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原來是求人辦事!”端木秋聽出黑貓話中語氣,不再似之前那般謹慎。
木頭今天是怎麼了,往日爲人處事也算穩重,雖然不靠譜了點,倒也沒有像今日這般咄咄逼人。
葉七怕端木秋和黑貓一言不合,屍獸潮羣起而攻之,也不知道墓碑劍痕還能否再次擋住。於是搶先一步接口,面露好奇地問:“黑貓前輩客氣,不知是什麼大事,需要晚輩來做?”
黑貓似乎沒有聽到端木秋語氣中的奚落,依舊保持着慵懶的站姿,只把兩隻前爪合抱起來,顯得非常人性化。“不大不大,非常簡單,只需要你再激活幾次,這墓碑上印刻着的劍痕。”
劍痕,激活?它究竟有什麼企圖。
葉七表面恭敬,但也非初出茅廬、什麼都不懂的小輩。
且不說剛纔兩方喊打喊殺,險些就被屍獸潮取了性命,面前這個貌似無害的黑貓,極有可能便是千年玄胎珠控制的主陣帝獸,怎麼可能彼此就這樣握手言歡?
只是剛纔真氣消耗得許多,自己和端木秋都需要時間恢復,這才假意逢迎,拖得多久是多久。
“都說你們無利不起早,專門做損人利己的事情,怎麼,莫不成被玄胎珠控制以後,本性改了?”
正當葉七困惑黑貓的意圖時,身旁穿着寬大白無常衣服,一臉成竹在胸的端木秋卻突然發話。
黑貓聽到端木秋的話,原本慵懶得眯起的眼眸,陡然張開一道口子。兩枚細小但明亮似鑽的豎眼從中顯露。
“你知道我的身份?你究竟是誰?”
端木秋咧嘴一笑,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我?我只是端木家一個小小嫡子,有幸拜讀過關於黑貓前輩一族的記載,對前輩家族的無恥風格,晚輩也是欣賞得緊呢!”
“木頭……”葉七見端木秋說得刻薄,忙將二刃青鋼劍握在手中,但凡一言不合,他就會再次激活墓碑劍痕,大不了拼一個魚死網破。
黑貓看到葉七的小動作,微微搖了搖頭,用飽含滄桑的語氣說道:“後進小輩,不用這樣膽戰心驚的,若我要動手殺你們,早就讓它們出手了,既然我站在這裡,當然還是希望能夠有商量的餘地。”
“既然前輩這樣說,晚輩也把話說明。前輩要激發這墓碑劍痕,到底有何目的。如果不能說出理由,事關我們性命安全,只怕在下也恕難從命。”
葉七看黑貓態度良好,語氣平靜和緩,似乎真的有意商榷,也不好一口回絕,只能將心中疑惑攤明。
“唉,如果你們想知道,我也只好違背與牧家的誓言,跟你們講明。看你們同爲正道,希望能夠幫上一把。事成之後,我立即送你們出陣,不會再有屍獸攻擊你們。”
黑貓搖頭嘆氣,彷彿瞬間從慵懶高冷的貴族,變成看慣人世的老者,有那麼一股子滄桑氣息。
“一切因由,還要從這墓碑上的劍痕說起。”
多年之前,有一個劍術高超的修士,闖入墓村大陣之中。
同樣是遭遇屍獸攻擊,與倉皇狼狽的葉七、端木秋不同,那位劍修揮舞寶劍,一路披荊斬棘,連屍獸潮都阻擋不住他的腳步。
更爲厲害的是他的見識,竟然最終推算出墓村大陣的陣基所在,也就是葉七他們現在身處的這座巨大墓碑。
那個時候的陣基上,還沒有劍痕印刻,同千千萬萬的墓碑一般,尋常人根本看不出異同。
強大劍修霸道絕倫,仗着劍術無雙,斬殺重重攔截的屍獸,來到墓碑下。並用劍十四式中的一式劍劈,撼動陣基,強行打開墓村大陣,瀟灑從容地進入墓村。
他是瀟灑了,可是墓村大陣卻遭重罪。原本由牧家前人,鎮壓無數珍奇異獸屍體,通過玄胎珠控制,借墳包墓碑嘔心瀝血打造的,一座完整的墓村大陣,就被劍修的一式劍劈,留下破綻。
黑貓身爲主陣帝獸,掌控整個墓村大陣,防止外來人的入侵,保衛牧家的安全。但劍修如此強大,讓它也只能放任離去。然而墓碑印刻劍痕,大陣遭到破壞,有了瑕疵和破綻,無疑是危險的訊號。
饒是黑貓絞盡腦汁,也抹除不去這道劍痕,反而有不少屍獸被突然暴起的劍痕透體,化作齏粉。
無奈之下的它只能選擇,用包裹玄胎珠的黑毛,將所有墓碑盡數覆蓋起來,遮掩住墓碑上那道礙眼的劍痕。
可是這方法終歸治標不治本。
“所以,我想請你不斷激活這道劍痕,最終利用劍痕殘存的威能,將這座墓碑推倒,墓村大陣纔好重新完整。都是爲了牧家,你們身爲正道,應該不會拒絕吧?”
黑貓說完,貓眼刮過葉七和端木秋,尤其着重地掃了幾下端木秋,讓端木秋覺得彷彿被凜冽的寒風,不斷吹拂着凍裂的臉頰。
黑貓身後,原本聽話順從的四大異獸,和它們後面無數屍獸,也都紛紛擡起頭顱,目光森然地看向這邊。
黑貓這一手威逼做的極爲到位,讓葉七和端木秋感受到無窮大的壓力,好似兩座巨山壓在頭頂。
端木秋打個哈哈,努力掩飾住眼神中的恐懼。黑貓貓老成精,哪裡會放過他臉上一絲表情,看到端木秋這樣神態,心中稍寬。
看來也只是個偶有見識的小輩,不足爲慮。
“哈哈,黑貓前輩客氣,可是這書上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求人辦事,難道不應該給我們一些好處嗎?”端木秋眼睛一轉,兩隻手別在身後,坦然面對黑貓和屍獸潮。
葉七也從旁站出一步,與端木秋並列。“不錯,黑貓前輩是老前輩,自然不會欺壓我們這些晚輩,若能付出酬勞,這種與人方便的事情,我還是做得的。”
“你們!”黑貓貓爪一拍地面,小圈塵埃應聲揚起。見頭領發怒,身後的屍獸們也都紛紛發出怒吼,震得兩人幾欲耳鳴。
但饒是如此,葉七和端木秋絲毫不退一步,目光與黑貓直視,沒有一點畏懼。
氣氛漸漸冷下,周圍空起溫度又一降再降,雙方在墓碑下面僵持不下,場面有些尷尬。
這個時候,黑貓突然笑了,它只是將嘴巴張開,像尋常貓類那樣打個哈欠,但葉七和端木秋卻從中看出,它是在笑。
黑貓一笑,氣氛也就回暖,屍獸們都繼續選擇安靜匍匐,四大異獸比貓還乖巧。
葉七和端木秋也跟着笑,溫度再度上升,人生在世,不多笑一笑怎麼行。
黑貓笑夠了,或者說它打完哈欠,重新恢復之前那慵懶的模樣,眼睛盯着葉七,開口誇讚。“年輕人法訣不錯。”
“前輩謬讚。”葉七慌忙俯身,恭敬得如同自家晚輩。
“不謬讚,不謬讚,如果九歸寒潮訣都算不得好法訣,那天下間的法訣,豈不都成爛大街的貨了?”
它竟然能夠知道我修煉的是九歸寒潮訣?從修煉至今,能夠識出我修煉的法訣的,只有師傅和謝道長,難道這個黑貓,是同師傅他們一個級別的?
葉七想到之前,在它面前故作鎮定的樣子,頓覺羞愧不已。
那不是班門弄斧嗎?太丟臉了。
“九歸寒潮訣?那是什麼法訣,比我的雲水訣還厲害嗎?”端木秋見黑貓和葉七兩
人打着啞語,疑惑開口。
黑貓不喜歡端木秋,葉七又正在想着心思,一時沒有人出來回答他。
就在剛剛,葉七、端木秋和黑貓對峙的時候,葉七暗中運起九歸寒潮訣,讓寒潮真氣緩緩釋放到空中,一旦真的開戰,能夠迅速施展出法訣,奪得先手。
這也是周圍溫度降得厲害的原因,和黑貓爲何莫名其妙來的一句誇讚。
“你們很有膽識,在這樣劣勢的情況下,還敢和我討價還價。”黑貓重新斂回眸子,老氣橫秋地說。“既然這樣,我也不能倚老賣老,遭人詬病。”
沒有看見黑貓如何動作,葉七和端木秋只覺得它的身形模糊了一下,接着跟在黑貓後面的四隻異獸,就不約而同的發出慘叫。
聲音淒厲無比,嚇得弱小屍獸一個個腿肚子打顫,死死貼緊地面,連頭都不敢擡起。
“這是四顆百年玄胎珠,就當做我給你們的謝禮,怎麼樣?”
黑貓的身形重新清晰,手上不知何時多出四枚烏黑透亮的百年玄胎珠。
四隻發出慘叫的異獸,身上徑自燃起黑色火焰,很快消失不見,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黑貓這一手露的極爲震撼,既用強悍的實力敲打了兩人,又給出百年玄胎珠的誘惑,頗爲老道。
葉七看着它手中的四枚珠子,再想到之前黑貓那種恐怖的手段,結合自己腦中推斷,怕真的來個一拍兩散,最後己方兩人丟了性命,剛要開口答應,見好就收。
“且慢。”端木秋眼神不好,無視了黑貓已經冷得快要殺人的眼眸。“百年玄胎珠雖然珍貴,但還值不得這個價。除了這四個珠子以外,我還要一顆千年玄胎珠!”
端木秋語出驚人,不僅是黑貓,連葉七都被他如此大的胃口嚇了一跳。
木頭瘋了吧?千年玄胎珠是黑貓的命脈,給了他不就等於自殺嗎,還敢要得如此明目張膽、理直氣壯?
“小子,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黑貓將四顆珠子如同垃圾般扔在兩人腳下。“撿起珠子,我們還能繼續交易,不然……”
“不然?”
“那四隻異獸就是你們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