝,也就暫時讓他瞞哄過關了。
“動天,你過來……”老人想擡起身子,女孩趕忙在爹爹後背支上枕頭。
蕭走到牀前笑着對老人道:“善老,您好好養病吧,北京的事情都解決了,而且北京分號已經被其他北方藥商承認了,他們同意以後不會再狙擊回春堂的買賣,我們江南藥店終於在北京立足了……”
這個消息確實讓老人很高興,他愁苦的臉上露出個孩子的喜極笑容,點着頭讚道:“動天,你辦事我放心啊,回春堂如果能渡過眼前這個劫難,你在北京所做的事情將會給鋪子帶來無可估量的巨大收益……咳咳……”善嫣嫣趕忙在爹爹背上輕輕拍着讓他順氣。
“善老,不管發生什麼事,您老先安心養好身體,這纔是根本,回春堂還需要您老挑大樑呢。”蕭道
“北京分號損失……損失了多少銀子……”善老悲哀地看了看一邊畏懼地站着的外甥,猶豫地問了出來。
蕭笑道:“沒損失多少,也是路平那夥計喜歡誇張,說大了。我走的時候給鋪子裡留下些銀錢週轉,還帶回來7萬兩……”其實賣藥材的錢他本來計劃好好發展北京分號的,可惜事與願違,他直覺總號肯定是發生了塌天的大事,所以回的時候不顧愁眉苦臉的魁星勸阻,執意帶了幾乎全部的銀兩,而分號那邊也只能勉強維持了。
蕭兄弟,你是回春堂的救命恩人那……”本來已經絕望的善老聽到蕭帶回來這麼多銀子,激動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回春堂靠着這銀子就倒不下去……”
王順也高興地道:“蕭掌櫃這批銀兩太及時了,回春堂有救了……”
善嫣嫣用那雙美麗的眼睛深深看着蕭,眼睛裡是一如既往的信任,在爹爹給蕭去信的時候,她就堅信只要這個男人回來,回春堂就有希望,不知何時女孩已經被他那種永不屈服的堅強意志所傾倒。
蕭用手扶着老人激動得想坐起來的身子安慰道:“您老躺着,好好修養。您什麼事都別操心了,要我們這些掌櫃的幹嗎?就是有事的時候大家一起努力去解決掉它,您老歇着,我先和王掌櫃談行嗎?”
善老的身體這些日子被接連的打擊早就摧殘的不成樣子,剛纔也是因爲見了蕭回來,激動之下,稍微恢復點精神。說了會話,現在早感覺渾身乏力,只好嘆氣道:“王順你好好把事情講給動天聽,你們商量着看看如何處理……”
蕭凝視着女孩柔聲道:“嫣嫣,你照顧好善老,要讓他多休息。”
善嫣嫣有些憔悴的臉泛起動人的笑容:“蕭大哥放心吧,鋪子……鋪子就請你多費心了。”
蕭點點頭,隨着王順出了門,他本來想把李子玉拉出去,省得他在屋裡惹老人生氣,可那傢伙卻裝做上前照顧善老,根本不理睬蕭的示意。
蕭拉了王順回到自己的房間,王順顯得很是恭敬,這是發之內心佩服的恭敬,蕭笑笑讓他別太拘束,等坐了下來,他趕忙詢問總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王順口才很好,敘述也能抓住重點,等到他很快說完,蕭終於明白回春堂竟然已經到了關門倒閉的境地。
原來在一個月前,回春堂設在東市門大街的第二分號發生了一件大事:一個吃了回春堂所開藥的病人竟然一命嗚呼。這本來沒什麼大不了的,俗話說藥醫不死人,你要是得了什麼必死之症的話,那就是吃了神仙藥也是活不了的,所以吃了醫生開的藥依然死亡的比比皆是。可是這次死的人本來只是得了一些熱火小病,吃些清熱解火的藥物馬上就會好轉,可沒想卻吃死了人。最後病人的家人不幹了,吵鬧着找上了回春堂,最後分號掌櫃的叫出那個開藥方的醫師,把藥方一覈對,方子沒問題,那就是出在藥上面,找來小夥計追問,小夥計肯定地說絕對沒抓錯藥,那毒藥和普通的清熱藥差了十萬八千里,這個已經在回春堂呆了十年的夥計怎麼會抓錯藥呢?
結果回春堂自己搞不明白錯出在哪兒,而死者家屬看回春堂好象不認帳,馬上大鬧開來,還嚷着要見官。馬不然做不了主,只得回來請示總號,最後沒辦法,不管是藥鋪的問題還是病人家裡的問題,善老爲了息事寧人不影響回春堂的聲名,只好同意了病人家屬賠錢的條件。可對方竟然要賠償0萬兩銀子,這個明顯是敲詐,也要得太多了點,善藥師考慮到回春堂剛在北京大敗收場,如果再鬧出藥死人的風聲來,百年老字
號算完了,最後找了能說會道的長隆大掌櫃出面說和,對方降到了5萬兩,本來善藥師還是覺得太離譜,但大掌櫃最後也已經無能爲力,而且對方還要上告
到按察使司那裡,善老也只好做出賠償的決定,這一下對本來就已經濟緊張到極點的回春堂更是學上加爽。
好不容易算是解決了這個事情,沒想,纔不過半個月第三分號朱容那裡也出現同樣的事——藥死人。這次對方家屬根本不提賠錢的條件,直接把回春堂告了官,衙門裡一經覈對查到病人確實是因爲回春堂的藥物致命,來了一隊差人立馬把分號裡上上下下幾十口人抓到了大牢。那個開藥方的醫師和抓藥的夥計被審了又審,聽說證據確鑿後要被判死刑。
這下整個回春堂藥死人的事再也包不住了,沒過幾天全蘇州的大人小孩都知道了,開藥鋪的接二連三弄死人,誰敢再買你的藥。本來最火的生意馬上冷冷清清,總號這些天雖然強撐着開着門面,其實根本就是入不縛出,每天虧損不知道多少銀子,可善藥師咬着牙道:百年回春堂絕對不能在自己手上關門。
屋漏卻又偏逢雨,幾個從前關係要好的藥材商人在回春堂最危急的時候竟然都上門來催要拖欠的銀錢,可回春堂現在哪有餘錢付給他們,他們這明顯是逼着藥鋪倒閉,其中一個大藥材商叫周宏圖的更厚顏無恥和善老商量要0萬兩銀子收購回春堂,且不說總號及三個分號的資產,就回春堂這百年字號的牌子也不只0萬白銀,這傢伙分明是想趁火打劫了,善藥師一怒之下身體就跨了,吃了幾副迴天丹卻治不了心裡的毛病,老人最近幾天也多虧善嫣嫣細心照料,否則不一定出什麼事呢。
蕭聽完事情的經過,沉思片刻問道:“欠藥材商人總共多少錢?”
王順氣憤道:“本來按老規矩是要等回春堂今年的藥材全賣出去,才結算給他們的,沒想這些傢伙如此無恥,見了鋪子落難紛紛上門催要,其實第一期所要付給他們的總共也就5萬兩左右,可現在的回春堂哪有餘銀?後來這些帳都被周宏圖那貪婪的忘恩負義之人收去,明顯是要染指我們回春堂。”
“爲什麼會藥死人的,難道現在還沒搞清楚這個問題?”蕭皺眉道。
王順遲疑半響才道:“雖然沒有搞清楚,不過據夥計們私下談論,都懷疑馬不然掌櫃搗了鬼,藥死人只可能是有人偷偷把包給病人的藥物給換了,而能這樣做的只能是回春堂自己人。在馬掌櫃分號藥死人那天,夥計們都回憶到從來不到鋪子前面的馬掌櫃破天荒在那裡呆了好一會。而且朱容掌櫃的分號出事那天,馬掌櫃也正好去那裡,還裝做和夥計們聊天在前面抓藥的地方站了片刻。所以……所以……”
王順分析得很在理,其實他心裡只怕已經認定是馬故意陷害回春堂,蕭想想馬不然那委瑣卑劣的品行,倒是也同意夥計們的猜測,可他還有點驚異道:“這個馬不然難道真不怕事情暴露後面對的後果,故意毒死人,那是死罪,馬不然好象並不是這麼膽大妄爲的人。”
“哼,連知府老爺都和他們勾結着,他還怕什麼?”王順畢竟是年輕人,憤慨下心裡想什麼也就說了出來,可說完他才發覺自己竟然誹謗一府之長,不禁嚇得臉色慘白,畏懼地看着蕭。
蕭微笑着安慰他:“沒事,咱們是自己人,有什麼說什麼。對了,你怎麼知道知府和馬掌櫃有問題?”
王順感覺到蕭掌櫃有種讓人不知覺地信任的氣質,反正自己已經說了不該說的話,也就放開了,盡吐腹中之言:“抓了的夥計們把懷疑馬掌櫃的事說給知府聽,那王大人根本不信,也不稍微審問,直接判定開方的醫師和抓藥的夥計是同謀害人,幾下大扳子,兩個人受不了只好招了,那王大人還要讓他們說出背後指使,明顯不懷好意是要扯出東家來,幸虧兩人感激東家多年來的照應,打死都沒有說。哎,這些狗官肯定是收了好處……”
蕭暗地想道:這個馬不然到底要幹什麼,他難道是受人指使?想想那個要收購回春堂的藥材商周宏圖,他心裡有了點譜,可又有些問題想不明白:馬不然是回春堂幾十年的老夥計,東家對他也不薄,他現在也算是頗有家產的富貴人士,那個周宏圖憑什麼讓他甘冒掉腦袋的風險去幫忙呢?這裡面恐怕還有很大隱情。
“分號情況怎麼樣?”蕭又問道。
王順嘆口氣道:“朱掌櫃的和手下的夥計都還被關在大牢接受審查,馬掌櫃的分號也被知府認爲既然藥死人當然也得停業等待審查,所以這兩個分號已經被官府封了。只有第一分號周尋掌櫃還勉力維持,可是跟總號一樣每天虧着銀子。”
蕭忽然想起一事道:“怎麼不見大掌櫃,二掌櫃?”在回春堂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這兩個支柱怎麼全無影蹤。
“王鮮靈掌櫃自從北京分號失利後,老覺得是自己大意粗心害了東家,鬱積於心,不久就病倒了,我去看望了他,情況很不好。而周宏圖那賊子幾次三番帶幾十號人來催要債務,搞得整個大街都知道我們回春堂連藥材錢都付不起了,大掌櫃以前和他很有交情,所以去拜訪他,希望他能寬限些日子。”
蕭暗地嘆息:現在回春堂不僅官司纏身,經濟困頓,就連管事的人手都不夠了,他看了眼面前恭恭敬敬的年輕人,這個王順倒是個人才,看鋪子裡夥計們依然井井有條工作着,這大概都是他的功勞。
蕭想到王鮮靈那個倔強不盡情理的老頭,雖然他幾次給蕭尷尬,但確實是個真心爲回春堂着想,負責的好掌櫃,聽王順的口氣,這個已近80歲的老人只怕這次病倒凶多吉少。
他又想到胖子掌櫃善長隆那和善熱情的笑容,忽然心裡突地一動,這個胖子和周宏圖的交情真的不錯?
蕭沉思半響,開口道:“王順,聽說你字寫的不錯,幫我寫封信吧。還有,等會你把我帶回來的銀錢入了帳,堅定一下衆人的心:鋪子不會關,回春堂也絕對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