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葉七等人遭遇李元山時,葉宅內也發生了一起爭執。
“父親,葉大哥和端木大哥呢?他們人在哪裡?”
“他們已經離開了。”
“父親!”
葉三生跟在葉鴻豐身後,神情激動地質問。“父親,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不是說好了的嗎?”
“說好了?我可從來沒有答應過你什麼。”
葉鴻豐習慣性地將手背在身後。
如果沒有早上得事情,或許他還會答應葉三生的請求,但是現在葉七他們既然成爲韓李兩家關注的焦點,他又怎麼會明知危險,還把葉三生往裡面送呢。
葉鴻豐知道葉三生和葉七他們的交情,可是跟交情相比,性命還是更重要一些。
“父親,不行,我要追出去,我不要再呆在你的保護下,渾渾噩噩過一輩子。”
葉三生見葉鴻豐不說話,舉步欲走。只是渾身被什麼東西壓住,根本動彈不得。這情形與那日會客廳何其相似,葉三生卻不是葉七,沒有掙脫的本事。
葉鴻豐眼中劃過不忍,最終還是狠下心來,決定告訴葉三生實情。只有這樣,他才能死心。
“剛纔在門外,我已經覺察到李元山的氣息。至於現在……”
“父親!”
葉三生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葉鴻豐說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在他耳邊炸開。
葉鴻豐放開對葉三生的鎮壓,他相信在如此打擊下,葉三生已經不可能再升起追出去的**。也許這麼想自己的兒子不好,但他就是膽小軟弱的性格。
葉三生果然如同葉鴻豐料想的那般,聽到消息後無力跌坐,他的頭低垂下來,渾身像抽走了精氣般。
葉鴻豐看到他這樣,知到一時半會是緩不過來,算算時間,只怕那兩個不錯的年輕人,已經落入李元山手中。
雖然對不起君子風,可事關葉家安危,他不能用私心處之。
“父親,都說我軟弱怕事,原來你比我還要軟弱。”
正當葉鴻豐準備離開,葉三生突然開口,他的話像一根無形的繩索,讓前者停下腳步。
夜色正沉,本來不算明亮的小庭院中,在昏黃的燈光下,葉三生擡起頭來,毫不退讓地直視葉鴻豐。
他眼神裡的目光,是葉鴻豐從來沒有見過的,沒有惶惑遲疑,沒有畏懼退縮。
“父親,你變了,自從經商之後,你就變了,變得更像是個商人,更加唯利是圖。”
“我知道你要說,你都是爲了葉家,爲了我好。但是我想說,你不是。”
“因爲你的一再退讓,葉家如今才被逼到這樣的田地。韓李兩家虎視眈眈,你卻只想息事寧人,以爲能和和氣氣,跟做生意一樣。”
“葉大哥今日幫你退敵,想必也是你故意爲之的罷。依照父親你的智慧,難道真的想不出退敵的辦法?你將風頭讓給葉大哥,也將風險轉移給他!”
“我現在才知道,葉家爲什麼會衰落,爲什麼我會被欺負,爲什麼韓李兩家視我葉家爲一塊肥肉。全都是因爲你,因爲你的軟弱退縮。”
葉鴻豐臉色低沉,他渾身的肉都在小幅地抖動,他並起的右掌幾度想要揮起,打在葉三生滔滔不絕的臉上,但他沒有那樣做。
因爲葉三生說的,都是大實話。
“你讓葉大哥來轉移韓李兩家的視線,難道就是爲了葉家好?且不說收拾完他們,韓李兩家同樣不會放過葉家;要是葉大哥遇害,端木大哥遇害,他們的家族師門會放過葉家?”
“讓葉家背腹受敵,都是父親你的軟弱一手造成的!”
葉三生恨恨地錘擊一下地面,他恨自己沒能早點領悟這些,他恨自己沒有勇氣說出這些。
現在,他終於將自己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說完後,葉三生重新站起來,再次向葉宅大門走去。
葉鴻豐居然被葉三生說得啞口無言,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已經成長了那麼多,是那兩個人對他的教誨嗎?
那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往日來都教會了他什麼?
葉三生說的沒錯,之所以他軟弱,是因爲他有一個更加軟弱的父親。
“生兒!”
“事到如今,父親還要阻攔嗎?”
“生兒,你說的對,是我的軟弱才造成葉家現在的局面,我本想着跟做生意一樣息事寧人,可樹欲靜而風不止,修煉一途上沒有誰能夠安穩度過。或許,這正是我的修爲始終無法提高的原因。”
葉鴻豐苦笑,自己心裡還一直把葉三生當做一個沒長大的孩子,沒想到他已經超過了自己,只是自己固步自封纔沒有發現。
葉鴻豐招手,一道烏光從書院騰起,又從天際飄落,懸停在他掌上。
“這是……”
“黑鷹化鵬刀,爲父年輕時候所用,可惜葉家從商之後,讓它蒙塵不少。今日,我便將它送予你,你現在還只是雛鷹,但我相信你能夠長大展翅,乃至最終化鵬而飛!”
見葉三生面有猶豫,葉鴻豐笑得老懷寬慰,常年鬱結的眉頭也鬆泛了不少。
“拿去吧,元月初九小蓬萊,如果你葉大哥和端木大哥沒事的話,到那時候他們定然也會在那出現。去吧……”
接過葉鴻豐手中的黑鷹化鵬刀,葉三生“噗通”一聲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磕罷,再也沒有遲疑,大步流星地轉身離開。
外面的世界很殘酷,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雛鷹之所以叫雛鷹,是因爲父母束縛了它的手腳,又如何能夠展翅翱翔。
“召集葉家管事長老,傳令下去,從明天開始,限制雲州城內的修士交易,凡是和李家修士有關的交易,數額統統翻倍。不同意或想反抗的,統統讓他滾蛋!”
我所能做的,只是將火力重新吸引過來。生兒,葉家的明天,就靠你們年輕一輩的了!
葉七和端木秋的離去,葉三生的離去。今夜,是誰的陰謀,還是誰的苦心?只有黑暗中的陰謀家自己知道……
————
雲州林中,一處黑暗下的空地,突然無形的頂端化作紫氣裂開,從裡面走出三個人來。
“呼,那個老傢伙總算是走了。這片樹林都快被他拆了。”端木秋拍打着胸脯,心有餘悸地說。
剛纔李元山怒火中燒下,真氣不要錢地亂扔,好幾次就扔在他們腳邊,嚇得人心驚肉跳。好在這隔絕感知的紫色光罩和藍紫色光膜,讓他們倖免於難。
除去端木秋和葉七,還有一個人從中走出,她紫衣輕紗窈窕身段,不是韓仙梓又是誰。
“今天多虧了韓姑娘,我們才能逃過李老賊的追殺。”葉七深深吸了一口,夜晚雲州新鮮的空氣,一臉的如釋重負。
“你這樣的表情是什麼意思,我身上的味道很難聞嗎?”韓仙梓一直有注意葉七,見到他那誇張的表現動作,雖然聲音依舊恬靜清冷,可裡面已經夾雜了不少寒霜。
“沒,沒。哪有,韓姑娘身上很香,只是我對香味……阿嚏!”葉七話還沒說完,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證明他的話都是實話,不是故意惹韓仙梓生氣。
端木秋見兩人之間的奇怪氛圍,立馬充當起和事佬的角色。“哈哈,今天確實多虧了韓姑娘,對了韓姑娘,你那紫色的罩子究竟是什麼,爲何能阻隔李老賊的感知。”
“紫雲煙羅罩,是我的紫霞真氣蘊藏的玄妙之一。”韓仙梓回答端木秋的問題時,聲音很平靜很恬淡,似乎只有在和葉七說話的時候,纔有變化。
這不,端木秋的話剛問完,從韓仙梓紫色的面紗中,帶着幾分霜寒的話語又冒了出來。
“我說了,你的呢?”
端木秋一聽出裡面的冷意,就自覺地退到一邊,知趣的沒有搭話。
葉七被韓仙梓問話,哪裡敢遲疑,連忙應道:“我那也是寒潮真氣蘊藏的玄妙,能夠通過改變光線來產生錯覺,還有前面的那兩個假身,也是這個道理。”
葉七沒有說謊,他哪裡敢跟韓仙梓說謊,之前在懸崖邊做的好事,讓他現在看到韓仙梓,都怕她一怒之下再來那麼一掌。
寒潮真氣第五歸,萬象歸潮。作爲明真境的法訣,自然跟明真境有關,那就是真氣的玄妙。葉七雖然接觸的時間短,但耐不住他的悟性高,很快就摸索到一個用法。
寒潮能化冰,能化雪,作爲陰屬性的法訣真氣,它和水屬功法應該有相似的地方。順着這個思路,他便很快發現了改變光線的致幻能力。
剛纔在葉七和端木秋同時用真氣攻擊,撞在金黃色牆壁發生爆炸的時候,他就趁李元山不備,以爆炸的氣霧爲掩護,用藍紫色寒潮真氣替換了他們兩人。
再加上夜色朦朧,對修士同樣有影響,這才能騙過李元山。
只是葉七這一招金蟬脫殼,本來也僅僅拖延了一點時間,憑藉李元山高出許多的修爲感知下,他們在夜色中無處遁形。
好在被隱藏暗處的韓仙梓拉了一把,用紫雲煙羅罩隔絕了李元山的感知,又用葉七的藍紫致幻光膜,迷惑了李元山的視線。
這樣的配合下,他們才成功在李元山眼皮子底下,憑空消失。
韓仙梓知道了自己要知道的答案,不再作聲,只是安靜地倚在樹下,不知道在想什麼。
端木秋跟葉七比劃了好幾次眼神,葉七這才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試圖跟韓仙梓接觸。
“那個,韓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
“救你,們。”
“額,那個,你怎麼知道我們會有危險。”
“聽說。”
“那,你接下來要幹嘛,回韓家去嗎?”
“一起,小蓬萊。”